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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她立志不做个悲剧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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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至,她依旧无处去,妈妈在美利坚的阳光里跟她通了电话,这个西式女人勉强记得除夕和闺女。
那间曾经整洁的小屋没了藤蔓绿萝和木桌铁床,拆了旧墙起了新楼换做一家川菜小炒,范箐箐站在路口遥遥望过几次。至此,那个男人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只有她了,妈妈早就忘了那个温柔又无用的男人。
在家她常和冯丞窝在榻上看烟花,冯爸赋闲在家后手痒,便拿阳台开刀,改了个榻,冯妈很满意这手笔,添置绿植蒲垫和小几杂设,跟范箐箐显摆,且不忘怂恿她结婚。这榻范箐箐喜欢得紧,只结婚这档子事,是妥妥黄了。
“不怨他?”
“嗯。”
冯丞沉默,从前咋咋呼呼的小姑娘长大了,会拿毯子裹紧心事窝在一旁。
默叹一声,没再怼她,起身跟她并排坐到一起,摸摸她的头:“没事,年后长个三五斤又是一条好汉。”
范箐箐轻轻把头靠在他肩上:“冯丞,我累。”
“最累的时候一定过去了。”
“是吗。”
“不是吗”冯丞反问。
那年范箐箐明艳美丽的亲妈在大雪纷飞的街头甩开范箐箐的手,说:“箐箐你14岁了,不能再依赖大人了。”
他眼看范箐箐坐在一碰就吱扭响的铁床上沉默,接起座机听邻居叔叔讲述爸爸失事的消息。
也亲眼看那天的安静的范菁菁被带去警局和医院,执拗地站在父亲的尸体旁,被赶到的冯母抱在怀里后,垂下双手撕心裂肺地哭喊,被笨拙地安慰。
看她同时失去爸爸和妈妈,等从震惊中醒来,他已经死死握住范菁菁的手,捏出了红印子,而后范菁菁住到了他家,不是收养,不是收留,是给她另一个家。
那年,白炽灯高悬在顶,照亮惨白的墙壁,将众人的影斜打向地面,也有右手牵起左手,她摸到了绳索。
“她立志不做个悲剧人物,但那天已经万念俱灰,搁谁遭得住啊。可突然有人死死牵住她,她觉得重回人间,也觉得叔叔不用再被病痛和贫困折磨,挺好的。”丁荔的口吻悲凉又带些不清不楚的疑惑。
“哼,那个蠢货,只要有人向她伸出手,就借力向上攀爬,就算依然泥足深陷也觉得人间明媚,明明妈不要爹不再的,还觉着盛世太平。”丁荔抬起头细细打量冯丞,说:“谁知道她什么时候用光力气。”
她的秘密早在与丁荔相亲的时候被剖白。
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用光力气。
冯妈在那头喊冯丞买香油,未等冯丞醒神,范箐箐应声跑了出去。
她的背影依然清挺,却忽的让他觉得好累,排山倒海而来让人窒息的、想立刻就地沉眠不省人事的累。
眼看她出了门,冯丞起身抓过大衣追上去。
烟花还在身后片片炸开,欢欣地手舞足蹈,他像一阵风旋过,端菜出来的冯父急忙闪身,站定后喊:“嘿!拿你妈的衣服做什么!”
冯母从厨房探出头,皱下眉,复又笑了。
“嘿,你笑什么?”冯父纳闷。
“箐箐说跟梁量黄了。”
“黄了?跟梁量?他俩!......不是,他俩黄了你高兴个什么劲?”
“你个疙瘩!瞧不出来儿子喜欢箐箐啊!”
冯父端着盘菜,一时间不知该先问什么的好,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