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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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芝兰见是姜垂柳，便想着推卸责任：“那正好，让他陪你一起去看医生，我还得赶回去，今天的工分还没拿到。”
姜垂柳看着黄芝兰，笑道：“伯母，您就放心回去吧，我和苇苇是同学还做过同桌，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黄芝兰点点头，便离开了。
崔苇苇看着面前唇红齿白的男生，面不改色的拒绝。
“村口就有卫生所，我自己能去。”
姜垂柳看着面前梳着马尾的崔苇苇，随口一问：
“你今天怎么不编辫子？”
“没时间。”
姜垂柳点点头，温声道：“把你的手给我看看，要是伤的严重，我带你去县里的大医院。”
崔苇苇不信任这个往她身上刻字的男人，冷着一张脸：“我自己能处理好。”
姜垂柳这人看着好说话，但是他要想做什么事情，根本都拦不住，他上前一步，面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你要是不给我看，今天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崔苇苇很烦这种人，偏偏姜垂柳很会经营自己的人设，在横寨村的半年，村子里的人凡事提到他，没有一个不是夸赞的。由此可见，这人该多是多精明，多善于和人打交道。
“崔苇苇”在崔家洗衣、做饭、编织竹篮、打扫卫生都是她的活，除此之外还要像黄芝兰一样拿着干农活的工具，出去挣工分，读书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
这么忙的人，一双手从夏忙到冬，冬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做饭，碰冷水，这手从小冻到大，慢慢地积攒了一层黑皮。比起其他同年龄的女孩，她的手受了太多的罪。
可这些落在姜垂柳眼中，倒是没看到嫌弃，她有些意外。
这姜垂柳按书中所描述的，就是一个看脸的人。初中她能和他坐到一排，就是因为他看中了她这张脸，硬是靠着他爹的背景，调换了座位，偏偏还没人说什么。
姜垂柳将崔苇苇的手放在自己手上，从上面拔掉了几个木渣滓，但还有很多细小的需要精细处理，他怕弄疼她，忍住没再动手。
良久，这人才道：“苇苇，我知道镇上有个叔叔，他是开诊所的，我带你去找他。”
崔苇苇皱眉，道：“不用，横寨村就有驻村的医生，我找他看看就好。”
谁知道，那姜垂柳又固执了起来，非要拉着她去镇上，一路上也不管别人的目光，遇到熟人照样打招呼，还很热络。
崔苇苇起初低着头，不想给人看到自己的脸，没想到姜垂柳还得寸进尺，她不说话，他就替她做自我介绍。
迎面遇到从镇上买药回来的叶大娘，姜垂柳将崔苇苇的手腕攥的紧紧的，不给她松开的机会。
招呼道：“叶大娘，您又去镇上买药？这么大老远的，您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家就和镇上那家药房是斜对面，帮您跑个腿的功夫还是有的。”
叶大娘乐呵呵道：“你还要出工，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说着，她见姜垂柳还拉着一个女孩儿的手，问道：“这是哪家的姑娘？”
姜垂柳羞涩的笑了一下，道：“这是我同桌，叫崔苇苇，是横寨村的。她的手受伤了，我带她去看医生。”
叶大娘笑道：“那你们关系还挺好，宁愿耽误一个工分，也要陪她去看病。”
她看着这崔苇苇也不像是有大病的样子，连个感冒发热都算不上，还需要一个年轻劳动力陪着看病？
姜垂柳道：“她对我来说很重要，不陪着她，我不放心。”
叶大娘闻言，笑道：“那行，快去吧。”
没走几步，迎面又走来一个她不认识的人，姜垂柳又开始向对方做起自我介绍。
路大爷看着崔苇苇，问姜垂柳：“这是哪家的女娃？”
姜垂柳笑道：“路大爷，她是我同桌，今天不小心碰到手了，我带她去看镇上的医生。”
路大爷点点头，见崔苇苇看向他，冲着姜垂柳竖起了大拇指：“眼光不错。”他在这一带，还没见过比这女娃更俊的。
姜垂柳轻笑道：“我也觉得。”崔苇苇掐了一下姜垂柳，警告道：“姜垂柳，你别乱说话。”
路大爷看见了哈哈大笑着走掉了。
姜垂柳看起来不禁没被掐疼，还特别得意，他笑道：“我帮你应付了这么多人，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掐我？”说着，就要报复回去。
“那是你活该。”
崔苇苇忙挣脱开他的手，往前跑着。
姜垂柳笑着追了上去。
路大爷隔了好远还听到那姜垂柳大声喊，要崔苇苇等等他，摇头笑了笑。想当年，他要是有这个姜垂柳一半的主动，早就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也不至于，平白蹉跎了大半辈子，这都是命啊。
——
镇上的诊所。
医生拿着酒精棉签在给崔苇苇擦拭，一旁的姜垂柳见了，笑道：“王叔，要不我来吧？”
王医生抬了抬自己手上的老花镜，指了指一旁的水管，道：“去洗把手再来帮我。”
姜垂柳闻言，道：“好嘞！”
崔苇苇的萝卜手又落到了姜垂柳手上，少年低垂着一双眼，细心的擦拭着这双手上的污血。
崔苇苇看向窗外，她见这镇上竟然有摆摊的。虽然很小，很简陋，但是也足够她好奇的了。
要知道，如今大环境还没放开管控，这些随街经营的小摊小贩，若是被有心人抓住举报了，会被扣上一个“投机倒把”的罪名，到时候得不偿失。
可是，这摊贩看起来丝毫不在意，路过的人偶尔也上前去问。
姜垂柳抬头便看到崔苇苇看外面看的入神，他道：“这些小摊贩，我父亲那如今并没有个定论，只要没人举报，他是不管的。”
崔苇苇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只要事情不闹大，偷偷的干，不会出大问题。
崔苇苇想捡起自己的老本行，从路边摆摊做起，挣一份养家糊口的钱。
姜垂柳：“王叔，这消毒之后该怎么做？”
王医生放下书本，看了过来，道：“你这小子眼睛好使，你就帮她将那些扎进去的木渣滓给一点一点往外拨，清理干净。”
说着，他起身去给姜垂柳拿了一根一指长的消毒针，递给他。
王医生见崔苇苇看着那消毒针吸了口气，笑道：“你这伤口不碍事，让这小子给你挑出来就好了。倒是那冻伤，有些年头了吧？”
崔苇苇点头，她看着自己黑成胖萝卜的一双手，无奈道：“是的，这手冬天放在被窝里面，还容易发热发烫，很痒。”
王医生闻言，道：“那就是了，但是你千万忍住，不要挠，平日里多活动，促进血液循环，有条件就去前面那家药房，买些当归煮着来喝。”
崔苇苇知道当归有种做法叫：当归四逆汤，由桂枝汤去生姜倍大枣，加当归、细辛、通草。①
这汤药能驱除寒冷，畅通血脉。但是她们家没钱给她买这些，就算有，也不会把钱花在她身上。
嘶！她抽了一口凉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疼这一下，是姜垂柳故意的。
但是她看过去时，对方眼里都是关心，还问她：“弄疼你了？那我轻点。”
王医生见崔苇苇面露难色，道：“你要是嫌喝东西麻烦，就多用温水去泡，效果也会有。”
姜垂柳笑着问道：“王叔，您这里有什么治这冬天手冻疮的好药就拿出呗！我给您钱。”
王医生推了推眼镜，嘴硬道：“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我这治手冻疮的药水可是千金不换。今天要不是你小子提，别人就算问我，我也不说有这东西。”
姜垂柳笑道：“我就知道王叔最偏爱我，什么好东西都留给我。”
王医生拿着一瓶足足有一百毫升的药水递给崔苇苇，嘱咐道：“你这冻伤要是想好的快，就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泡一泡手，将经脉都活络起来，然后涂抹上我这药水，不出一个月就能好。”
崔苇苇接过：“谢谢王医生。”
王医生叹了口气，道：“但是有一点，”说着，他看了一眼崔苇苇，又摇头不说了。
姜垂柳轻笑道：“王叔，您有话就直说，和我还藏着掖着，也不怕憋出病来。”
王医生闻言，冷哼道：“我要说的是，要她以后少沾冷水，她能做得到？”
这要是能做到，也就不会生冻疮了，更不会每年都生冻疮。
他见这姜垂柳这么宝贝这女孩，心中将对方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这女孩八成就是这小子在他耳朵边上念叨了足足五年的崔苇苇。
姜垂柳闻言，原本还带笑的脸垮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您说这药水要多少钱？我拿给您。”
王医生头都没抬，道：“将这丫头的手包扎好就赶紧带着人滚，我还能问你要钱？”
最后，姜垂柳从身上搜罗出两毛钱，偷偷压在了王医生脸盆下面，带着崔苇苇离开了。
崔苇苇走的时候，特意经过了那摆摊的大嫂子，问她：“这大碗茶好卖吗？”
那嫂子很是热情，道：“好卖！这人来人往，不愁卖的！”
崔苇苇回去的路上，左耳朵听着姜垂柳和她唠叨这手不能沾水，右耳朵放空。
心中在想着以后也要摆摊。
毕竟，她来到的可是1977年冬天，改革开放的前夜。
在这个时代，只要有心抓住机遇，在一个领域深耕，可比后世要容易出头的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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