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日光》召音

44、3／8

　　“噗。”

　　是可忍孰不可忍！

　　郦月清气得两只手像狗刨一样疯狂刨他，一边刨一边破口大骂：“笑你妹啊笑！好笑吗！好笑吗！我说不出话是好笑的吗！”

　　话是说了，就是只剩一丝气声，其实他没怎么听清。

　　“好了好了别说了。”他伸手捂她的嘴，被她撒火一般狠狠地咬住。他叫着“好疼”，却始终没有抽手，任她把脾气发到他身上。

　　郦月清松开嘴，看见那上头深深的牙印，垂眸，不再说话。解曦看了一眼，伸手揉了揉，“你属狗的啊？真咬啊？好疼！”

　　郦月清转过身不理他，他一把将人圈进怀里，“好，我不该笑话你。让我进屋，可以吗？咱们不是有很多事要谈谈吗？别拖了，就今天，算我求你，好不好？”

　　她无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解曦打开微信，扬了扬，“打字，行不？”

　　郦月清从包里摸出手机递给他。手机已关机。

　　“为什么不带个充电宝？”

　　郦月清把包里那个砖头一样大的充电宝也递给了他——也没电了。

　　所以说，人倒霉起来，是真的喝凉水都会塞牙缝，更何况是充电宝没电这种平常事。

　　“你就不会租一个？街边小店不是有吗？”

　　她白他一眼。他终于反应过来——手机没电了怎么扫码租充电宝？

　　“那你今天是怎么回来的？”

　　她从包里掏出荷包，口型“打车”，解曦愕然。

　　原来今时今日还会有人在身上备现金啊！

　　水开了。

　　等解曦替她装好水，她已经找出充电头和充电线，窝在沙发的一隅独自玩手机。

　　在她身侧的地板上放下水杯，他坐在她身旁，打开微信置顶的她的聊天框。

　　解曦：先喝点水吧。

　　郦月清：嗯。

　　明明两人就坐在旁边还费劲用微信聊，总觉得有些新奇。

　　解曦：所以你怎么突然生病了？为什么说不了话？严重吗？

　　郦月清：急性咽喉炎，说是前几天发烧没吃消炎药导致的，挂了两天水了，一点没好。

　　解曦：明天要是还不能说话，我陪你换家医院吧。

　　郦月清：工作呢？

　　解曦：期末了还有我上课的份吗？

　　郦月清：……

　　对不起，正常情况下她也是抢课大军的一员。

　　两人之间又是久久的沉默。郦月清气解曦的欺骗，解曦气郦月清说话的刺耳，谁也不想先低这个头。郦月清其实早就想明白了，如果今天谁都不低头，那只能是白费他来找自己的这些功夫。

　　俩人之间的矛盾到底不至于要闹这么大。

　　都是可以说明白的事，只是需要一个先低头的人而已。

　　郦月清咳了咳。解曦立刻紧张得丢下手机，手足无措：“没事吧？喉咙痛吗？要不现在就换医院吧。”

　　像是很久没被人哄过的孩子，郦月清猛地把头扎到他怀里。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那样抱着他，感受他起伏的胸腔，听他沉稳的心跳，感受他温暖的手搭在自己腰肢上的力道。

　　“月清，关于一开始追你的理由，我很抱歉。”他慢慢把她放平在沙发上，以腿为枕头，大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这件事跟老张没关系，是我当时太幼稚。现在想想，这对你来说确实是一种欺骗和伤害，对不起。”

　　他的大掌轻抚她的脸颊，犹如触碰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他说：“可是月清，我爱上你了。可能你会觉得我有点卑鄙，但我现在真心实意觉得，当初能接近你、了解你，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所以，你可以原谅我吗？”

　　郦月清示意他把手机拿来。

　　郦月清：如果我说不，你打算怎么办？

　　解曦苦笑，“那我再追你一次，可不可以？”

　　郦月清：那我要采访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喜欢郦月清？她年龄比你大，也没你那么出色，长相身材也一般，你为什么喜欢她？

　　解曦哭笑不得。她不优秀，这种鬼话是谁说的啊？不说别的，就光是平日里她理性到可怕的程度就足够让他佩服啊——比如，她什么时候跟他撒娇过？

　　等等。撒娇……如果他没判断错的话，她刚刚抱他的行为，是不是，算撒娇？

　　郦月清又拿起手机打字。解曦盯着自己的屏幕看，渐渐的，眼尾泛了红。

　　郦月清：从你过来找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生气了。我知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那样说话刺你，但我只是想作，想跟你无理取闹，想跟你发脾气，想让你难过，还想让你哄我。看到你被我欺负成这样还不生气也不还口，我就后悔了。我原谅你最初的欺骗，你也原谅我的无理取闹和说话难听。我们和好，好不好？

　　他是在做梦吗？

　　她说，她想跟他撒娇？她想让他哄她？

　　这是梦吗？还是现实？

　　解曦弓腰把她抱入怀中，语气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不好，不好！我现在要求你，你必须欺负我，你必须跟我发脾气，你必须让我哄你，听懂了吗？对了，之前我们约法三章，不是还有‘一章’我没用来着，那你听好，我就这么要求，你说得出做得到，知道吗？”

　　郦月清被他抱得快要喘不过气，双手在他背后一通乱锤：“傻了你啊，还要我欺负你！松开，抱太紧了！”

　　贴着耳边说的话让他浑身颤栗。

　　他慢慢松开她，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月清，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哪一点，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喜欢你的理性，我喜欢你的努力工作，我喜欢你偶尔的莽撞，我喜欢你的说话不绕弯。但其实我也很讨厌你这些点，因为那样的你，从来不需要我。月清，我也是男人，我希望被你需要。所以我喜欢吻你，我喜欢抱你，我喜欢看你为我情动的样子，因为这些时候，你展现出来的一面，是只有我才能看见的，也是没有我你做不到的。等我回过神来，我突然发现，如果没有你在身边，我的人生将会少掉许多乐趣。”

　　他的唇瓣随着话语，从额头开始，到眼，到鼻尖，到脸颊，最后落在她的唇上。双唇仅仅是轻微的触碰，就让郦月清浑身一颤。他带着满腔诚意，轻轻地，不带任何杂念地，吻了吻她的唇。

　　“月清，我爱你。”

　　她有些不敢置信。爱呀，多么深沉的话题。

　　但他眼底透着的坚定，几乎要把她烫穿。

　　郦月清猛然把他往自己身上拉。

　　牙齿撞在唇瓣上的疼敌不过唇瓣厮磨的甜。一丝丝的血腥味，不知是谁的唇被磕破了。

　　不过，不重要。

　　呼吸交错，为这夜色增添几分旖旎。直到他的大手触碰到她的肌肤，她才猛然回过神。她一口咬在他的肩头，疼得他从失控中找回理智，眼里的浑浊渐渐消退，在看见他一手造就的凌乱后更是羞愧不已，“对不起，我……没控制住。”

　　郦月清摇摇头，伏在他怀中，任他替自己整理衣衫。

　　她握着他的手指，细细揉搓，气声虽小，但好在靠得近。

　　“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他捏着她的手指，轻轻在手背落下一吻：“好，咱们一步步来。”

　　那天晚上，解曦是开着郦月清的车离开的。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告假，解曦陪着郦月清换了一家医院，终于找到合适的治疗方案。当天下午，郦月清就能自己回班上课了。

　　也是那时解曦才知道，他没去饭堂的那几天，说郦月清被甩的八卦又满天飞。她就是一个人撑着这些八卦和所谓善意的劝分，度过了孤独的两天时间。

　　合着他这边担惊受怕，总觉得她会跟他分手是这帮人的主意啊！

　　思考许久，他打开约饭群：兄弟们，有件事需要你们帮个忙。

　　在解曦和郦月清谈恋爱后，刘东南还是第一次见郦月清不在时，解曦会跟着大部队来饭堂吃饭。当然，今天郦月清不在，也是他们一早策划好的——王钰和褚倩倩借口想去买衣服，趁着今天郦月清没晚修，拖她出门去了。

　　至于为什么选今晚，解曦的理由是：今晚最八卦的那几个老师都有晚修，最适合实施计划。

　　刘东南暗自感叹，这解曦真是人精。

　　大部队落座，有人发现解曦的反常，调侃道：“哟，解老师，怎么就你一个了？你家郦老师呢？”

　　解曦朝刘东南丢去一个“看吧他们一定会问”的眼神，笑着回答：“姐妹逛街去了，可怜的我只能跟东南凑一块。”

　　刘东南清了清嗓子，开始演戏：“你怎么可怜？你不是说要求婚了吗？”

　　解曦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围的人惊讶地看向他：“求婚？”

　　“哎呀你说那么大声！”解曦这头假意压下刘东南，那头朝老师们点头致意：“是我想跟她先求婚的，能麻烦各位老师前辈们保密吗？我想给她个惊喜。”

　　有人立刻追问：“哇，你俩才谈没多久吧？这么快就在她这棵树上吊死？”

　　解曦灿然一笑：“树也有优良中差，要遇到命中注定那一棵实属不易。我运气好，才出来工作就遇到月清。对比起她有车有房工作优秀，我到底也就一个年轻的优势——其实在她那这完全是劣势，她喜欢成熟稳重的，我完全不是她的理想型。我想趁她还没后悔赶紧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嘛。”

　　有人附和：“你想得很准确。我老婆就是被我这样骗到手的。”

　　“哇，你这样骗，你老婆知道吗？”

　　“知道啊！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怪得了谁嘛！喂，解老师！是男人就上！”

　　“倒也是，阿郦年纪不小了，早点结婚早点备孕生娃也是好事。解老师，加油！”

　　“一来就听到什么结婚备孕，谁结婚？谁备孕？”

　　“阿郦和解老师啊！阿郦年纪不小了，早点结婚不是好事吗？”

　　“原来如此。解老师，到时候记得请喜酒喔！”

　　刘东南暗暗比了个大拇指，解曦一笑：“哎呀，保密，保密哈！我想给月清一个惊喜！”

　　*

　　毫不知情的郦月清突然发现，再也没有人劝她找个老实人嫁了这种话，甚至还有人劝她早点跟解曦定下来，给解曦的评价从“他那样的小年轻肯定不想那么早结婚，拖个几年你连离异不带娃的老实人都不好找”，突然变成了“他可是个大好青年，你得好好把握机会，赶紧‘拉埋天窗’才是硬道理”。

　　嗯？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