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事件簿》爱剪辑的老阿姨

30、十三 不死不休（4）

　　他再次将更多的时间线链接进自己的意识，这次，他的视角更加广阔——他看到了外婆活着的时候，小舅一家子各种吸大姨家的血，吃喝都靠大姨家，甚至连一家人的衣服都扔给大姨洗，而大姨在外婆长年累月的洗脑下居然对此毫无怨言。外婆生病的时候，小舅一家不管不问，连外婆临终时都不去看一眼；外婆去世之后，小舅一家开始倒打一耙，说是大姨一家害死了自己亲妈。
　　而目标很明确，就是通过闹事，继而霸占鹿家澡堂。
　　越往下看余秋越觉得后怕——要不是老爸果断断绝了和这些亲戚们的来往，自己家也是被他们吸血和祸害的对象。
　　说到底，这事儿还是外婆和大姨无底线地纵容出来的，不然哪来那么多的狗屁事情。
　　他将视线拉得更远了，整个镇子，甚至镇上那些神婆们的各种狗屁倒灶事儿都被他尽收眼底，如同毛线衣一般交织在一起，不断往前发展变化着。这时，他看到了有个扫黑除恶专案组在附近乡镇做暗访调查。
　　嗯……看来得跟扫黑除恶专案组打个电话。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余秋就看到了事情的结果：他选择在一个恰当的时机打举报电话，小舅妈那几个娘家兄弟，当着刚刚赶到的专案组的面砸澡堂……
　　然后，小舅妈家又进去几个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的——不过这还不算完，这些人放出来之后，还会去找大姨一家闹事，而且闹得更凶残。
　　必须找人为大姨一家当后台，让这些个黑恶分子们投鼠忌器不敢找麻烦。
　　因为开了上帝视角的缘故，余秋没怎么多费功夫，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途径——在恰当的时机给暗访中的专案组打举报电话，然后让大姨一家把澡堂搬到镇政府隔壁。
　　至于澡堂是否会被镇政府白嫖——白嫖是肯定会被白嫖的，但是余秋相信，在保住家业和被镇政府白嫖之间，鹿涛肯定会选择前者。
　　毕竟，这个澡堂可是鹿家人祖孙三代一点一点经营起来的。
　　澡堂的问题全部搞定，余秋感觉自己大脑有点超负荷运作，想着退出自己这无边无际的意识，可是发现自己退不出来，整个人就像是和现实世界完全割裂一般。这时一根时间线几乎不由自主地链接进他的脑袋——
　　是那条在未来断了的时间线A。
　　整个人又被扔回到平行视角里去了，他看到了那个母亲相同但是父亲不同的自己，就在王家的老宅门口的台阶上坐着，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那个自己，似乎是在等着现在的自己！
　　不知为何，余秋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惧——这种深深的恐惧不是现在的他的，而是另外一个自己的。
　　余秋顿时明白过来，如果说之前做梦、浏览、哪怕是沉浸式体验，两个自己的意识并没有互联互通，而当下，另外一个自己的意识，正如一条宽阔的大河，马上要冲入自己这条小河沟。
　　我还没有准备好。他对自己说。
　　周围瞬间黯淡下来，余秋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浑身上下大汗淋漓，连凉席都浸透了。脑袋也像是刚刚被开水烫过，脑浆似乎在沸腾，耳朵里嗡嗡嗡的耳鸣不断。
　　歇了好久，他才缓过劲，虚弱地爬起来，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坐回到床边，一边喝水，一边思考着一大堆问题。
　　他一直以来忽略了一件事——另外一个自己也是相同的能力，甚至更加强大，也可以自由进入那一片无远无弗的时间线的海洋！
　　这下就麻烦了……不仅仅是A挂了B觉醒的连锁反应，而且还是A开着上帝视角主动找到了B……
　　搞传销都不带这么玩的。
　　为什么时间线A会在未来断掉，为什么另外一个自己会因此突然变成武器……
　　还有，意识深处的那堆他不敢碰的东西，是不是也是A知道自己要挂了，故意扔进来的……
　　如果自己哪天不小心挂了，是不是也得这么收拾下一个时间线上的自己——这特么不仅仅是连锁反应了，还加上击鼓传花啊！
　　想到这里，余秋无奈地往床上一躺——饶了我吧……我只想当个普通人，好好考研然后提干啊……

　　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余秋又沉沉地睡了，他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他似乎是一个东西，一直栓在某个人的佩剑上。
　　就像鱼生来会游泳，鸟生来会飞翔，你无法抗拒你与生俱来的天性，但是，你可以去选择，飞得高还是飞得低，飞得快还是飞得慢，飞向何方……
　　余秋醒了，耳畔回响的这句话，似乎就是那个人对他说的，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抬起自己的手，能看见掌中经脉间那隐隐约约的银色丝线在流淌，泛着淡淡的蓝色光泽，如同器官一般嵌入在身体里。自己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说不定哪天还会变成没有感情的武器，这些根本没法选，但是，我可以选择在自己还有人性的时候，做一些自己能做，而且想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余秋起身，叫醒了睡在隔壁的大表哥鹿涛。
　　“带我去你家澡堂。”他说。
　　大表哥迷迷糊糊的，似乎还没睡醒：“大早上的……吃了早饭再去呗。”
　　“不去了，昨晚热，睡觉出了一身汗。”
　　余秋说的是实话——昨晚不仅仅热，他还开了外挂，结果整个人浑身上下仿佛被汗水泡过。见他一身臭汗，大表哥拿着钥匙起床，两个人穿着拖鞋往镇上走。
　　在半路，余秋拨通了暗访组组长的电话——单位的微信群里就有各部门同事们的联系方式，如果不是昨晚开了上帝视角，余秋根本就不会想到去给这个人打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余秋就把手机递给大表哥，大表哥先是一愣，然后一听余秋在旁边小声说是暗访组，就立刻明白了。
　　大表哥好歹也是派出所临时工，不用想，立刻简明扼要地向暗访组说出了自家遇到的麻烦事，并且着重强调了小舅妈娘家人涉黑，已经有几个被打击处理过了。
　　挂了电话，两个人继续往澡堂走去，到了门口，不等鹿涛拉开卷帘门，找茬的就来到眼前，一脚踹在了卷帘门上。
　　“你爸妈搞死了王老太太，这事儿还没个说法呢，怎么就想开门营业了？”
　　大表哥昨天就被惹了一肚子火，碰到这泼皮无赖，更是火冒三丈：
　　“说法？我倒是想问问，这镇上有谁家像你们家这样搞事闹事的？是不是觉得我们鹿家都没人了啊？”
　　无赖也是死横死横的：“鹿家？我告诉你，鹿家的人死绝了都没人管！你今天要是敢把我妹一家子撵出去，我这就让你们鹿家绝后！”
　　“这人我还真是撵定了！”
　　说罢，大表哥哗啦一下拉开了卷帘门，然后冲着里面大吼：
　　“王茂龙！你特么的带你媳妇赶紧卷铺盖滚蛋！”
　　王茂龙就是余秋和鹿涛两人的小舅，作为晚辈的鹿涛直呼其名，是相当地不礼貌。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小舅一家子太过分，大表哥也不会这样跟他撕破脸。
　　再加上之前小舅妈还捅伤了大表哥的亲妈。
　　大表哥这一吼不要紧，小舅没出来，小舅妈光着脚，披头散发地冲出来了，一见鹿涛要撵人，冲着无赖大喊：
　　“哥！把能叫上的都叫上！昨天他们把你妹欺负成那样儿，今天你妹就要被他们撵得没地方住了——”
　　“你先等一等。”余秋连忙打断她的话，“遗产分割协定，小舅签字了没有。”
　　小舅妈先是一愣，立刻想到了眼前这闷了吧唧的小子是学法律的，有个厉害的爹，刚想说什么，只见余秋拿起手机，在看时间。
　　“人都还没到齐呢……”
　　余秋放下手机抬起头，看看发愣的小舅妈，还有那个无赖，然后说：
　　“你们怎么闹我不管，我先进去洗个澡，洗完澡，把签好字摁好手印的协议拿给我，我去镇上复印。”
　　说罢，他趿拉着拖鞋进了澡堂，往浴池里一泡，听着外面的各种叮了咣当……当他算好时间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看见门口停着一堆警车，小舅妈的几个娘家兄弟和表兄弟们一个个带着手铐，乖乖地在警车里蹲着。
　　见他洗完澡出来了，鹿涛连忙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可真有你的，他们刚动手砸呢，警车就到了。”
　　“协议小舅签字了没有？”
　　“签了。”大表哥将协议递给他，“这事情总算是有个了结，我得好好请你和你妈吃个饭。”
　　余秋拿过协议，看着上面有小舅的亲笔签名和指纹印，才算放下心。
　　“事情还没完——把你们派出所领导，还有镇上的主要领导都喊上，今晚一起吃饭。”
　　见大表哥一脸懵逼，他又补充一句：
　　“就说是我爸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