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冢》红宸

4、魑吻麟 其四

　　另外一边。
　　“阿墨，那个女孩子带走的那片鳞片，我记得是那个小子的逆鳞吧？”
　　苏穆一只手小心的搂着怀里的恋人，目光在恋人精致的五官上描画，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墨祇的脊椎往下。墨祇躺在苏穆的怀里，枕着苏穆的手臂，像是一只慵懒的猫，享受着铲屎官的服务，气音从他的鼻腔里哼出。
　　“嗯？”
　　“那片鳞是螭吻...尤痴的逆鳞？”
　　墨祇没骨头似的倚着，把玩着手中的小小的金属发饰，发饰精巧，是一朵雕刻精致瑰丽的花，金属的，正在绽放的玫瑰花，属于金属的冷系色调，但是在花心的位置，却是漂亮的像是火一样的颜色，赤金泛红，握在手里也温暖得像是冬天里的火苗，又像是初生的雏鸟，弱小，但是有着新生的希望。
　　“是，尤痴找那个人很久了，既然找到了，不如让她带走他，正好了了他这么久的心愿。”
　　“原来如此，阿墨说的是。”
　　苏穆揉了揉墨祇的发顶。

　　龙九子，螭吻为鱼龙，本应潜居于南海，但长时间生活在幽深的海底，自是空虚寂寞的，任谁都不会甘于寂寞，更何况心性尚且未成熟的龙族小皇子呢。
　　螭吻告知父亲后，离开南海，在人间游历过很多地方。
　　正逢战乱的年代，他行走在战火纷飞中，见识过了太多海洋里没有见过的惨烈人间，夕阳残红。
　　直到他某日在一方战乱的村庄中捡到了一个靠在树下的病弱的小女孩。
　　小女孩有一双清透明亮的眼睛。
　　面黄肌瘦的小孩主动牵住了他的衣袂，小小的女声响在风中，被风吹得支离破碎，但是他听到了，她说：
　　“大哥哥，是神灵吗？”
　　“大哥哥，你可以带我一起走吗，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尤痴不知道为什么这能看出他不是人类，但是他没有否认，而是牵起那个女孩的手，带着她离开了那片战火纷飞的地方。
　　彼时他早已在人间游荡了千年之久，千年时间，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个青衣的翩翩公子是何人，她是第一个叫他神灵的人。
　　尤痴给小女孩买衣服，买糖葫芦，买紫檀木的木梳，买胭脂水粉，他把她养大，尤痴问小孩：“要不要嫁人？”
　　毫无疑问，尤痴依然能在战乱中为他的小姑娘举办一场十里红妆的婚礼。女孩摇摇头，她说：“能陪在大人身边足矣。”
　　小女孩陪尤痴又走过了数十年。
　　尤痴给她取名：尤瑾，瑾，美玉也。
　　尤痴把他的姓给了小孩。

　　数十年间，尤痴问过她：那时你怎么知道我是神灵的。
　　尤瑾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笑，不回答。

　　后来尤瑾病了，有着尤痴的庇佑，战火没有带走她，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病症却把她带走了。
　　尤痴不是医生，空有一身神灵的福泽，却救不了一个女孩。
　　死前，尤瑾躺在尤痴怀里，告诉他，她为什么知道他是神灵。
　　“因为我看到了。”
　　“能在走在战火中，丝毫不受其影响，风流十足。”
　　“大人，数十年了，您依然年轻如斯，而我，已经长大了呀，尤痴大人。”
　　“若是您真的是神灵，长存于世，那便太好了，若是我有下一世，我定当来寻大人。”
　　“若是，我寻不到了，大人便来寻我，我希望依然能和大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您问我，想不想嫁人，您能给我一场十里红妆的盛宴。”
　　“大人呀，我想的。”
　　“瑾，想的呀。”
　　尤瑾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虚弱，但是她笑得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