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张然 ...
-
一个月，张然终于明白，时间的强大不在于他让你觉得白驹过隙，岁月如梭。而是，你发现，即使是觉得度日如年，你也无法对过去的事情做出更改。这一个月，是张然度过的最漫长的一个月。
张然酒醒以后，听林倩大致讲了一下情况之后，就给妈妈打了个电话，了解了一下情况。原来张然的爸爸在下班的时候，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撞到。肇事司机逃逸了。幸好一个邻居看到，及时送到医院。张然打电话的时候，爸爸还在抢救室抢救。
张然是家里的独子。张然的爸爸也就兄妹俩，张然的姑姑嫁得比较远，出了这样的事，张然的妈妈一下子找不到人商量，只好给张然打电话让他尽快赶回去。
坐飞机匆匆忙忙的赶回家的时候，张爸爸已经抢救过来，但是还没有度过危险期。看着重症病房里，裹得像粽子一样的爸爸，张然全身的力气似乎被一下抽空了一样。呆呆的坐在病床边，沉默得象一尊石像。
但是，看到似乎在一夜间更加苍老的妈妈，张然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悲伤。连哄带劝的让妈妈回去休息之后，张然坐在爸爸的病床前小心翼翼的握着他的手。这两年，自己因为工作比较忙，而且地方比较远，一年到头都很少在家。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看看爸妈了？
看着爸爸略带浮肿的脸，张然心里跟针扎似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之前每每想到这句话，都觉得，父母还不到五十岁，而且身体健朗，至少能活到七八十岁。自己在外面好好工作几年，再到离家近一些的地方工作，好好照顾他们。
张然突然想起，妈妈是信基督教的。上帝的职责，是不是就是让人失望的？
在张然的印象中，爸爸一直是很强大的。虽然略微显瘦，但是一米八的个子，总是显得十分高大。记得小时候在乡村老家的时候，因为爸爸的面相比较重一些，平时不苟言笑，显得比较严肃，村里的小孩子都很怕爸爸。
即使是张然自己知道，爸爸其实是个老好人，但平时也不敢太调皮。其实，爸爸在他做错事生气的时候不会打他也不会骂他，只是见到他的时候面无表情，也不再和他说话，但是，这个对当时的张然来说，威慑力还是很大的。以至于，张然长大之后一直不怕别人发脾气，却很怕别人生闷气。可是，看着仍在昏睡的爸爸，张然第一次发现，爸爸真的老了。
悉心照顾了五天，医生终于跟张然说，他爸爸已经度过危险期，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去了。张然和妈妈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就在转入普通病房的当天晚上，张然爸爸的病情突然恶化，急救了几个小时之后，医生宣布救治无效。
“不是说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张然冲动的抓着主治医师的衣领吼到。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也许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医生轻轻拿开张然的手一脸平静的说。
“小然，我们回家。”一直沉默的妈妈轻轻拽了一下张然的衣袖。
“好，我们回家。”看着面色苍白却依旧坚强的妈妈，张然用哽咽的声音说到。
处理完爸爸在医院的一些事，张然带着妈妈回到自己从下车后还没来的及回的家中。家里因为好几天没怎么住人，桌椅上都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了。
“小然，你等等。”回到家，张然把妈妈送到房里，刚准备走就被叫住。“你寄回来的钱我和你爸都存起来了，加上我和你爸平时攒下的钱，一共差不多有十万块。本来准备留着给你娶媳妇的，但是你爸做手术住院，一下子用的七七八八的，只剩下两万多块，你明天一早就去取出来吧，给你爸办后事，密码是你生日。”
“妈，这些钱你留着用吧，我这几年也存了些钱。”张然眼睛一红，微微的转过头。
“我还不知道你，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除去每个月给我们寄的，再加上你在那边用的，一个月下来能剩多少呀。再说，我一个老婆子能用多少钱呀，你以后成家也要用钱的。”张然的妈妈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张然不要再说了。“累了几天，你早点休息吧。我也累了。”
听妈妈说到成家，张然心里猛地一痛。想起前不久跟林倩商量的今年十一结婚。可是，看到现在家里的状况，这个承诺，恐怕又做不到了。自己答应过她很多事，做到的，又有几件呢。不自觉的摸了摸胸口的那个紫晶吊坠，此时的林倩会在做什么呢？也许还在等着他回去吧。可是，现在家里剩下妈妈一个人，自己怎么可能再丢下她不管呢。
给公司的领导打了一个电话，大致的讲了一下状况，申请辞职。下个月再过去办理具体的辞职手续。
回到房间，张然接到林倩的电话，看着一直震动的手机，张然心里乱极了。想接，却有不知道接了电话可以说什么。这几天每天接到林倩的电话，自己说的都是那几句，“还好，情况比较稳定，不要太担心。”
可是，现在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又怎么去安慰她的担忧。与其一再的对她说谎，不如直接沉默。
电话响了三次之后，终于陷入死寂。张然也捂住脸低声哽咽，滚烫的泪水从指缝中滑过，像一道道火舌，烫着手，烫着心。
接下来的几天，张然不再接林倩的短信，也不再回林倩的任何短信。无论林倩的短信是关心，是责问，还是埋怨，一概都不理。但是，却始终不愿删除。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条条的翻出来看，一直看到眼睛酸痛。
可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老天似乎觉得还不够残忍。
按照习俗，办丧事的晚上，直系亲属要守夜。张然和妈妈在灵堂前跪了大半夜，最后在张然的劝说下，妈妈才回房间休息。
早上，张然安排好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的早餐后，端了些吃的到妈妈的房间叫她吃早餐。但是，叫了许久不见回应。张然把早餐搁在桌上，走到妈妈床前，才发现妈妈的表情有些古怪。试探了一下，早已没了呼吸。握着妈妈早已冰凉的双手，张然连哭的声音都没有，只是任由眼泪滑落脸庞。
医生说是辛劳过度，加上情绪紧张，导致心脏病突发。
张然木然的听着医生的诊断，亲朋好友的叹惋安慰，心里一片死寂。人都走了，是什么原因，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后，只剩他一个人了。张然很想问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挣扎了。只是呆呆的坐着，面无表情。
妈妈的后事处理的比较快，因为不用另行通知那些亲戚朋友前来吊唁。另外，张然想把爸妈一起安葬在乡村老家的后山上。张然知道，那里有他们的根。落叶归根，爸妈肯定希望可以回到那个虽然破败寂寞的小山村。
站在满目翠绿的乡村里，张然又开始想林倩。记得曾经张然跟林倩说过，以后要带她到这里来看看。这里，就是张然长大的地方。虽然有些破落，有些萧索。但是，这里却是他的根。可是，自己又要食言了。
处理完这些琐碎的事之后，张然给林倩打了个电话。三分钟的时间，张然只说了一句话，我们分手吧。
听着林倩的呼吸声，张然已经没有流泪的能力，心早已痛到麻木。就这样结束吧，自己已经不可能给她幸福，又何必再耽误她呢。爱她的人有很多，唐傲，孟浩，无论是谁，都有足够的能力给她幸福。
把家里的房子低价租出去之后，张然又来到了S市。直接到公司办理了离职手续。处理完公司的事之后，张然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只好先到李月这里来，再慢慢找地方。
站在门口，张然有些犹豫，要是李月现在和别的男人一起住，那自己得出现岂不是太让人误会了。想了想，还是算了，正准备走，刚好看到李月回来。
李月没有问张然为什么来，直接开门让他进去了。
“我只在这里住一周，睡客厅，不介意吧？”看到李月有些诧异的表情，张然淡淡的解释。
“随你，反正是你的地方，别带女人来就行。”觉察到张然的不同，李月并没有太八卦，“吃饭没？我正准备出去吃饭，要不一起去吧。”
“我想先睡会儿，你自己去吃吧。”张然坐在沙发上一脸的疲惫。
“那你先去房间睡吧，我吃完饭直接去公司的。你记得出去吃饭。”虽然还是很好奇张然和林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李月还是没有问。这个已经和她无关，况且，张然这次过来，并不是和他叙旧的。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朋友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张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