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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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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事司机已经被判刑,这人是受阎北渚的商业敌对指使的,这一个月来阎北渚直接把他们斩草除根了。
国内最好的疗养院里
深秋,草木萧条,落木稀疏。护士推着顾卿然外出散散心。
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了。
双腿从膝盖开始截肢,脑神经受损,视神经也被淤血压迫,近乎失明。什么东西在他眼里都是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
最近是越来越贪睡了,阵阵秋风扫过,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就跟着无边落木一样渐渐枯萎,走到尽头。
这都是他自己自作自受。他谁也不怪。
其实这场车祸,让他看清了好多,他明白,阎北渚不爱他,他爱的,永远是那个貌美的妻子,而他呢,只不过是个感情里的小偷罢了,终究是不光彩的。
他等了两辈子,终究是累了,累了就该休息。
“卿然”阎北渚走到他面前,郑重其事地将血红的玫瑰花递到他胸前,“卿然,我爱你。”
“这是做什么”顾卿然没有任何表情,平缓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卿然,我们在一起吧。”
他昂起头,混沌的眼里溢满泪水,轻轻说了一声:“放过我吧,我好累。”很轻,很轻,跌进泥里,找都找不到。
他像只濒死的麋鹿,泪水不断划过脸颊,他真的累了。
眼里消失在泥土里,打进了阎北渚的心里,砸出来一个又一个窟窿。
阎北渚楞在了原地,直到护士推着顾卿然离开了都没能察觉,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错过了什么。
其实在这一个月里,阎北渚睡着睡着脑子里就会出现顾卿然孤独的身影,他看见顾卿然像孤魂一样飘荡在海滨别墅里的每一个角落。
梦里,顾卿然总在等他,却总也等不到他,阎北渚看着顾卿然在每个孤独的夜晚暗自流泪。
这个诡异的梦持续了一个,他知道,或许顾卿然对于他来说,是个例外。
可是他彷徨了,慌张了,不知所措了,梦里的顾卿然一天天变得黯淡无光,一天天变得呆滞。
其实在顾卿然推出手术室之后的这一个月里,阎北渚都没有去看望他,他害怕,他害怕面对自己的内心,只要一想起顾卿然三个字,脑子里就会出现那天的画面。
被撞得支离破碎的顾卿然,安安静静地躺在血泊里,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到处都是血的颜色。
他第一次这么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去找了在人间当大学语文教授的月老谈心。
月老:“北渚,你可真有福气,百年修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孩子已经追了您三生三世。”
”此话怎讲?”
“别急我看看姻缘谱儿”
“哟!找到了。”月老指着电脑屏幕里的视频说“你看”
第一世,顾卿然是渔民的孩子。
那天陶甑(阎北渚几百年前科举时用的名字)正好和风、雷二妖在南海打架,准备讲他们收成法器——风雷棍。
顾卿然在堆岸边沙子玩儿,两个妖怪差点儿误伤他了。当时就是阎北渚救了他,于是顾卿然就深深记住了这个妖精。后来他拜入燃灯道人门下,成为得意门徒,本可以位列仙班,却有红尘未了。
他开始四处寻找那只鲲鹏妖,一次在花街柳巷,阎北渚正在青楼寻欢作乐呢。
他差点要找到了,可是燃灯道人千里传音,风雷二妖本是镇守深海,被变成武器以后,巨浪滔天,妖怪横行,他平定了霍乱,也葬身鱼腹。
燃灯道人知道徒弟心愿未了,又为苍生而死,就讲他投置帝王之家。
第二世,他成了太子,在殿试时躲在垂帘后偷看考生,第一眼便看上了陶甑,他设法让陶甑成为太傅,只为更靠近他一点。
15岁那年皇家野猎,晚上他趁着夜深人静,偷偷跑到陶甑的院子里,那时的陶甑正在惬意地享受着温泉,这孩子直接把衣服一拉,将自己的玉体展示在陶甑面前。
气血方刚的阎北渚哪受得了这刺激啊?
紧张得哆哆嗦嗦的肩背,无处安放的纤纤玉手,和那修长笔直的双腿,一路看下来,直到那小巧细嫩的双足,踩在冰凉的岩石上,脚尖都微微泛着羞涩的粉红色。
看得阎北渚气血膨胀,这两千年来,和他有过露水情缘的人,没有百万也不下十万了,可这双漂亮又不失韧劲儿的双腿和这双会害羞的jiojio,他还是头一次见。
阎北渚不是腿控,这是他见过最有灵性的一双腿了,比人间任何珍馐极品都令他沉醉。
当晚,就让他的小徒弟体会到了人生四喜之一——“洞房花烛夜”。
当时这个小家伙是什么心情呢?既开心又酸楚,又疼痛又委屈。这映照了一句话:她进去还女郎,出来就以成了妇人。
那时的顾卿然,天真活泼,阎北渚喜欢有趣的人于是也就留了下来。后来玉琮登基,阎北渚就辅佐玉琮处理国政。
“爱卿,你不要去烟雨楼了好不好?只宠爱朕好不好?你想怎么玩儿都可以。”
“好”
曾经是因为玉琮年少可爱阎北渚愿意为他驻足,后来知书达理让他敬重。
“皇上,太傅没有尊卑观念,就算是您的导师也不能没有尊卑之分。今日朝堂一番话,着实顶撞到陛下了。”阎北渚躲在门外津津有味地听着丞相嚼舌根。
“随他去吧,他不是受我掌控的纸鸢,而是鸾飞戾天的雄鹰。”
当时阎北渚觉得这人人品不错,留下来多陪他玩会儿也无妨,等到玉琮耳顺又余五岁的那年春节。
“爱卿,陪陪朕,朕想和你一起看烟花”玉琮靠在阎北渚肩上,安然驾鹤西去,入殓时嘴角还带着幸福的微笑。
这一世的卿然一直在默默地等到他,默默地对他好,可是,他从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年少轻狂的阎北渚认为感情不需要迷信于所谓姻缘,这种陈词滥调,那是对自由的束缚。他施法将束缚自己的红线隐藏。
与尹姿冉结婚时已经将隐藏起来的红线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他知道自己命中注定是谁了,阎北渚大喜过望,他要去找卿然,告诉他,他们就是天生一对。
可当阎北渚找到顾卿然,告诉他: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对方早已心灰意冷。
那双混沌的眼睛,把阎北渚所有热情一把浇灭,他的心里像一片不断扩大的空白,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