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冢》红宸

13、雾之国 其四

　　“那枚项链？”墨祇挑挑眉，看向耶梦嘉德，确认道。
　　苏穆在诸神黄昏中带回的项链是一枚表面上浮雕着繁琐却不凌乱的优雅花纹的绿松石项链，点点的银光宛若星空般绚烂而美好，项链的坠子是简单的菱形的绿松石，细细的银链缠绕在宝石上。幽幽的绿色，淡淡的荧光，幽绿的宝石像是黑暗里的光，灿烂，美丽，充斥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是海拉的项链，母亲安格尔伯达在她出生后，从矮人族手里带回来的礼物，也是她神力的寄宿。
　　就在耶梦嘉德讨要项链的时候，一个黑发碧眼的小女孩推开了众神冢的门，走了进来。
　　“下午好，先生。”
　　赫尔的声音清脆，像是玉石敲击在瓷盘上。“我们学校下一周有一场关于绿松石的手工作品的展示会。”
　　“两天前，父亲和您打过一次招呼，也许您还记得。当时我看到了一条很漂亮的绿松石项链，如果可以的话，能够让我买下它吗，或许它的价格我能够负担得起。”
　　她看向苏穆，恳求着。
　　苏穆眯了眯眼睛，看向小女孩，似乎在确认着什么。几秒后，他随手取下挂在架子上的那个绿松石项链，递到她手里。
　　“你说的是这个吗？”
　　“是的，见到它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在哪里见过它，它真的非常的美丽。”
　　墨祇看了一眼耶梦嘉德，随后向小女孩点点头，补了一句：“你能够买下它，因为，这条项链的前主人曾经拜托我们将它交给一个喜欢它的小女孩。”
　　被两个人无视的耶梦嘉德死死地盯着那枚项链。
　　他认得，那条项链是海拉的东西。
　　属于海拉的阴暗的神力黏在那块幽幽发光的绿色宝石上。
　　海拉的项链怎么能随手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
　　他刚想说一些话，墨祇看了他一眼，眉眼里满是对他的警告和衷诫。
　　耶梦嘉德只好忍着吞下了话，任何神灵都没有资格在众神冢里面对着店主出手，违背他们的意志。
　　等到小女孩接过那枚项链，跟两位店主说了再见走出店铺之后，耶梦嘉德才开口，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和愤怒。

　　“苏穆！”
　　“嗯？”
　　“那是海拉的东西！”
　　“是的呀。”

　　愤怒的大蛇像是露出了毒牙，它嘶吼着想要冲到苏穆面前，想要吞噬一切阻挠它的东西。巨大的能量波动都被众神冢的门隔开，外面依然熙攘，热闹，不受一丝一毫的影响。
　　这时候，那个黑发碧眼的小女孩家里那只威风凛凛的阿拉斯加犬闯进了视线，它穿过车水马龙的人群，脖子上还套着牵引绳，它快速地跑向它的小主人，冲向站在店铺门口的小女孩。
　　在即将撞到赫尔的时候，它停下了脚步。
　　大狗亲昵地蹭着她，蹭的时候，琥珀色的眼睛还不忘瞟一眼店铺里张牙舞爪的耶梦嘉德，眼神里写满了得意。
　　“芬里尔，芬里尔，你来接我了吗？”
　　“汪汪——汪！”
　　赫尔搂着巨大的犬类，牵着它脖子上的牵引绳，准备穿过商业街回家。
　　阿拉斯加犬的眼神自然是被耶梦嘉德注意到了，还有女孩对它的称呼，芬里尔。
　　黑发碧眼的女孩，还有芬里尔。
　　海拉。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瞬间消失，耶梦嘉德看着苏穆和墨祇，久久不语。良久，他问道：“她是海拉？”
　　“谁知道呢。”

　　几年前，赫尔一家收养这只阿拉斯加的时候，它还是病弱的、小小的一只，它看上去像是被抛弃在一个纸箱里。
　　赫尔发现它的时候，小家伙已经是奄奄一息的样子，小家伙的旁边放着一张潦草的手写字条。
　　“它叫芬里尔。”
　　字条上潦草地写着一行字。说明是人给了它一个名字，却不能饲养它。这一切看上去都是极为的不负责。
　　赫尔将小家伙带回家，却没有发现这个小家伙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是一种充满了希望的感觉，眼神中满藏着几分怀念。
　　从来没有人知道，巨狼芬里尔找海拉找了多久。
　　它花了很长的时间，嗅闻海拉的魂魄，直到它找到了这里。它亲眼看着小姑娘被生下来，它知道这个小姑娘就是海拉。它等着她长大，一直蹲守在她家的附近。
　　直到某一天，它在等待小女孩放学的时候，准备了一个纸箱，一张潦草的手写字条。
　　然后，它被它的妹妹抱回家了。
　　至于为什么是芬里尔比耶梦嘉德先找到海拉，大概是因为犬类的嗅觉相对灵敏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