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枪》一只阿娈

27、自卑

　　李幼渔猛地抬头，慌乱又不知所措的神情看起来分外无辜，陈年看着她微张的嘴，心里痒痒的，想亲一下，意识到自己这个念头后立马掩饰地垂了垂眼睛，然后发现李幼渔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自己的聊天页面上。

　　她给他的备注是王八蛋。

　　陈年眉头一皱，不忿的开口：“我在你这连个正常一点的备注都不配拥有吗？”

　　说罢就要伸手去拿李幼渔的手机，李幼渔回过神来，眼疾手快的把手机藏在身后，质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你在我身上装定位了？”

　　“哼。”陈年轻哼一声收回手，好整以暇的瞧着李幼渔，“是啊，就在你手机里。”

　　他仰着脖子半垂着眼睛，过分好看的脸蛋与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明明是清俊的长相，却摆出一副大爷姿态，讲出的话让人难辨真假，李幼渔上下扫视他，不由得心酸。

　　陈年太优越了，他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就像李幼渔不该出现在B市，更不该喜欢上他。

　　原本在B市，大家穿着一样的校服，在同一个教室，住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每天的相处几乎让李幼渔忘记自己的不同，但回到小镇后，李幼渔才意识到两个地方的天差地别。

　　晚上睡在自己睡了十多年的小床上，偶尔半夜竟会因为翻身发出的响动而惊醒，明明以前不会的，虽然刚到B市也会认床而睡不踏实，但李幼渔敏感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变娇气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她不想自己被改变，她害怕这种改变。

　　一方面已经接受并且习惯B市的衣食住行，另一方面又怀念小镇的过去。

　　她又犯了自我矛盾纠结的毛病，陈年的出现像是加速剂，让她自我厌恶的情绪达到顶峰。

　　“你不要来找我。”李幼渔语速极快的说道。

　　陈年一下就察觉到了李幼渔情绪的变化，他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姿态，手臂撑在桌子上靠前，盯着李幼渔瞧，“逗你玩呢，我没装定位，就是路过来看看你。”

　　路过？也就只有陈年会这样睁眼说瞎话了。

　　其实需要李幼渔仔细看一眼，就会发现此刻陈年脸上小心翼翼地讨好。但是她没有，她烦闷的快憋过气去了，只觉得陈年在眼前烦人。

　　见她不理睬，陈年也有点没面子，耸拉着眉眼吃起了桌上的薯条，薯条已经冷掉了，蔫巴着，没滋味。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啊，让我一个人呆着不好吗？”

　　半晌李幼渔说了这么一句，陈年吃薯条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着她，斟酌着开口：“你怎么了？”

　　“有谁欺负你了吗？”他又问。

　　“没有，我只是。。”李幼渔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鬼使神差的说了上面一句话后她就后悔了，可是她太烦了，不说些什么她怕自己爆炸。

　　陈年还想再说些什么，李幼渔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已经到肯德基啦，你在哪呢李幼渔？我直接进来找你。”是林晓雅，几乎她刚说完话李幼渔就看见她了，她也看见李幼渔了。

　　林晓雅风风火火几步走到李幼渔桌前，陈年是背对着她的，她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陈年身上，在看清陈年的长相后立马站着不动了。

　　陈年坐直了身子，冷淡的瞥了一眼，林晓雅出现的太突然了。

　　他仍旧盯着李幼渔，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可李幼渔明显不想继续说了，她站起身对林晓雅说：“好久不见呀。”

　　“是啊。”林晓雅的注意力仍在陈年身上，脸蛋红红的，有些害羞的抓住李幼渔的手，靠近她耳朵，说：“这人谁啊，是你朋友吗？”

　　“是同学。”李幼渔反驳，在她想法里朋友跟同学可不一样，“他来这边玩，正巧碰到了。”

　　一句话带过，连陈年的名字都没介绍。

　　林晓雅点点头，眼睛滴溜溜的在陈年身上转，陈年听到李幼渔的话很不爽，这急于撇清关系的态度让他心里听了窝火，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李幼渔习惯性选择逃避，她收拾东西对林晓雅说：“那我们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完全不管陈年还眼巴巴的瞅着她。

　　“去哪？”在李幼渔起身的瞬间陈年也站了起来，一把扣住李幼渔的胳膊，俯身逼问。

　　原本坐着的时候没有发现，陈年一站起来身高的优势就显现出来，林晓雅被他的突然逼近吓了一跳，倒吸了一口气。

　　旁边早早注意到陈年的学生们也都纷纷看了过来。

　　周围人的目光让李幼渔涨红了脸，陈年的力气很大，她用力挣脱都挣脱不了，陈年手里还拿着她的外套，她脑子乱哄哄的，破罐子破摔道：“去KTV，你要一起去吗？”

　　小镇狭窄的人行道上陈年一个人走在后头，他把羽绒服外套帽子扣在脑袋上，手插在口袋里，走路姿势懒懒散散没个正经。

　　李幼渔和林晓雅就在他前面，林晓雅一直在说话，转过头看了无数次陈年，他权当没看见。

　　小镇就两个唱歌的地，一个高档点一个低档点，他们这群学生自然来的是低档的，几乎刚走到店面楼下陈年就听到上面传来鬼哭狼嚎声。

　　门口站着不少学生模样的人，看见陈年走来都盯着他瞧，这小镇上可很少会出现像陈年这样的人，好在陈年就算在B市也是个吸人眼球的存在，所以面对陌生人的目光他多多少少都免疫了。

　　包厢在三楼，几个人一起坐电梯，这电梯又破又脏，还弥漫着一股烟味，陈年厌恶的啧了一声，李幼渔条件反射的转头看他，正巧对上视线。

　　她看见陈年眼中掩饰不住的厌恶。

　　想必这小镇的一切陈年都瞧不上吧。

　　在进包厢的前一刻李幼渔停下了脚步，林晓雅握着门把手疑惑地看她，“你先进去，我等会就进来。”李幼渔说。

　　林晓雅点点头，又看了陈年一眼，推门进去了。

　　李幼渔转身就把陈年拉到一边，“里面都是我以前的同学，你不认识的，我怕你尴尬。”话说到这已经很清楚了，她不想他进去。

　　她不想让陈年进入她的生活，在B市她无处可避，起码在小镇，她还能掌握点主动权，更主要的是，他怕陈年瞧不起她，这里与陈年所处的环境天差地别，他又是个随心所欲要伺候着的少爷，万一不顺心发脾气了，她该怎么办。

　　在B市她有祁霁，在这可没人会帮她。

　　“那又怎样，我又不是来找他们聊天的。”陈年半边身子靠着墙，凉凉开口。

　　“那你跟过来干嘛？”

　　“装什么傻呢李幼渔。”

　　两人这话语间似乎又夹枪带棒了，李幼渔瞥到林晓雅似乎探出脑袋来看了他们一眼，她忍了忍，妥协道：“行吧，你等会最好什么话也不要说，我坐一会就回去。”

　　陈年没说话，但李幼渔知道他听进去了。

　　她推开包厢门，门口站着好几个人，音响里放着原唱，没有人在唱歌，都眼巴巴看着李幼渔和陈年。

　　“我朋友，放假过来玩碰到了，可以带上他吗？”

　　“可以，没问题。”有人回了一句，包厢太暗，李幼渔没看清是谁。

　　陈年丝毫不见外，还没等人招呼就自己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旁边坐着一个女孩，近距离看清陈年的脸后立马转头和另一个女生说悄悄话。

　　几个男孩打量陈年，女同学都被他吸引过去了他们多多少少有些介意，但对方来历不明，而且班长都发话说没问题他们也不能怎样，说多了反而显得小气。

　　“切歌了切歌了，下一首谁的啊，没人唱我唱了啊？”

　　男同学们主动活跃气氛吸引注意，班长走到李幼渔身边把麦克风递给她，“好久不见了啊李幼渔，这首歌就给你唱吧，我好不容易抢到的麦克风。”

　　李幼渔看了一眼歌名，是梁静茹的暖暖，应该是个女生点的歌，她并不是很想唱歌，但如果不唱歌她就要面对陈年，所以只好接过。

　　点歌的女生上前来拿过另一个麦，在轻松的旋律中包厢里的气氛终于恢复了一开始的和谐。

　　唱完之后的李幼渔把麦给了别人，然后半弯着腰在桌子上找没有开瓶的水，桌上很多都是饮料，还有啤酒，陈年把自己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了她。

　　李幼渔看向他，犹豫着接过，屏幕的光照在陈年脸上，让他的脸看上去有些失真，像是假的一样。

　　他的面色平静，分不清喜怒，眼中透出还未消散的疏离。

　　李幼渔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他大老远来找她，却被她这样对待，赶他走还不让他和别人说话。

　　陈年坐在沙发最边上，李幼渔只好靠着沙发弯腰对他说：“你要是觉得无聊也可以去唱歌。”

　　他瞥她一眼，嫌弃道：“蠢死了，才不要。”

　　蠢？合着刚才陈年觉得她唱歌的样子很蠢？李幼渔气呼呼的用力捏了捏水瓶。

　　“那你就一个人呆着吧。”

　　“你陪我。”

　　他捏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拉，把她往自己怀里拉，李幼渔急中生智用腿抵住了沙发，手却不受控制的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幼渔咬牙切齿道：“你疯了吗，又想干嘛？”

　　两人凑的极近，李幼渔的长发有几缕被陈年缠绕在了指间，他的眼神清明，抿紧的嘴角和微蹙的眉头却透露出他的不耐烦。

　　这包厢里都是人，陈年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视着，刚和李幼渔合唱的那女生还偷偷问了她陈年的名字，要知道，这女生李幼渔以前在班级里一句话也没说过。

　　她还看到有女生在怂恿林晓雅去和陈年说话，林晓雅看了陈年好几眼，但始终不敢上前。

　　他有多惹眼他自己不会不知道。

　　“陪我走吧李幼渔，这地方没意思，我觉着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