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
-
“你若是硬要选一门术法，我觉得恒春术更适合你。”
楚怀真看对面的少女没有反应，又轻声唤道：“红玉？”
红玉忍不住抖了一个激灵。
她可算是体会到了当初自己唤怀真哥哥时，楚怀真心里的那股不自在。
自那日险些说破系统的虚惊一场后，已经过去了些许时日。
药堂的日子实在难熬。
饭菜清汤寡水没比辟谷丹强上几分不说，还时不时就有人喂她比黄连还苦的汤药。
自她爹钟道平得知自己差点没命后，恨不得立时杀回门派领她归家。
听剑童说信笺都寄到了掌门处，打开便是钟道平的一顿咆哮。
虽说三清门比钟家势大，但架不住实在是不占理，掌门也只能尽量安抚。
最后直到她醒来后，不得不给钟道平写了来门派后的第一封平安信。
信中坚决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并且绝不回家，这件事才算平息下去。
后果嘛，就是门派又加派了好些人手看顾她这根脆弱的钟家独苗。
原本的汤药从一天三顿变成一天六顿……
红玉原本只是嘴里苦，楚怀真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怀真果然是言出必行的君子，自他身子大好后，便日日来药堂拜访她。
以补习课业为名，愣是要她把五行术法背了个全。
红玉严重怀疑，她的课业进度绝对已经超过了正常上课的同门……
更糟糕的是，她连躲过药堂的剑童偷偷喝上一杯的机会都寻不到了！
此时眼看着楚怀真竟然又想着她学恒春术。
这坐大牢一般的日子，红玉可是过够了。
她像拨弄不倒翁一般摆弄着桌上的水虺蛋，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红玉突然起身凑到楚怀真耳边。
“怀真哥哥，要不我们偷偷出去，找个隐秘的地方就把这水虺蛋烤了吧？”
“我实在是闷得慌，就当你带我出去散散心。”
感觉到耳边突然的温热气息，楚怀真本能地想要躲开，却生生顿住了。
一双好看的眉毛在听到怀真哥哥四个字时，便微微皱起。
楚怀真只当没听见红玉的提议，“前几日让你练习的烟雨幻梦你可练好了？”
她若回了原来的世界，用回原来没有灵根的身体，那这术法学来还有什么用？
更何况楚怀真全似喂猪一样的教法……
这话她不能明说，只能在心中嘀咕。
“练好了，便能出去了吗？”
红玉只当楚怀真答应了，她闭上眼睛，默念口诀。
只见桌上的水虺蛋下徒然升起了一簇簇小小的火苗。
水虺蛋竟然剧烈地抖动起来，差点掉到桌子下。
原本差点成功化为蛟龙的水虺，前遇到变异白叶生生变回了蛋，后又落到红玉手中。
红玉天天把它当成不倒翁玩弄也就罢了，还三天两头地说要把它煎煮烹炸……
看着水虺蛋突然动了的红玉：？
红玉一直以为这蛋是孵不出水虺的，没成想居然还是个活蛋。
楚怀真将水虺蛋轻轻摆正，“你不要胡闹。”
“这只水虺有应龙的精血，便是再化不出蛟龙，也很是珍贵了，你需收好。”
她胡闹？
听了楚怀真说出这两个字，红玉更是不悦。
便是养病也绝不应该是这样坐大牢的养法，她就算是真的死了都比现在圈在房中好些！
楚怀真心中也泛起一股烦躁。
只是这股烦躁并不属于他，而来自于红玉。
这几日与红玉相处时，他总能莫名其妙地感受到并不属于自己的情绪。
他与红玉相处与之前并无不同，只是多了一副佩环。
他去问过刘教谕才知道，这双佩环除了当做传音道具外，还曾有传说可以感知情绪甚至互通心音。
只是也许这心有灵犀对佩戴者的神魂条件太过苛刻，便从未有人真正见识过。
楚怀真觑了一眼红玉，她倒是像一无所觉的样子。
也许是红玉的情绪太过跳脱，才总能让他感知到。
楚怀真让这股不属于自己的心烦搅动得难受，不管他怎么平息凝神都没用。
他终于妥协似的叹了口气，“罢了，便随你去外面走走吧。”
红玉惊喜中带着些许诧异地望向楚怀真，似乎不能相信楚怀真居然真的同意了。
感受到属于红玉的欣喜在他的心头漫开，楚怀真不自在地补充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
楚怀真不亏是楚怀真。
随意几个借口便支开了门外看护的剑童，丝毫没有让对方怀疑。
两人乘着飞剑一路穿行，到了塔林。
两人刚从飞剑上跳下，红玉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塞到了楚怀真手里，“师兄，给你的谢礼。”
楚怀真不知红玉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拆开了纸包，几颗松子糖散落在他掌心。
她怎么知道他喜欢吃糖？
红玉从掌心中拿出一颗，放入嘴中，“快尝尝，这可是阿措做的，只此一家。”
怕楚怀真想不起阿措是谁似的，红玉提醒道：“阿措就是我的女管家，你应该还记得。”
“我早就馋她的这门手艺，这次得亏受伤，她才肯做，师兄可是托了我的福。”
楚怀真迟疑地拿起一颗，红玉那头已经在问：“怎么样，好吃不好吃？”
楚怀真感受着口中化开的甜意，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日常任务完成进度，给任务目标送吃食*4，给任务目标送礼物*4。任务即将完成，请宿主再接再厉！”系统机械地在红玉的脑海中提示着。
系统耗费了太过的能量透支修复她的身体，自她醒来后便消失了。
这明明脑袋不太好使，还愿意指使别人的系统终于不见，当然是件好事。
但是接下来她又得知，所有关于道具和线索的功能也随着系统而一起消失了……
现在红玉只能打着白工，为系统的回归积攒能量。
楚怀真警告地看了一眼红玉：“我们只能呆一会儿，不要让门外的剑童为难。”
谁说只能呆一会儿的？红玉心说。
吃了我的糖，便由不得你咯。
红玉甜甜一笑说道：“师兄既然已经受了我的礼，那自然没有不回礼的道理。”
“我看不如就像上次一般烤肉一次怎么样？”
糖已下肚的楚怀真：……他就知道。
楚怀真只能尽快捉了野兔回来，生怕这娇小姐趁机再玩出什么别的花样。
兔肉还需一些时间才好，红玉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的篝火。
她转头说道：“我看这兔肉还要烤上一些时候，不如师兄我们来比划一下剑招？”
不想练术法，想要出门也出了，想要烤肉也烤了。
她到底有没有身为病人的自觉，现在又说什么比划剑招？
楚怀真觉得他今日对红玉的容忍已经快到达极限。
“你不要太得寸进……”
尺还未出口，红玉就举着不知从哪里找两根小小的树枝，打断了他，“就用这个，只对对剑招而已，就像下棋一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师兄总不会不肯吧？”
楚怀真深吸一口气，从红玉手中拿过一只树枝。
罢了，就当做是今日的最后一件。
刚开始对剑的楚怀真就已经后悔。
可就算戏六博，也总有个散不相踩，以散克枭的章程。
红玉这乱七八糟的剑招时怎么回事？
剑招比划到一半时，楚怀真终于忍不住了。
“这一招第十九式的落势，怎么能接上第八式的起手？”
红玉莫名其妙：“又不是你我需要配合，自己用剑怎么不能随即应对？”
楚怀真皱了一下眉头，本能地反驳道：“剑招一招一式皆有定数，何时也不能随心所欲，若是你随意拆解，怎能使得出剑招原本的应有的威势？”
红玉闻言将树枝扔在一旁，起身说道：“算了，不来了。”
她难得寻个机会出门，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幸好野兔这时已经烤好，才免得一时无话的两个人坐在一处。
“咕噜”，寂静地林中突然响起一声。
自己的肚子没有叫，红玉下意识地望向身旁的楚怀真。
楚怀真正看着篝火上野兔，听到肚子叫声也看向了红玉。
原来竟不是楚怀真？
二人站起身，向四处张望着。
又一声肚子的叫声从树后传来。
随后，从高大松木的阴影中走出一个修士。
这修士年纪大概在四十岁左右，却不知为何发须皆白。
他一边吃着手中的什么东西，一边走来。
发髻后面差了几根长长的发簪，看起来有些怪异。
等红玉仔细打量起来，才发现那发簪竟像是……筷子？
“两位小友好兴致，看你们相谈正欢，可否加上老夫一个？”
她跟楚怀真就差一个不欢而散，哪有什么相谈正欢的样子？
他们还没答话，就听见对面的修士又补充说道：“久不回门派，与人相约倒找错了地方，没成想碰到你们两个小家伙，也算是缘分。”
他指了指篝火上的野兔：“快坐下，咱们何不边吃边说。”
这是什么鬼话，在三清门内迷路？
三清门内禁制重重，更别说这里还是年轻弟子呆的外剑堂。
想要不小心迷路到这，那也得夸上一句好本事。
见这修士说话不着四六，楚怀真扯过红玉，“上飞剑，我们走。”
身后的老者已经在篝火旁坐下：“唔，我记得……你叫楚怀真是吧？”
“听你们刚才说话，你倒是很有剑修风骨，还教别人恪守教招。”
修士说着微微摇了摇头，“你自己自然用得出完美的剑招，可我看别人却未必适合。”
“太过于执着于剑招的完美，反而荣誉拘泥于一招一式之间的所谓完美，失于教条。”
“是人使剑，不是剑使人，我看你点将台上也不缺果敢。”
“这一点机变，你还需好好琢磨啊。”
楚怀真不由停下飞剑，皱眉回望着中年修士。
红玉几乎在心中叫好，总算有人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了！
若不是她此时还打不过楚怀真，她早就在他教训自己的时候就亲手证明他是错的。
还什么剑招不剑招，楚怀真年纪不大，倒是先有了几分老古板的做派。
这下他竟叫一个中年人教训古板，她倒要看看楚怀真还怎么说。
谁料红玉还没有幸灾乐股多久，那中年修士就转向了她。
“至于你这个女娃娃，你师兄说你也不算错，确实该说。”
……原来还有自己的份？
红玉听了这句开头，顿时歇了看楚怀真热闹的心思。
“人修剑自然可以随心所欲，但那都已经是剑道大成之时。
“你嘛，你此时还远没有到那个境界就想未走先跑，只有坏处可没什么好处。”
中年修士满意地看着若有所思的两个小弟子，能想便是好的。
“你们一则太缺，二则太过，不知道有什么好吵。”
“要知道，同是剑修也不是千人一面。”
“即便是一套剑招，也应该是千百种滋味，若都是一个味道，那做剑修还有什么趣味？”
那修士说完，伸手将一条兔腿卸下，也不怕脏，直接抓在手中。
“我看这兔腿烤得不错，便当做是指点一番的报酬吧”
“……多谢真人教诲，还不知真人姓名？”楚怀真走近问道。
中年修士脚步一顿，“说起来你们做任务受的这些磋磨还与我有些关系。”
“你们日后若是有事，或是有哪里有不明白处，便到阴阳殿寻我吧。”
说着中年修士便如来时一样，突然又消失在树林中。
阴阳殿的真人，还如此形貌……
又与惩罚任务有关，莫不是阴阳殿的殿主张九章？
楚怀真还在琢磨张九章的话，再转过头，红玉已经跳上飞剑。
她亮了亮被她抓在手里的佩剑，使劲蹭了两下：“师兄没剑可要追不上我。我自去散散心，师兄不用挂心，谢过师兄带我出来。”
红玉飞到一半，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头学着楚怀真的语气嘱咐道：“你回去想想张真人的话，莫要再胡闹自负，随意四处教训人啦！”
“钟红玉！”楚怀真低喝道。
就算他情绪寡淡，哪怕用不到这双佩环，他也觉得自己早晚有被这钟红玉气死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