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新たな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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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靠在门边，紫色碎发在昏暗壁光的映照下显得颜色更深。他一言不发，毫无声响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他啪地一声打开了厨房的壁灯，屋子顿时亮堂堂起来。
「柳生君还没睡吗?」
“嗯，”柳生比吕士看了她几眼，在桌旁坐下，“你怎么在这?”
片雾凉关上冰箱门的手摸摸头，最后坦诚交代，「我肚子有点饿。」
柳生的表情有几秒停滞，似是有些意外于她如此坦诚。几秒后，他起身走到她旁边，从里面取出意大利面。
“吃意大利面可以吗?”他回头问她。
片雾凉大脑宕机了几秒，愣愣点头，等看着他转身煮面的熟练动作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该不会要亲自做意大利面给自己吃吧。
她被自己心里的这个想法震住了，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柳生继续问她，“吃蒜末吗?”
片雾凉点点头，刚好转身错过了少年动作间一瞬的停顿。
很难想象柳生比吕士这样的人会为别人亲自下厨做菜，关键是这个人以前总对他死缠烂打，造成了不少麻烦。
柳生是一名绅士没错，但他是会对这样的女生产生好感的人吗?
就当片雾凉绞尽脑汁想不明白时，柳生比吕士已经做好了面条端过来。
在他倾身靠近自己的时候，一股淡淡的冷香袭来，和在房间里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是那个在她睡着时帮她关窗户的人身上才有的气味，这让她动叉子的动作一顿，她脑子一热，突然将手机键盘按得啪啪作响，举给他看。
「柳生君，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按正常人的思维，哪有人会对一直拼命缠着自己，烦不胜烦的女生表现出丝毫的好感，但柳生最近的反应让她心里藏着点说不出的感觉，不像是期待，但也绝不是什么特别讨厌的感觉。
不过问完，她就有点后悔了，心里暗暗懊恼自己太冲动了。
果然，柳生的脸色蓦然沉默下来，正当她想道歉时，便听见少年嗓音淡淡地答道:“片雾前辈拜托我要照顾你。”
听到这个回答，片雾凉静了几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半晌，她如释重负般地深深呼了口气。
「那谢谢柳生君。」
大概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没有纠缠，没有讨厌。
柳生比吕士望着对面少女安静的模样，脸上平淡如水，她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如同镀上了一层温润晶莹的光泽。
这是近几个月来，两人之间的气氛第一次这么平静而温馨。
然而，他却在听到少女下一秒说出的话语时表情发生细微变化。
她说——
「柳生君」。
「我可能要转学了」。
来合宿前几天，名义上的父母亲终于抽出时间来看她，得知她出车祸导致失去声音的事情后便带她去了东京都最好的医院，得出的结论依旧和片雾千山带她去看那次一样，是心理障碍。
两人回来后便决定让片雾凉转学，最后在争吵了几个小时后才达成一致，却又在一个匆匆打来的电话里离开，讨论到一半的事情又戛然而止，就和片雾凉日记本里所记录的一样。
他们都一样，不论是对于前世的纪许还是对于现在的片雾凉。
片雾凉的日记本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对父母漫无止境的争吵与不负责任的谴责，小孩子似地发泄着难堪，伤心等一切幼稚的情感，这些情绪在每个深夜都折磨着她年幼的心灵。而他们的离婚大概也是她性格养成的导火线，片雾凉生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偏执狂。
相比于片雾凉，纪许的出现就是个附赠品。
——
合宿的几天一晃眼就过了，回去的日子正是一个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星期的周末。在班车上都可以听见切原少年绝望的声音，还有柳莲二平静地叙述考试题型等数据的温润嗓音。
片雾凉依旧坐在最后面，怀里抱着临走前迹部亚纪送她的特制点心，她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迹部景吾在场，她极有可能还会摘一大把玫瑰园的玫瑰送给她。
她盯着窗外飞逝的风景，突然想起昨晚在迹部家的场景，灯光打在紫色的碎发上，显得有些沉默，他看着她，突然开口:“什么时间走?”
「大概四月。」
“确定学校了吗?”
「嗯，冰帝。」
时间被拉得漫长，片雾凉等了许久，才听见他压低的声音重新传来。
“那么，请多保重。”
「嗯。」
「柳生君也是，请多保重。」
——
刚进门，便听见里面传出一阵争执声，片雾凉脚步一顿，本打算转身离开，却被屋里听到的人听到动静，出来喊住她。
“小凉。”
片雾凉僵了几秒，回头朝来人微微鞠躬。
年轻女人站在台阶上，黑色短发随意搭在肩上，身材笔挺，眼神精明，眉宇间却堆着淡淡疲惫，她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了几秒，神色柔和下来，朝她招手，“进来吧，我们有些事想和你说说。”
片雾凉安静地跟着女人进了客厅。偌大的空间里，除了一样低着头的片雾千山，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这是她来到这世界后，第一次见到这具身体名义上的父亲。
片雾邦彦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神色。
接下来的时间无疑是在谈论片雾凉将要转学的学校以及就读所需要办理的一切手续与学费。
身为财团老总的片雾邦彦早已经把这些事情全都处理好了，而身为母亲的藤井树理只需要安置好她到东京那边的住宿与生活。两个人冷冰冰地用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一切，从未问过她一句，或者其实可以说她在不在场都不重要了。
片雾凉垂着脑袋，余光瞥见旁边的身影，片雾千山坐在榻榻米上，浓密的黑色碎发遮住半边脸，脸上表情显得模糊不清。
离开前，藤井树理出乎意料地抱了抱她，她的怀抱冰冷，鲜有温度，大概是之前吹多了冷风的缘故，有特制的铁质纽扣贴到她脸上，如这个冬天般寒冷的气息瞬间袭来。
片雾凉和片雾千山站在空荡荡的别墅门口，看着他们两位各自上车离开，犹如记忆中曾发生过无数次的场景一样，逐渐远去，变成模糊不清的黑点。
上楼前，片雾千山喊住她。
“小凉，你会怪我吗?”
「不会」。
两个人都没有说是什么事，但已然心照不宣。
片雾千山伸手抱住她，声音低哑，有风从他身后吹来，夹带着湿气与冷意。
“对不起，我一直都不是个合格的哥哥。”
片雾凉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在他怀里埋得更深了，像是一种无言的安慰。
不，你一直是很好的亲人。
他的怀抱滚烫而充满温暖，让她感受到生命的流动。而她的生命，从来到这个世界时便已经开始了，如同春天抽芽，秋天结果，生命终有轮回与新生。
春天抽芽，秋天结果，生命终有轮回与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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