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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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摘星楼，只要一仰首，就能看见飞鸟从很近的天空掠过，浮云飘摇，总会让人感叹生命的短暂和无常。
纣王把手中大捧大捧揉碎的花瓣顺着玉栏倾洒。
瞬间，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花雨。
他抬眼望向苏妲己，期冀能哄得他片刻欢喜。可苏妲己只是淡淡的目视着花朵的残骸慢慢坠落在地。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想要什么，他想，只要这个人肯开口，就是天上的日月星光他也会一并拢来。
“妲己……”他的声音很轻。
苏妲己微微抬起眼，看过来。
他娶了他，足足有三个月整，可他从来没有吻过他，更没有做过进一步的事。所以他靠过来的嘴唇有些颤抖。
苏妲己白衣如雪，周身散发着清冽的素香。
他的唇火热，
他的唇冰凉。
只是四唇相抵，未有更深的探入。
纣王笑了，像个小孩子，手指着楼下的风光景色，满心的憧憬道：“妲己，几十年后，孤同你都老了，鬓发斑白，腰身不直，到那时仍执手看这花开满园，该有多好。”
苏妲己本就无光的眼变得更加黯淡。
纣王连忙检讨。
“ 美人不会老的，美人定会青春永驻，孤该死，满口胡言……”
就在纣王为了纠正口误绞尽脑汁时，有人传报，说梅伯求见。
“他来做甚？”
“回陛下，梅大人是来献宝的。”
“哦？他倒有心，传进来吧。”
不多时，梅伯躬身而入，双手捧着红漆木端盘。
上面盛的物品被一块四四方方的黄绸盖住，不能一眼明了内中何物。
“陛下，臣昨日偶获至宝，特来献给陛下和贵人。”
纣王挥手教身边侍从去接，梅伯道：“陛下，让臣送过去吧。”
“好，卿拿来罢。”
梅伯一步一步的走近，没人注意到他眼神中暗藏的杀机，就在他与妲己近在咫尺时，他一把掀开黄绸，握起下面的匕首笔直的向妲己刺去。
纣王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本能的用身体挡在妲己面前。
梅伯惊呼一声，立时就想把刀收回，但还是没有来得及，匕首的刀刃刺进了纣王的胸膛，所幸不深。纣王低哼，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流下。
两面士兵一拥而上，把刀架在梅伯的颈上拖出五六米远，苏妲己和纣王同时喊：“莫要伤他！”
梅伯百感交集，恨不能杀了妲己为民除害，气自己竟然失手伤了纣王，他既担心纣王的伤势，又惦记着将妲己杀之后快。
苏妲己扶住纣王，低头查看他的伤势。纣王把手搭在他的肩膀，衣服被解开，纣王的胸膛只是伤了些皮肉，抹些药包扎一下就会没事，苏妲己松了口气。这时再看梅伯，梅伯正气凛然，大骂妲己：“尔等男人大丈夫，却枉费了老天给你的好皮囊，惑君乱政，我今日杀不得你，必有后来者能为之。”
纣王怒斥：“休得放肆!！朕不愿上朝，与苏美人毫无干系！！”
苏妲己却跪了下来，面对着刚刚想要杀他的男人。
“梅伯教训的是，梅伯一言教妲己终于能够下定决心，您今日的行为实在是救了妲己，大恩大德妲己永世难忘。”说完他对士兵道：“放开梅伯。”
士兵乖乖领命，梅伯被妲己的话搅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低头瞪着他。
就这样，梅伯在行刺未遂后仍然全身而退。
齐留子勿被召进寿仙宫为纣王疗伤，纣王挨刀子时英挺的极富男子气概，可此时却哀声连连，很没出息。
“齐留，不要摸那里，朕好痒啊！”
“齐留……不……那里也不行……”
“不……不要……”
齐留子勿很认真的叹了口气，说：“陛下，我是在为您上药，别叫得像是被我侵犯了一样好么？”
纣王眼泪汪汪的咬着小手帕。 “真的好痒，朕受不了嘛，索性不是什么大伤，就让它自己愈合吧。”
御医横眉 “那怎么行！”
纣王把衣服一合！
“朕不管！朕怕痒！”
“陛下不要碰到伤口！”齐留子勿强行扒开衣服。
“陛下要听话。”一直沉默的苏妲己突然开口。
“朕听美人的”说完纣王一挺胸膛，把肉送上前。 “给朕上药吧。”
齐留子勿揪揪翘起的小胡子笑嘻嘻，毫不客气的把药狠狠拍上。
事后，他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琉璃瓶递给苏妲己。琉璃瓶上还镶有青色的碎玉。点点闪闪，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气。
“这是老朽为贵人配的药。是治贵人的‘心病’的。” 齐留特意在“心病”二字上加重语气。“老朽可是根据今天的‘梅花’配的药方，贵人服用了，便百病俱消，心愿偿矣。”
“多谢齐留大人。”
苏妲己眼望着齐留离开，握紧了手中的小瓶子，贴在心口，齐留的话，他听懂了。
夜凉如水，寒意袭人
纣王在身旁轻轻的打着鼾，苏妲己静静的坐起，赤脚走到镜台前，拿起白天齐留御医给他的“药”。
能治一切病的药，其实是会结束生的毒。
惟有一死，才能百病俱消，心愿偿矣。
镜子中凸现出一张煞白的面孔，白发白眸，凶恶的盯着他道：“你当真要这么做？”
苏妲己点点头
“你答应过娘娘要报恩的。”
“我把命还她，就当我妲己六岁那年便死了罢。”
“你要为他死？你真蠢，难道不晓得即使你死了，他依然会踏上娘娘安排好的命运之途么。”
“我只求焚了他翅翼的人，不是我。”
“愚钝！”
镜子里的脸消失了，铜黄的镜面映照出苏妲己撩人的眉眼。
他打开琉璃瓶的塞子，终是一饮而下。苦涩的药液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口腔中弥留着苦气，在舌尖处打着转。
忽然想起，这双唇被人温柔的吻过，就在今天。
毒性开始发作，苏妲己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宫宇在他的视线里变成模糊的橙黄色，他连那个人的位置都看不清，想要迈步，却绊个踉跄，他坐在地上，泛起了苦涩无奈的笑容。
你说过飞蛾扑火是心甘情愿的，因为在那一刻它根本分不清何为对，何为错，它的眼中只有明亮的火焰，美的窒息，教它没有时间去犹豫。
你说我就是那团温暖的火焰，而你是小小的飞蛾。
你义无反顾的向我奔来，从未想过退路。
你说这番话的表情，那么认真，所以，我决定
将自己熄灭，换取你的周全。
苏妲己慢慢合上了双眼，身体变得很沉很沉。
如同跌进冰凉沁骨的江水之中，一任漂流。
我只求，焚了你翅翼的人，不是我。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一些？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他费尽周身气力，轻轻吐出这八个细不可闻的字，于寅时停止了呼吸……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