《怪异事件簿》爱剪辑的老阿姨

46、十六 网红道长（7）

　　回到曹坤的房间，余秋靠在枕头上，怎么都睡不着，脑袋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要不是清菊搞幺蛾子，自己不会一大早匆匆赶到月老祠，因为走得急没带任何洗漱用品只能去翻曹坤的，不曾想自己读取了曹坤的信息……
　　然后把自己恶心个半死。
　　说来说去，事情都是那个死外星人起的头。
　　余秋翻了个身，打开床头灯拿起书，想再看一会儿，这时听到床尾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起身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灰白色粗布衣服的小老头，正趴在地上摸床底下的东西。
　　直觉瞬间就告诉他，这个小老头不是人类。
　　见有人在看自己，小老头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用一种细声细气的语气说：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这新来的。”
　　余秋放下手中的书：“你在找什么？要我帮你么？”
　　“我的拐杖。”老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整个月老祠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恐怕是曹坤那小子，走之前把拐杖顺走了。”
　　“让周道长再给你买一副吧。”
　　一说让周定真买，老头变脸了。
　　“买？就周定真那王八犊子，舍得给我这老头子花钱买？那拐杖是当年周定去泰山旅游，顺手从树上折的。”
　　顺手折树枝给老人当拐杖，也是够抠门的，余秋又想起睡觉前听周定真吐槽各种压力大，一时无语。
　　“是挺抠的……”
　　老头没接话茬，挪了几步，轻轻一跳，就在床边坐下了，然后把双腿一盘，颇有种东北人上热炕的架势。
　　“我是周定真家的保家仙，他在这庙里修行，我也就跟着过来了。”老头自我介绍到，“其实我跟他们周家缘分挺深的，有一年黄河发大水，周定真爷爷的爷爷救了我，他们周家世代修行，每一代都出和尚道士，我看着挺好的，就跟着他们家了。”
　　跟着世代出修行者的周家，简直就是搭上了修行的顺风车。余秋不由得想起许枫家那个憋屈的老狐仙——仙比仙，气死仙啊！
　　似乎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老头哼了一声：
　　“我可不是那啥胡黄常莽的，我是白仙。”
　　“白仙？”
　　“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就是刺猬。”
　　“是挺少见的。”
　　见余秋能看得见自己，还能聊个天，老头的语气稍微变了。
　　“你这新来的，又有眼通，就没打算拜周定真当师傅？”
　　“我平时要上班。”余秋老实回答。
　　“不拜就算了，周定真现在一门心思赚钱，还玩什么抖音，也没啥功夫去教徒弟。”
　　一边说，老头子一边抠起脚丫，然后四下里瞅了一圈。
　　“之前住这屋子里的那小子，估计已经找别的师父了，嫌在周定真这边啥都学不到——其实周定真也教过他，只是这小子心浮气躁，静都静不下来，更别提修点啥了。”
　　提起曹坤，余秋又有种心里面堵得慌的感觉——周道长的徒弟，跟一个杀过人还走火入魔的女魔头有一腿，人现在失踪了，不知道两个人谋划着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这事儿如果捅出来，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呢。
　　见他不说话，小老头捅了捅他胳膊：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事了？但是没法跟周定真说？”
　　思索了半天，余秋才慢慢说：
　　“……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应该怎么说……我看到了他们犯罪，而且触犯了刑法，但是……他们是在法律的框架外……”
　　老头不屑地哼了哼：“还法律，要是法律能管得住人，还要警察干什么。”
　　说罢，他往头顶指了指。
　　“和人类不一样，我们信天道，知因果。很多事情有其因有其果，知因果不是为了让人去逃避什么，而是认清楚因果，从而做出自己的选择。”
　　老头的一席话，又让余秋有一种受益匪浅的感觉。
　　裴雅妍如何，曹坤又如何，走邪路是他们自己选的，到最后老天爷都会一起算总账，而这些人是死是活，跟余秋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之前听周道长说过因果，但是没您老人家说的这么深刻。”
　　老头没说话，手指随便往余秋手背上一搭，仿佛掐脉般摁了两下。
　　“想必你之前也经历过不少神神鬼鬼的事情，不然不会开了眼通。”
　　余秋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KTV的那档子事儿，再往前，就是自己被迫在三月一日这一天不断轮回……
　　这大半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又找不到人倾诉，以至于让他有一种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在硬扛的感觉。
　　老头收回手指，捻了捻自己细细的胡须，仿佛老中医开药方一般。
　　“但是你小子心善，所以这些神神鬼鬼乌七八糟的事，没法和父母说，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是不是？”
　　“是的。”
　　余秋点点头——之前自己出车祸住院遇到阴差的事情，还有和那仨野道士斗法……林林总总的这些他跟家里瞒得死死的，包括这次被迫给周道长打工，也是因为小姨强行给他栓了个姻缘。
　　老头又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你周围每个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每个人犯了啥事都能牵扯到你把你给拉下水，但是呢你也不要怪他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得已，你生在这个大环境里，改不了，逃不掉，只能自己调整自己。”
　　对此，余秋早已经想通了，也看开了。
　　“这些……其实我之前也想过，别人怎样是别人的事，我改变不了，只能去改变自己的心态。”
　　看着漆黑的窗外，余秋想起刚才周道长给自己批八字，断定他一辈子都是个小公务员，即便如此，他还是得好好活着。毕竟，父母年龄越来越大，妹妹又远在上海，这个家自己迟早得扛起来。
　　他还得工作，学习，生活，不可能一辈子都围绕那些神神鬼鬼的事儿打转，至于自己到底是什么……爱咋滴咋滴吧。
　　老头赞许地冲他点点头：“唉——这就对了，调整好心态，然后，该咋样还咋样呗！事来则应，事去则去，别在心里留着。修行修行，修的就是平常心啊！”
　　说罢他大了个大大的哈欠。
　　“时候不早了，睡吧。”
　　余秋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有点失眠，睡不着。”
　　他的睡眠不好已经是常态，今天幸好是周六，不然失眠成这样子，第二天可没法好好上班。
　　“睡不着啊……”老头捻捻胡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睡不着试试这个。”
　　“什么？”
　　不等余秋反应过来，老头挥起拳头，照着他脑袋很敲下去。
　　余秋眼前顿时一黑，啥都不知道了，然后，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