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野树上的鹰

2、她开始梦的旅程

　　穿过暮景桑榆，吴牛喘月，橙黄橘绿里，又与寒风呼啸而过的冰天雪地擦了肩。不停歇儿变幻着四季，这趟满载乘客地列车快速行驶在时间的洪流里…
　　像要立刻把她送回他的身旁似的。
　　又卖力地穿越熙攘的人群，让她来不及看清绮丽的景色。
　　赤脚席地而坐，斜靠椅背吞云吐雾，也有的正襟危坐。就是在这拥挤，杂乱不堪，纷扰吵杂的烟火车厢，遇到了他。
　　林昭没有想过初识默甯的这天，会是记忆中所有日子里最美好的一天。
　　列车终点站在哪，她并不曾知道。
　　只见她双眸低垂，认真研究着手里的文稿，旁若无人的摆弄着它。也不理会周围有多脏，就那样双膝顶在胸前，背靠着瘫坐在吸烟区。一抬头就可以透过车窗看见的美景，她也没有空去欣赏。
　　更不会注意到，身边早已有个男人。
　　那男人有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不知觉把她浑身都看穿了一般。认真可爱地模样，勾起他嘴角地笑意。林昭像只随时会被逮捕的兔子藏在他含情脉脉的眼神。
　　林昭后来靠记忆东拼西凑的这段经历。每次想起，都一阵心痛。
　　男人故意咳了声，为了引起她注意。显然她头也不抬，继续研究手里的稿件。只意识到旁边有个男人，应该是要让她挪位置，给他腾地儿在这吸烟。
　　一只脚突然映入眼帘！抬起头正要开口…出现在林昭面前的是一张棱角分明，骨相极佳的脸。高挺的鼻梁，又配那么一双笑意盈盈的眼。脸庞若有似无的酒窝给那张本就帅气的脸添满阳光。一笑，就要把冬天的篝火都要吹灭了。却点燃林昭心里的那把火…
　　望向他的一瞬间，就爱上了他。爱情就发生在一瞬间。
　　至少林昭她的爱情观，是这样草率的。她开始相信始于颜值这句话才是真理。哪有日久生情的道理，日久生情的都是搭伙过日子的…
　　一晃神儿就到了他的家门前。
　　片段稀碎的林昭都没有和他讲几句话，莫名其妙就和他到了他们家。
　　男人叫默甯，暂且叫他默甯。
　　默甯温暖的大手一股脑儿握着她的小手直奔家内。
　　坐在客厅里的那个女人应该是他的母亲。她推了下眼镜，端着茶杯，轻抿一口茶水后轻轻放在桌上，眼瞧着自己儿子仓惶地拉着一个女孩跑进来，越过他们跑向后院。
　　林昭来不及思考，惊讶于这突然的情节，怎么这样断断续续，令人错愕。
　　默甯父母的表情习以为常了般，给人感觉像是自己儿子经常带女孩子回家。坐在他母亲旁，他的父亲，手里报纸狠狠地撂到面前桌子上，本想说些什么，看见林昭后，或许碍于面子死活憋着一肚子的数落。就眼瞪着他的儿子，好像那口气就要从眼神里呼之欲出了。
　　他的母亲活脱脱像林昭印象里大学老师的样子，可她比自己的老师又多了一份温婉随和。伯母点头示意。林昭还来不及向他父母问候，就和默甯一溜烟跑到后院了。
　　前厅和默甯父母在一起的一旁还有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林昭这才发现，还有这一等的绝世美人在那杵着惊呆了似的眼瞧着她，她错愕的神情突然喜笑颜开，眼睛眯成一条缝。从默甯手里一把把扯开，拉着林昭去后院，并不忘：“哥哥，这应该是你的新女朋友吧，今天正巧赶上我们一起纪念桑树奶奶，一会司机带我们去园子呢。爸爸妈妈也去。我先给这位姐姐挑件合适的衣服。”默甯在前厅等着她们。
　　所有事情进行如此之快就已经被熟悉起来。甚至还没有向他的妹妹打招呼，就被拉去后院挑选衣服…
　　林昭很好奇他们家的服装并没有在房间里的衣柜，反而在穿越中庭，来到后院。右手边墙下有一面穿衣镜，妹妹对镜做着搞怪的神情动作，换着衣服。林昭来到左边墙下一个封闭的玻璃长廊里，妹妹大声喊，随便选，挑喜欢的。她挑来选去，没有一件衣服适合的。
　　容不得一点思索，她的思想一直在美好里搁置着，她也被动的感受着这一切来之匆匆的爱意。
　　一身灰色的运动服，扎着高高的马尾辫。镜子里的林昭白白净净，就是脸蛋比妹妹稍逊色了点，小圆脸，格外勾人的是那一双灵动的杏眼。这样打扮看起来干干净净又朴素，多了一份憨态。妹妹把他叫来后院，问他，怎么样。默甯上下把林昭打量一翻之后，他很显然满意这个着装，嘴角不经意露出一抹浅笑。牵着林昭的手一起出了门。
　　他们一家子不算司机，还有林昭。一起上了车，这车特别的宽敞，她还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车。虽然车的内里和普通的车没什么不一样。车子里都是白色，仿佛能闻到小雏菊栀子花的味道。淡雅，又让人放松，又觉得车子里空气有一点点冷漠。默甯坐在车子最后一排，他靠着窗户坐在林昭的后方，他前面是他的父母。林昭坐在他的父亲前面，车门旁边。默甯妹妹坐在驾驶座后方。再没有其他人了…
　　林昭憧憬着未来，是和他的未来。笑意不禁浮在嘴边。生怕别人看到，立马收了收表情。抬起头，眼前突然全是陌生人，虽然默甯一家也是刚刚认识，但是车上所有的人怎么突然变了。惊恐地站起，想要问，想要喊，并没有人理她。都看不到她似的。她看到，车上原本妹妹的座位上，现在坐着一个中年妇女，短发。后面默甯位置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女，手里拿着旁边她妈妈给的棒棒糖，样子像是准备去送他们上学，叮咛着。他们前面，也就是林昭和他之间的座位。他父母的座上坐一对白发苍苍的夫妻。又一眨眼，车上的人的外貌又变了，外貌不停的衰老，林昭目瞪口呆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眼看着一个人从浓密黑发变成白发，皮肤也在衰老。这车行驶的越来越快，他们年龄也越来越大，少年也从林昭见到的十五六岁的样子一直在变化。林昭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他们！除了林昭，司机以外。车上的人都在，虽然他们一直在衰老着，但是依稀还是可以看清楚他们本来的模样。可是他怎么不见了？唯独不见他。这辆不停快速穿越时间的列车，让林昭见到了他以后的妻子和孩子。
　　林昭坐在这辆诡异且一直变幻着时间的车上，竟然看到默甯未来的妻子。后面坐着的就是他的妻子和一儿一女。中年妇女是他的妹妹。而他的父母一直随着车的行驶，变幻着年龄。林昭亲眼目睹他们衰老的过程，只在一眨眼的瞬间，不停的变化着…他呢，他去哪里了。林昭心里沮丧各种繁琐情绪拥到鼻腔，想喊，喊不出声，触碰也碰不到。眼看着这辆车快要停下来，车上的人年龄越来越大…感到陌生恐惧的林昭哭的不知所措，找不到方向，到处看不到他。
　　只是短暂相处，林昭就认定了他就是自己要托付终生的男人。她的观念里也是相信从一而终的。她只相信有结果的树。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是能体会到默甯非常爱她的，他把她视若珍宝。根本来不及想为什么车突然行驶着就使他们衰老。默甯呢，她胡思乱想着，他的出现让林昭心里已经慢慢温暖，突然消失令她不能接受，大声哭着，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绝望的哭声把自己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