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又活啦》醣越

8、第八章：

　　云开晓望向楼璟乔，神色有几分凝重，楼璟乔好似看不见云开晓的脸色，十分有兴致地问道，“你觉得我以你有几分把握？”
　　云开晓不敢掉以轻心，他只是谨慎答道，“尽力一试。”
　　楼璟乔无所谓的笑笑，朝蓝裙女子道，“你说我和他怎么比？灵力被封也就罢了，连件趁手的兵器都不给吗？”
　　蓝裙女子慢慢地用木梳梳理长发，闻言轻笑一声，那双眼眸比秋日的湖水还凉，比夜深如墨的天空还暗，她的语调平静，声音宛如黄鹂般动听，却给人如毒蛇吐信般的危险，“你们比什么都行，反正你们中一个人活下来就可以了。”
　　“你想比什么，我奉陪到底。”楼璟乔道。
　　云开晓没回答他，而是问蓝裙女子，“不知为何一定要一个人才可以？”
　　蓝裙女子笑道：“我乐意。”
　　“看着旁人为自己的生死拼搏，这就是前辈的乐趣吗？”云开晓有几分怒意，故而斥问。
　　蓝裙女子梳理长发的手一顿，凉凉地看了云开晓一眼，“那你说，我为什么要你们中一个人活下来呢？也许就是我的乐趣吧。”
　　云开晓道：“我又怎知前辈所言是是实？单凭一口白话，在下不敢贸然答应。”
　　蓝裙女子淡淡道：“可你如今只有信本尊这条路选择，你当然可以选择离开，只是这后果你自己要负担得起。”
　　“我明白了，这位前辈，你既然让我选择，那楼前辈，我们不如以丹青为试吧。”
　　“你说丹青？”楼璟乔奇道，“这倒可以，可惜这位女前辈让我们一人活着，这又怎么是好。”
　　云开晓轻轻摇头，“先比试一场再说吧，前辈。”
　　楼璟乔抚掌微笑，“自然可以。”
　　蓝裙女子隔空朝他们一点，地面上便出现了两幅空白画卷，颜料，画笔以及桌案，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想道，这女前辈果然有灵力。
　　楼璟乔嫌同一个桌案影响他的发挥，干脆找了块平坦的空地，摊好画卷，半跪着，手执笔，口中还咬着一支，眉头微皱，小声嘟囔道，“这丹青肯定不适合我，我就没画好过。”
　　云开晓知晓楼璟乔的随意轻挑，然而此时却意外的觉得他有许娇憨，他被这想法吓了一跳，也无暇再去想别的，只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的画卷，手中的笔却迟迟未动一分，他看着背对着他的楼璟乔，静默片刻，又转向了看那位女前辈，她的双眸阖上了，人坐在竹椅上，安静如斯，仿佛不存在的活物。
　　云开晓这一生中除去读经书以外，最擅长的就是丹青，年少时也曾靠卖画卷谋生，但终究杯水车薪。
　　时间渐渐过去，夜色依然分明，这里的灯火昏暗，熬久了眼睛也微酸，失去了灵力的加持，身体也感到越来越沉重，云开晓放下画笔，楼璟乔也利落的把笔一扔站起，楼璟乔扯着嗓子长长地喊道：“前辈——！”
　　蓝裙女子缓缓睁开双眸，提着裙裾起身。
　　楼璟乔笑道：“还请前辈来评比一二。”
　　蓝裙女子这才走近。
　　云开晓这时说道：“前辈还请先看在下的，在下技艺略疏涩，倒也还算入眼。”
　　蓝裙女子轻轻颔首，示意云开晓拿过，他小心地执起画卷，到女子身前时才是唰地一声全部展开，画卷上所会的正是美人图，但这美人正是这女子方才休息的模样，画上的女子温柔娴静，倚靠在漫山遍野的红色桃林中，说不出是这桃花点缀了她的美，还是她的美映衬得桃花更娇。
　　趁女子看着正愣神，楼璟乔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身后，用一只小巧的发簪刺穿了女子单薄的身体，女子瞬间反应过来，手挥出的毫不迟疑，蓝光一点，轰向楼璟乔。
　　楼璟乔也知这一次可以得手是女子轻敌所致，因而逃脱这灵力轰击也是早有准备的后撤。
　　云开晓把画卷往女子身上一砸，女子的指尖偏转，蓝光便锁定云开晓，直直往他身上冲去，云开晓灵巧地躲过一难，却难免被波及，手臂上中伤，衣袖也被毁的破破烂烂，衣摆也被灼烧，留下了焦黑的痕迹，楼璟乔虽也狼狈了些，但姿态依然潇洒风流，自在如风。
　　云开晓心中产生疑惑，这位前辈实力未免也太低了。
　　楼璟乔自然也是发现了这点，也许早就发现了这点，他悠悠然地躲避着凌厉的攻击，宛如一只灵巧的鹿。
　　“我还是不陪前辈你玩了。”楼璟乔轻轻笑了一声，竟是凌空跃起，如履平地，悄然掠向女子的身后，拿着一把匕首抵在女子的脖颈上，“前辈，你真的是人吗，为什么我明明伤了你，你却一丝血迹都没露？”
　　女子的眼眸微垂，竟毫不在意她脖颈上随时可以夺去她脑袋的匕首，细细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襟与裙裾，白色脖颈上被划出一道划痕，上面的血肉翻滚，却没有任何液体流出。
　　此时的云开晓早已溜进了女子的屋中，屋内物品整洁划一，简而言之，什么都没有找到。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长期居住的模样。
　　云开晓翻开书籍，所幸文字没变，这里记载的容多为几千年前，古朴的文字泛着岁月的滋味，记载的多为当时的英雄豪杰，杰出人物，例如曾经剑指九州，无一敌手的霜客居士，艳绝天下，明艳动人的青芷君等等。
　　云开晓翻看速度很快，这里的内容都是些杂活闲谈，人物评说，但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未曾提及那场几乎令天下移为平地的仙魔之战，那次大战后，生灵涂炭，在很长的时间后，才渐渐恢复元气。
　　云开晓观察每一个家具，每一个角落，都未曾发现什么，至此，他才选择走出这儿，却不料庭院中本应打斗得难舍难分的两人俱都不在。
　　那轮圆月挂在空中，像是谁的眼眸，凝望着这芸芸众生的百态。
　　云开晓走出这屋子，他发现已经没有了那位前辈所倚靠的木椅和放在地面上的杯具，他疑心自己留在了某个被遗忘的世界中，他走到庭院中央，突然发现灵力自动运转，他将玄横剑取出，唇角微抿，神识远放，发现仍是受限于这座小小的庭院中。
　　有脚步声响起，院门突然被人推开，云开晓与那人视线相对，那是一个身着蓝裙的女子，双眸明亮似星辰，赫然是那位女前辈，但又不是她，这女子鲜活动人，女前辈却如同熄灭的火堆，散发出死气沉沉来。
　　“你快走，别在这了，有太多的魔修，城承受不住了！”女子焦急道。
　　她应该是错认了，难道是旧日重现？
　　女子的话未说完，她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柄刀劈在了她的灵台上。
　　红色的血迹弥漫了那张稚嫩的脸，她的身躯重重跌倒在地面上，持刀的人已不见去向，只剩那张大张的门后令人窒息的黑暗。
　　清亮的光辉笼罩在女子身上，她的惊愕神情还来不及散去，月光却抚平了她的惊惧，给她以平静温柔的怜惜。
　　云开晓轻轻叹息，禁不住猜测这女子的来历。这是她的心魔，还是她的一段过去？
　　有心为这枉死的女子盖上一件外衣，希望灵魂散去后可以不再寒冷，但他疑心前方是个万劫不复的结局，只长长久久地凝视着这位有仁意之举的女修。
　　空中飘来淡淡的花香，云开晓尚未分辨出来，耳边传来女子轻而淡的声音，“你真该庆幸你没有碰到她。”
　　蓝裙女子靠在屋门上，神情有几分疲惫，云开晓问道，“前辈所言何意？”
　　“万魔成阵。你知道太多也无意义，左右你也不明白。”
　　云开晓便不再问，只把关键信息记下，他没有看到楼璟乔，虽说是萍水相逢，但承那人相救的恩情，他也不想把这份因果欠下，“与我同行的那位前辈呢？”
　　女子轻轻笑了一声，“你想出去这里吗？”
　　“自然。”
　　“那你先回答本尊为何要与他比试丹青，甚至把本尊画下？”
　　“自然是不愿浪费力气。至于为何把前辈画下，恕在下实在想不出该画些什么。”
　　“请问前辈，那位前辈呢？”
　　“你倒是关心他。”女子道，“他没什么事。”
　　女子的眼眸无神，她轻轻地抚着自己的额头，发顶，那时的疼痛仍然萦绕于心，永远无法忘却，她用很平静的声音说道，“不昼日，其实乃本尊所题。”
　　女子说完后便陷入了长长久久的沉默。
　　云开晓时刻警惕着她突然发难，最终他只看到女子轻轻走进屋内，云开晓小心的跟了上去，在他再次踏入屋内时，他听到了楼璟乔的声音，他快步走出，正见楼璟乔拿着匕首抵在女子的脖颈上。
　　“你出来了，这么快，小子，你知道吗，她这人压根死了，太邪门了。”楼璟乔咋舌道。
　　云开晓想道，她不是之前在与我说话吗？难道说，这人是分体？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却见女子突然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楼璟乔的双腿瘫软，手臂也无力垂下。女子的手上浮空着几截玉骨。
　　“你该知道这里的人都会这招，也敢靠近本尊？你便长长教训吧。”女子低头，目光不无嘲弄之意，“年轻人，仗着自己有点小伎俩，就无法无天了？小心以后魂飞魄散，你的抱负也半路夭折。”
　　云开晓按住手中的剑，“前辈，这教训也给够了，是否可以把它们物归原主？”
　　女子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却左右而言它，“本尊已知比试结果了，本尊也倦了，你们走吧。”
　　云开晓道：“何人赢了？”
　　“自己猜。”女子道，“你们从那口水缸再次沉下，然后你们就可以从不昼日出去了。”
　　“为什么？”
　　“大概是我的乐趣吧。”女子无所谓道。
　　“……”
　　“可是，前辈，你说的，只有一个人可以出去，您莫不是在逗我们？”
　　女子闻言，颇有几分意味深长道，“不管胜负如何，你们都做了无用功。”
　　云开晓的心悬起，她的意思是说，他们中有一个人不是人，所以不管结果怎么样，他们都可以出去，可他确信自己是人，那不是人的，岂不是那位前辈？
　　云开晓望向楼璟乔，楼璟乔直直地瞪着地面，好似要把它盯出个洞来，他生来就未受到这等耻辱，更何况是在弱小的人面前展露出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楼璟乔也听出女子的言下之意，眼神几乎要把她戳个洞，“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云开晓走到楼璟乔的身边，他伸手搀扶起楼璟乔，察觉到他的尴尬与怒火，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触及楼璟乔的手臂，发现果然软乎乎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心中难免生出几分后怕，他无奈只得把楼璟乔背起，抱着难免不雅，楼璟乔咬着牙，呼吸急促。
　　云开晓往前走，背上的楼璟乔也许是因为少年身形，格外的轻，但他却不敢放松，几乎是全身紧绷着，忌惮着那位女前辈，也忌惮着背上的“人”。
　　女子没有再走过来，云开晓把楼璟乔放下，他回头看，女子用灵力把玉骨还他，到了这里，云开晓突然又不能使用灵力，他只能顶着楼璟乔要吃人的目光，把他的玉骨还给楼璟乔。
　　云开晓要进入水缸前，又回头望了一眼那位女前辈，她的神色寂寥。
　　这个院落里其实根本就没有红色的桃花，云开晓猜想，那位女前辈看到画愣住，她一定知道桃中天，可他现在没法问，无法传音入密。
　　楼璟乔不是人，可能是某个邪物，因为他身上没有任何的正洁之气，所以他不能冒着风险去询问桃中天。
　　两人同时进入水缸，云开晓没有看到楼璟乔落后一步。
　　楼璟乔用手撑着水缸边缘，道，“前辈，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子神情莫测，道，“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这里是不昼日，我题它，自然有它的意义。”
　　楼璟乔看了看天空，“你这倒有意思。”
　　“只是不知前辈，你那话是什么意思？若是想要来插足我的计划，那也别怪我鱼死网破。”楼璟乔记着之前的事，语气森然。
　　女子没再理他，转身进入屋内。
　　楼璟乔冷哼一声，松开了手，离开了不昼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