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皮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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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秋节快到了。”吉克朗泡在热水中说，“小部落不安分，我指不定会出征，音儿……”他替怀里的叶音整理湿润的碎发，“你届时就留在蓝氏城，那里安全。”
叶音仰躺在吉克朗怀里，热气氤氲，一池温软，将两人昨夜的缱绻抚慰。
“你去哪我就在哪。”叶音说，“我不想与你分开。”
大疆王子一身虬结肌肉硬如磐石，水珠顺着肩颈沟壑流淌，他赤\\裸起身，将叶音打横抱出水中，边走边说，“大疆比不得离国，大疆人也与离国人迥异。出征艰苦，我怕你受罪。”
叶音赧然，虽然他看不见两人眼下的春光乍现，但仍免不了难为情，“生死都趟过了，我不怕吃苦。”
吉克朗登时心中绞痛，想着叶音十一年前遭的罪，他恨不能将赵起与沈临洛五马分尸。
“音儿，从今往后，我吉克朗只想你过得好，丁点罪再不要受。”吉克朗说，“你身上的伤痕，不能再多一条。”
他轻轻摩挲叶音身上，曾九死一生时，留下的疤痕。
叶音抬着头，双眼明亮却无焦点。他捧着吉克朗的脸，吻了吻，“过去的，不要再提。这些痕迹，是我生命燃烧过的痕迹。没有它们，又怎会让我在遇到你。”
“可你本是离国世子……”
叶音忙竖起食指，挡在吉克朗温软的唇上，“不，那个叶音死了。他的坟冢埋在离都，陪着他的家人。站在你面前的，才是真正的叶音。”
吉克朗眼眶发红，他心疼得恨不能替叶音抗下所有痛苦。
大疆王子将叶音紧紧抱着，感受着彼此的温度，久久不能释怀。
吉克朗身上的奶香味，让叶音痴迷，他轻声喊，“阿郎。”
“嗯。”
“阿郎。”叶音笑着，又喊。
“嗯，我在。”
“阿郎……”叶音这般叫着，心似落到实处。
叶音一声声情意绵绵的唤着吉克朗，吉克朗恍在梦中。充盈在他周遭的真实，又让他兴奋。
日上三竿，雍都境内的这个边防小部落里，盛满温情与缠绵。
皮山部落老单于立足于玛瑙堆砌的廊柱下，略微焦急的候着，第十九次问院中的隆驰，“大人，敢问王子殿下何时才会起床？”
隆驰第十九次摇头：“老单于，你且再等等。王子舟车劳顿，从吐蕃部赶过来就没好好歇一天。您老就让他在睡会儿，来人，带老单于去前厅歇着。”
“不不不。”老单于忙摆手，“我就在这儿等着，就在这院里等王子，大人随意，随意。”
他执拗的站在玛瑙柱子边，冻得有些发抖。
临近十月，雍都已经飘起了小雪，整个皮山部落笼罩上一层浅白。
皮山部落是一个只有近千人的小部落，隶属雍都直接管辖，不归其余六大部落。
部落虽然人数不多，但这片土地却盛产玛瑙。各家各户的屋舍都是黄土堆砌而成，但各面土墙上却嵌满了玛瑙。
吉克朗与叶音住得这个院子是皮山单于的住所，更是奢靡。整个院子全部由玛瑙原石打磨成型铸造的，赤红的小殿极为显眼。
且每块玛瑙上还雕刻着繁复的皮山图腾，造型各异，颇为庄严。
吉克朗的侍卫分布院中，严守在墙外。
鲜于枫躺在一颗胡杨树下喝酒，身上已经盖了一层薄雪，脸上却喝的有些红。
隆驰百无聊赖，拿着自己的剑在那儿瞎比划。
皮山老单于闭着眼，抿着个嘴，又冷又困。
申时一刻，吉克朗屋里的门终于开了。
老单于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院子里的人齐声道，“王子。”
老单于咯噔一下，立马转身，毕恭毕敬行礼道，“王子，早。王子睡得可好？”
吉克朗在这大冷天只披了个薄皮袍子，袍子的领口还敞着。大疆王子心情很好的说，“来人，备饭。”
他竟是理都不理皮山单于，老单于尴尬的笑着吩咐，“是，是是。来人，快，快把备好的羊肉呈上来，快！”
隆驰抬眸，看见自家主子脖颈上的吻痕，脸一红赶紧低下头。
老单于也瞧见了，他老眼往屋里瞅了瞅，“王子，那个，跟您一起的公子可还睡着？”
王子朗看他一眼：“皮山单于。”
老单于慌忙单膝跪下，右手握拳，按在胸口，“在。”
“今年外销的玛瑙怎样？”
“回禀王子，今年皮山玛瑙产量颇丰。”
“那怎税收如此少。”王子质问。
老单于老手一抖，忙道，“王子息怒。王子有所不知，这产量多却无甚销处。临边的几个小国需求有限，大疆内部因波动，各大部落对我皮山玛瑙也没有往年那般喜爱，这日子难。看着库里的玛瑙，老臣也急。”
王子朗黑眉微拧。
大疆国与周边小国的商贸往来这几年日益减少，整个国家的财富基本靠着马加部的战马维持。
大疆幅员辽阔，土地多，百姓少。又因着部落之间摩擦，战事不断。
早几年还有不少离国商队往来于两国间，做着各色买卖。但由于武帝赵起大兴土木，离国军队扩充，对商贩影响很大。这几年，两国商贸也屈指可数。
挤压成山的玉石与玛瑙找不到出口处。
反着，离国的茶叶在大疆却千金难求。这年头，能有大疆人拿出点茶来，那他家业必定雄厚惊人。
就连大疆王子吉克朗，这几年能喝口正宗离国茶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饭桌上，吉克朗替叶音割肉。
“我吃不下了。”叶音说，“感觉我已经吃了半头羊。”
吉克朗方才走了神，此刻才发现，自己已经快把叶音面前的纯金盘子填满，他笑着说，“多吃点，身上没点肉，硌得我手疼。”
叶音诧异：“真的？”
吉克朗本是开玩笑，没想到叶音这般认真，他闷闷直笑。
叶音明恍过来，把紧贴着他的吉克朗的大腿狠狠掐了一把。
“哎哟！”吉克朗吼了一声，大腿却纹丝不动，贴着叶音的腿不撒开，“眼睛不好使，准头却不含糊。”
屋里的侍卫与侍女同时笑出了声。
叶音赧然，当着众人他有些后悔方才的举动，“快吃吧，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这胃怕是要造反。”
“谁说我没吃东西。”吉克朗否认，“连吃三回，还是垫了肚子的。”
叶音腾一下站起来，凳子“哐当”一声翻到，吓了众人一跳。
隆驰有眼力见，立马将人全部轰了出去，自己反手关上门，也退到院中。
叶音小腹发酸，大腿根子更是惨不忍睹。昨夜，吉克朗给他吹笙三回，每回都吞了个干净。
叶音脸皮薄，经不起大疆王子当面这般说。他从小不在大疆生活，少了些大疆人的粗犷。
吉克朗鲜少见到叶音这般生气，他立马站起身认错，“叶音，我下次注意。”
叶音一张脸红得能滴血：“吉克朗，我不是大疆人。我，床帏里的事，我不想你随意说。”
“你怎么不算大疆人，你亲娘就是我马加部族人，你就是我大疆人。”
“即便如此。”叶音叹了口气，“当着你的侍卫，我不想你说这些。”
“好。”吉克朗双手油腻，大疆王子没给人割过羊肉，眼下又被指责，有些委屈，“我下回再不说了。”他想了想，“但……音儿，我的侍卫，他们都是我大疆数一数二的高手。耳聪目明，这是他们的基本功。我们房里这点事，耳朵没坏的都能听见。”
叶音感觉一口气没怎么提的上来，他大张着嘴，半晌才道，“让他们离远些！！”
***
夜深人静时，皮山部落外围，一队骑兵借着夜色，潜伏而来，直直朝皮山挺进。
老单于难能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他感慨道，“王子朗此番前来问责，多半是王的意思。这大疆年年有内乱，压下一个又来一个。”
单于夫人比老单于年轻个几岁，他递给老单于一个眼神，轻轻摇了摇头。
老单于明白，隔墙有耳，这是让他少说。
他重重叹了口气，拖着佝偻的身躯上了榻，轻声道，“我皮山虽小，却也富饶。可在多的金银，在这么折腾下去也难咯。”
“再难也得扛着。”单于夫人将两人的皮袍挂好，“莫在这风头下出岔子，我们皮山基业，可不能毁在你手上。”
“我知道。”老单于说，“忠于吉克家族嘛！”
单于夫人一脚踢在老单于的膝盖处，小声怒道，“知道就好。”
老单于闭着眼，将睡未睡之际突然说，“欸，你知道跟着王子朗的那个男人是谁吗？我瞧着细皮嫩肉的，是离国人吧，还是个瞎子。混账，一个男宠怎么爬到老子头上来了，以为跟着王子几天比我这单于地位还高？”
单于夫人正想开口跟着说两句，转头却听见老单于呼噜震天，睡着了！
***
“大哥。”黑暗中，一个高大的男人说，“吉克朗不好对付，你别忘了滑国的教训。他一个人屠了整个部落。”
另一个稍矮些，但更壮硕的男人豪迈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冷冷道，“噶里，他是屠了滑国全族，可他右手也是废了。”
“这消息大哥是从何而知？”噶里皱眉。
赫达穆笑了笑，没说话。
赫达穆，无雷族王子；噶里，赫达穆弟弟，无雷族小王子。无雷单于三月前病逝，他唯一的两个儿子接管无雷族。
“噶里，你回去。”赫达穆沉默半晌说，“我带着人自己去，你回去继承善于。”
“大哥！”噶里压低声音说，“这番跟你出来，就没想过恁多！这吉克家族要我们归顺他，你办不到，我噶里也办不到！”
赫达穆眯着眼看着自己的弟弟，眼眸复杂，“我无雷部落，誓死捍卫自由！”
“誓死捍卫自由！”
身后的勇士跟着赫达穆在冬雪寒风中喊。
“誓死捍卫自由！”
“誓死捍卫自由！！”
“走！”赫达穆杀气毕露，“今夜要了吉克扎格儿子的命！让吉克朗的血洒满自由之路！”
“杀了吉克朗！”
“杀了吉克朗！！”
“自由之路！自由之路！！”
作者有话说
第162章 皮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