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骆琉

4、母亲和儿子

　　母亲带着自己的儿子跨上公车，儿子长大了，不再需要她的搀扶。
　　刷过自己的交通卡，她嘱咐儿子把他新买的交通卡拿出来，“嘟”的一声，两个人走过小半个车厢，她让儿子坐在老弱病残的专座上，自己往回，去坐横排的座位。
　　儿子没有领母亲的情，握着一个个坐位的靠背，走到母亲的对面，坐下。
　　透明宽大的玻璃外，路灯犹如多米诺骨牌般亮起，吸引了儿子的眼球，他转头去看窗外。
　　司机打开车厢内的照明灯，整个车厢的人被惊吓醒来，气息骚动后又再次恢复沉默。
　　儿子抱着装有两个法式面包的纸袋，看样子他很喜欢，母亲让他把面包给她拿，他摇摇头，跑回老弱病残的专座上，抱紧他的面包。母亲轻轻笑了。
　　车子开过三站，往左边拐弯，抱着面包的小小身体稍稍向右边倾斜。

　　母亲站起身说。我到了！我到了！
　　儿子冲上前拉扯她母亲的手。我们没到，我们没到。
　　母亲站在站立禁区。就是这站，我没记错。
　　儿子站在母亲的身后，抓着她裤子的布料，支撑自己。
　　司机在下站，打开车门，示意他们下车。
　　母亲跨下车左顾右盼。是你！都是你！她回头指责她的儿子。
　　你又这样，你又这样！儿子哭喊着。
　　母亲像是找到了什么，朝身后的车道跑去。

　　司机关上车门，听到后头传来刹车的尖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