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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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妖怪，不过是因为，你连正视他的勇气都没有，你用无意识的残忍和有意识的远离，将他的整个存在都烙下妖怪的印记。
哪吒一溜烟儿跑回家里，轻车熟路钻进膳房，晚饭已经做好，尚未来得及端桌。他掀开一个盖子，盘中齐整的摆着酱牛肉片。他拈起一块，把嘴巴张大，丢进口中鼓着腮帮子嚼了两下咽掉，牛肉的味道甚好，还有嚼头。哪吒又接连吃了几块，再一低头，发现牛肉的整齐性已经被自己破坏了，于是马马虎虎的又重新排列了一遍。
觉得嘴馋未解，顺手抓了两个馒头，一边大口咬一边打算出去。
突然听见外面远远的有人说话——
“好像是他又惹祸了。” 是木吒的声音
哪吒咬嚼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出房门，而是竖着耳朵静听。
除了木吒之外还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传来，那个人不一会儿开口了
“真烦，这种怪物为什么会是咱们的弟弟！”
两人以稀松平常的抱怨口气聊着，从膳房门前经过，却不知里面的人僵立在原处，动弹不得。
手中的馒头掉到了地上，手掌仍保留着握的姿势。
很早以前，哪吒就知道自己是个怪物，可是他又想不出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和别人不一样。
除了出生时的方式外，他的渴望他的需求，与别人并无差异。
可陈塘关的百姓怕他，不愿意接近他，明明知道他不会伤害任何人，却还是没来由的与他保持着距离。
金吒木吒也从来不和他一起玩耍，哪吒最初的童年过的相当孤单无助。
只是哪吒固执而又单纯，他总是远远的离开众人，假装是自己遗弃了他们，而非被人遗弃。他可以装作听不见别人的小声议论，也可以装着看不懂别人厌恶恐惧的眼神，更可以装作一直和别人相处和洽，喜乐融融。
虽然是自欺欺人，但这样的自我伪装自我保护让哪吒生活的很“好”，很“快乐”，然再高明的伪装也会有猝不及防的一刻，再强大的保护也会有脆弱不堪的一面。
就像此时，听到亲生哥哥直言不讳的叫自己为“怪物” 。
哪吒原想一笑置之，当做从未听到过，可是笑容在脸上怎么也挂不住，抬手抹了一把，泪已流了满面。
皮肤是冷的，血液是冷的，全身上下冷得要命。茫然的望了望四周，发现没有任何可以取暖可以依靠的东西。
金吒木吒早已经走远，大概是坐到桌前准备用膳了。哪吒出了膳房，抬眼，夕阳如血，鲜红欲滴。哪吒觉得那好像是一颗哭泣的眼球，就要流淌出哀伤的血泪。
脚步飘虚，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漫无目的。只是凭着身体的感觉迈着缓慢的步子，一步步移走。最后他来到附近矮山上的一片竹林中，晚风吹着竹叶，竹身微曲。哪吒颓然坐了下来，左侧胸口沉闷的发痛。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流淌出来，哪吒紧抿嘴唇，无声的流泪。
风声从耳边轻擦，他的世界却是一片寂静。
不知哭了多久，一股温暖缓缓的包拢了他，他讶然回首，殷氏慈爱的笑着将他整个身体呵护在柔软的臂弯里。
“我的宝贝三儿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啊？”
哪吒一个回身扑到殷氏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他断断续续的说：“娘……好奇怪……心脏好奇怪……明明没有受伤……却好疼……明明完好无缺……也不流血……可是……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会好痛……好痛……痛的教人受不了……呜呜……我不想当怪物……我不想……”
殷氏爱怜的轻拍哪吒的后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就这样，两人坐了许久，殷氏开口道：“哪吒，你要记住，你不是他们口中的怪物，他们叫你怪物，只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正视你。你是娘的好儿子，娘怀了三年有余才能够诞下你，可见你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多么的应该被珍惜。”
哪吒泪眼婆娑的抬起头 “娘……”
殷氏温柔的笑，帮儿子擦干了眼泪，然后扶着他一同站起身。
“我们回家吧，你爹爹很担心你。”
哪吒吸吸鼻子 “哦”
密林之中，殷氏牵着哪吒的小手回家，两个身影一前一后。
望着殷氏不高大却令人心安的背影，哪吒水色弥漫的瞳孔终于收敛了无光的涣散，渐渐露出希望的光点。
可是这个打击的悲痛刚刚消散，哪吒又迎来了一个更为沉痛的打击——龙三要成亲了！
其实龙三成亲这件事情本身不构成伤害，只是龙三太子一脸孤悲的说了句：“成了亲以后，我们就不能再在一起玩了。”
哪吒顿觉天都塌了。
“你什么意思？！”他一脚把石块踢进翻滚的海浪中，回过头张牙舞爪的问
龙三晓得哪吒会生气，他无奈的摊摊手，表示自己情非得已。
“你以为我想么，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哪吒才不吃他那一套，恶狠狠的挥了挥拳头。 “我不准你成亲，有我在，你一辈子也别想娶谁过门！”
龙三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说李三，你不准我娶别人，难不成你想嫁给我？”
哪吒扬着下巴，翻了一个大白眼给他。
“我才不嫁你，我也不让别人嫁你！”
“喂喂喂，你这可有点霸道了啊。”
哪吒咬着下唇，眼泪珠子就要往下掉。
龙三见状连忙摆手解释：“可不是我想要成亲，真的，是他们逼我的。”
“你可以拒绝啊！”
“对方是南海龙王的掌上明珠紫朔公主，我爹爹一心想同南海龙王交好，所以，这就叫政治婚姻，懂么？”
哪吒摇摇头
“我只知道，如果不和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话，是不会感到幸福的。”
龙三摸摸下巴，咂咂嘴。
——丫的屁大个小孩还高深上了。
但他转念一想，哪吒的话确实有理，南海龙王的女儿他只见过一次，印象中极为骄纵刁蛮，如果娶了她过门，别说幸福，就连安宁也不可能有吧。
“李三……”他深思熟虑了一下，低下头很认真的对哪吒说：“我们……私奔吧。”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