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一年合欢花开》陈最Chloe

1、初见合欢树下

　　六月的连州，骄阳明媚，天空也显得格外湛蓝。半面靠海的银沙滩的被海水吸收了夏日的燥热，释放丝丝清凉，海风拂面清爽宜人。
　　银沙滩的西侧，一排中式的古朴的联排别墅里，程念与莫贝贝在困倦的午后忙着赶完最后一章文稿。
　　“老大，你听说没？”莫贝贝一边校稿一边对对着电脑皱着眉头构思情节的程念，一脸的试探性的表情问道.
　　程念看向莫贝贝，以为她又看到什么娱乐的八卦，等不及要跟她说道,虽然程念一向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但是她却喜欢看贝贝眉飞色舞讲八卦的样子。
　　程念便笑着问道：‘你这是又吃到什么大瓜了？’
　　“你的小说《唐风录》的女主定下来了”。
　　程念一怔,心理顿时涌上一团氤氲,但还是故作轻松的问道“哪位呀”？
　　“就是那位流量小花---林芊芊”说完莫贝贝望了一眼程念,继续说道“昨天记者采访的时候问道,她还说与女主林若絮都姓林，就是自家人，属于本色出演”。
　　程念无奈的的苦笑，对于这位“林芊芊”早有耳闻，也见识过她的表演。并不觉得适合林若絮满腹诗书，文采飞扬的才女的人设。
　　林芊芊自从出道以来，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凭着青纯可人的外表和公司包装的甜美的人设一路成为顶流偶像，虽然演技一直被诟病，但仍资源不断，凭借的就是她大量的狂热粉丝.
　　见程念沉默不语，莫贝贝叹息着说道：“没办法，谁让人家红那”。
　　程念道：“每个时代都不缺漂亮的女孩，如果只靠美貌不提高能力，又能走多远”
　　“哎呦喂。。。你们听说没？”一声娘里娘气的嗓音打破了刚才谈话的氤氲，程念和莫贝贝顺着这声音望去，看到张世超摇曳的肢体，背着黑色礼服包裹，扭动着腰肢从院里向她们走来。
　　程念心想：想必他父母起名字的时候一定对这个儿子报着望子成龙的期待，只是没想到这个儿子却是个天生的娘娘腔。
　　莫贝贝却是与他截然相反，圆脸齐刘海，笑起来肉嘟嘟的；一副的乖乖女的模样，性格却大大咧咧有几分男孩子的豪爽。
　　“你们都听说没”张世超试探性问道。
　　“当然听说了，等你告诉，黄花菜都凉了”莫贝贝鄙视的撇了他一眼.
　　张世超不以为然，继续说道“程姐，老曹说了明天的开机仪式需要你参加，让我把礼服带过来给你试试”.
　　“他跟我说了，说是露个脸就可以”程念一向不喜欢这些活动，但是这部剧有老曹的投资碍于老曹的面子只能答应。
　　“还有，说是明天他那个开保镖公司的朋友会亲自过来接你”.
　　“怎么是他朋友自己亲自过来尼”莫贝贝抢先程念问道.
　　“据说是被某个大腕一下子顾走了二十多个，公司没人啦”张世超说到。
　　程念道：“我既不是明星也不是大腕，真的没有必要，黑衣墨镜的，往我旁边一站，我看着都觉得压抑，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可以”。
　　“程姐呀，你之前在自己的写的戏里面客串,很多读者粉丝都是认识你的，还是有个人接送保护安全方便一些”。张士超一边说着一边把礼服从包裹中拎出来整理。
　　“我老大也是可以靠脸吃饭的，只是她选择了靠才华。”莫贝贝一脸自豪的说道。
　　“现在的世道好多人吃饱了没事干，万一有那个脑残粉在发布会上对程姐图谋不轨，还每个人保护那可就糟糕了”，张士超一口一个程姐，但其实他比程念还要大一岁，刚开始的时候程念还不习惯，时间久了也就由他叫了。
　　“我可没有脑残粉，我的都是读者”程念辩解到。
　　“我觉得可以跟老曹建议一下，我可以兼职当老大的保镖”莫贝贝一边说道一边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个墨镜，正襟站立，有模有样的学着保镖的样子在前面开路。
　　“嗯哼，都让一让，都让一让，”
　　“就这小个儿，扔在人推里都找不着，你别让人踩着了”这回轮到张世超鄙视看了莫贝贝一眼。
　　“那也比某些娘里娘里气的人强”莫贝贝一脸不忿的回怼到。
　　“我怎么了，别看我这样，纯爷们儿”。张世超忙着为自己辩解。
　　程念和莫贝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男子气概逗得直乐。
　　张世超整理好礼服裙,一手提着一件鹅黄色网纱公主连衣裙，另一只手提着一件白色缎面修身连衣裙让程念挑选。
　　程念看了一眼说道“白色的吧”！
　　程念的身材娇小，但胜在比例协调。恰到好处的剪裁,勾勒出原本凹凸有致的身材.
　　“老大,裙子果然是上帝送给女人最好的礼物”莫贝贝夸赞道。
　　“也不看看这条裙子是谁选的”张世超一脸自豪，端着胳膊，竖着兰花指，娘里娘气的说道.
　　“我佩服你的眼光,也佩服你这份见缝就夸自己的机智”莫贝贝一个白眼不放过任何一个挖苦，讽刺张世超的机会.
　　昨夜骤雨，程念为了开机发布会早早起来化妆打扮。穿着八公分的高跟鞋走在潮湿的砖路上，随着脚步节奏发出哒哒的声响，小路被雨水冲洗过显得格外干净，笔直的通向前方。
　　走出别墅区后，程念按照约定地点寻找，那颗如伞状的合欢树下，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旁边倚靠一个男人。男人身材挺拔支着两条修长的长腿，一身黑色的西装像穿在模型身上似的，抽着烟。
　　程念走上前去，男人并没有发现她，只是注视着合欢花。合欢花经过阳光的照射和晨风的吹拂，朵朵花株争相绽放。树下散落着昨夜被雨水打下的粉红色的合欢花，和翠绿新鲜的树叶。直到程念靠近男人才终于发现了她，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熄灭手中还未燃尽的烟，丢到了提前准备好烟灰缸里，放回到车上。转过身，略微俯下身，伸出右手，微笑着说道“你好，我是余绍周。老曹让我过来接你”。
　　西服里是一件纯白色的衬衫，整齐的用腰带箍住；“好细的腰！”程念心里感叹道。衬衫没有一丝褶皱，扣子扣到顶，露出精装而不显粗的脖子。棱角分明的脸庞，两条浓密眉毛稍稍向上扬起，鼻峰端正阔大。
　　“你好，程念”。。。
　　程念落坐在后排车座，与余绍周对角线的方向，这个男人的骨相不是一般的清隽,脖颈与肩膀的直角像是雕刻的一般的弧度，当右手打转方向盘的时候，依然可以看到后背若隐若现的蝴蝶骨。
　　人的皮囊会随着岁月衰老变化,但是骨像一旦形成便不会改变,说“岁月不败美人”,是美人但不一定是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古代舞文弄墨的大多是男性,弄墨的对象大多是对女子描写，所以对男性的美的描写却少之又少.
　　想入非非，间歇性发呆是程念的习惯，作家的通病.
　　以至于余绍周跟她确认第二遍地址的时候,她才从刚才的思维时空里面回到现实.
　　“啊？对,是东川路的香格里拉酒店”
　　“听老曹说，你们曾经是战友”？程念问道。
　　“当兵的时候认识的,好多年了”余绍周说道。
　　“之前一直没有见过你” 程念心里想到其实这么多年他连老曹也没有见过几次，大多数的沟通通过手机都可以解决。虽说手机被发明之初是为了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和方便消息的快递传递，后来逐步更新换代可以语音，图片和视频。但不知为何拥有了这么强大的功能后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拉进，越发达的城市人与人之间越冷漠。慢慢的这些强大的功能变得无人可发。
　　“今天公司人手不够，临危受命”余绍周转过头微笑着说道。
　　眼尾处的岁月的痕迹，随着嘴角的上扬形成纹路给人很温柔的感觉。
　　开机仪式很顺利,如老曹所说过来露个脸,就真的只是露个脸.大家关注的焦点都是在女主,而不是她这个原创的小说的作者。程念倒是乐得这样，她一面对着大家保持着微笑，一面心里盘算着致辞结束后如何找个间隙偷偷溜走。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酸痛感不断涌来。
　　“这位就是《唐风录》原创作者，青年作家程念”，正在程念神情不属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缓过神来看见商导演引着一位肥脸肥耳的，身穿灰色西装，藏蓝色与玫红色相间的条纹衬衫的中年男人，圆圆的啤酒肚好像随时要把衬衫上的纽扣崩开一样。
　　“素闻程作家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丽质天成，逸群之才”啤酒肚赞誉道.
　　“您过誉了”,突如其来的夸赞让程念有些尴尬和些许不适应。
　　“今晚六点晚宴,程作家是否莅临,敝人可有幸与您共饮一杯”这啤酒肚继续卖弄着“文采”。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用词的不妥和轻佻。
　　程念尴尬的微笑着，心里开始思索，思索一个对方无法回绝却又不失礼貌的理由。
　　“念啊，晚宴一定到啊”没等程念拒绝,商导便也帮忙邀请到.这是他与程念的第二次合作,彼此已经很熟悉.
　　程念的拒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商导便引着啤酒肚离去。想着自己要继续穿着这八公分的高根鞋,程念的心里不免懊恼。
　　“对不起,晚上的晚宴也要过去”程念走过去对着人群外的余绍周说道.
　　“没关系,今天也没有什么事”余绍周微笑着说道.
　　晚宴时间,大家衣着华贵,举止优雅,觥筹交错。演员想趁此机会给导演留下印象,制片人想多结识些投资者。这就是晚宴的意义吧！给各种需要的人提供一个各取所需的场合.程念觉得自己与这盛会格格不入,可自己又身处其中. 远远的看见白天打招呼的啤酒肚，挺着肚子，眯着眼微笑着向她走来,可中途却被人拦住像是需要跟那位重要的人打招呼.程念莫名的感激那位拦住他的人,放下手中的香槟，佯装要去卫生间,给余绍周发了一条短信，离开会场，径直走出了酒店.
　　上了车后便迫不及待的脱下她那八公分的高跟鞋,这高跟鞋的设计者像是跟脚有仇,为了美观，完全不顾脚的感受.两只脚的后跟皆被磨出血泡,其中左脚水泡已被磨破，皮肉血水模糊在一起，大脚趾的内侧各磨出了一颗颗晶莹饱满的水泡。
　　看见自己的脚这一天受到的“酷刑”,程念几乎要哭出来了.
　　“怎么了？鞋不舒服吗？”正在开车的余绍周觉察到程念的痛苦.
　　“何止是不舒服,简直是对脚的摧残、蹂躏”。被迫应酬了一天，这个时候的程念觉得余绍周很亲切，她很抱歉没有按照的原计划结束,让他等了一天，可是此刻脚上的这份疼痛让程念无暇顾及这份歉意。
　　余绍周路过一家药店,把车停到边上。程念知道他是要去给自己买些消炎的药，对于刚见面第一次的人，程念觉得有些难为情。刚想着说不需要,可余绍周似乎并没有询问她的样子,径直下了车，走进了药店。不一会儿，提着一个白色的袋子，递给程念说道：“里面有碘伏，可以消毒”.
　　程念打开袋子:绷带、创口贴、酒精、医用胶带、还有棉棒，一应俱全。程念有些想笑，创口贴可以理解，绷带是什么情况。她拿起棉棒，猜到棉棒的透明塑料杆里面装的褐色液体应该就是碘伏,可是她翻过来掉过去也没明白怎么把碘伏倒出来.等红灯的时候，余绍周回过身伸手示意。程念乖乖的把棉棒的提过去.只见余绍周打量了下棉棒,将棉棒一头折断，褐色液体便顺溜的溜了下去,浸湿棉棒.
　　“把橘色标记的一头折断”，余绍周将棉棒递给程念说道.
　　得到关窍的程念，学着余绍周连续折了五六根棉棒，然后把它们悉数涂在脚上,弥补这一天对脚的愧疚.
　　“你怎么知道棉棒是这么用的”涂完碘伏的程念问道.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受伤，见卫生员这么用过”余绍周答道。
　　程念的把车窗摇下,感受着微风拂面,脚得到了放松，心情也舒畅许多.看着路边霓虹和一闪而过的餐厅，服装店,门面。想着他们各自拥有的不同的人生，故事，烦恼.
　　余绍周的车开得很稳,他仍然停在早晨见面的合欢树下。光线微弱合欢花株已经朵朵闭合。
　　“你的脚受伤了,我把车车停到你的楼下吧？”
　　“没关系，我不穿这鞋就是了”说着便打开车门,一手提着药袋，一手提着两只鞋。光着脚下了车.
　　“离得远不远，天黑了我还是送你吧”，余绍周也下了车,绕过车头，两条长腿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没关系，我从这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 没有了高跟鞋的加持,程念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高。
　　两人告别之后,程念就深一脚，浅一脚，一瘸一拐的走进小区。每吃次疼,还不忘自动给吃疼的脚“哎呦…哎呦…”配着音.
　　余绍周看着渐行渐远的一瘸一拐的娇小的身影,忍不住豁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