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亚尔》明昆

6、暴露

　　罗格想要过去救乌亚尔，可理智告诉他不要动。

　　因为……他救不了，现下，最好的方式是他带着迪伦跑到山洞。可是…真的能逃掉吗？

　　乌亚尔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捂住了自己的右手，看了眼面前的魔龙，又扭头看向了罗格，做了一个口型。

　　跑。

　　罗格回去，拉起了迪伦，往不远处的山洞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他告诉自己无可奈何，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乌亚尔直接跳上了那根庞大的触须，向上跑去。她的左手和右手化出了两把冰刀，乌亚尔一跃，在空中扭身切断了那根触须。

　　魔龙的嚎叫更加庞大，罗格感觉自己像是要聋了一样。从地面上升起了几根魔龙一样高的冰柱，拦住了魔龙向罗格他们前进的方向。

　　乌亚尔脚下一根冰柱快速升起，将乌亚尔和魔龙的头部抬到了相同的高度。无数的冰锥从地表刺出，将魔龙穿透。

　　乌亚尔将手中的兵刃刺入了魔龙的头部中心。

　　魔龙身上舞动的触须垂了下来，乌亚尔站在一根冰柱上，从空中缓缓回到了地面上。

　　罗格停出了跑向山洞的脚步，想转身跑向乌亚尔。

　　这是冰系魔法……不是说只有西北区丹尼尔家族的家主才会有吗？为什么乌亚尔……

　　罗格正想跑向乌亚尔，迪伦放开了他的手，向乌亚尔冲去。乌亚尔脸色苍白，表情惊慌。

　　罗格没有听清楚乌亚尔在喊什么，但看到了她的口型——别过来。

　　“呜………嗷！！！！”魔龙突然发出大叫，有什么东西从它身上快速飞出，像是炸裂的碎片一样。

　　罗格捂住了头卧倒，他清晰地感到了自己的身上被划出了无数的口子。

　　魔龙不再吼叫，垂下了硕大的脑袋。

　　罗格能感到自己小腿右侧的口子很深，有不断地鲜血涌出。

　　罗格从地上艰难爬起，眼前的场景，却让他脑子里一直绷住的弦断了。

　　迪伦的右腿从大腿一半处全断了，左腿大腿处的骨头被切断，只连着一些肉。

　　原本钉住魔龙的冰锥消失，魔龙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天地仿佛被震动了一般。

　　可这并没有掩盖住迪伦的惨叫。

　　远处的乌亚尔发疯般冲过来，罗格从地上朝着迪伦爬去，他声音颤抖地叫道：“迪伦…迪伦…”

　　乌亚尔双手颤抖地抱起了迪伦的头，她惊慌失措，眼中流着泪水。这时，罗格才发现，自己也满脸是泪水。

　　她化出一把冰刃，把迪伦左腿处连着的肉切断。罗格手忙脚乱地脱下衣服，在迪伦的断肢处打结止血。

　　迪伦疼晕了过去。

　　乌亚尔抱起迪伦向山洞跑去，罗格捡起迪伦的断腿跟在了后面。

　　他的脑内一片空白。

　　乌亚尔把迪伦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跑到外面，把车拖了过来，堵在了洞口。

　　“你抱着他的腿在发什么呆？”乌亚尔语气冷漠，与往常温柔甜蜜的声音丝毫不同，她此刻的声音低沉且沙哑，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我想着…或许能够接上…”罗格抱着迪伦的断腿呢喃。

　　乌亚尔不再说话，和慌乱的罗格不同，她此刻面无表情，很是冷静。

　　她抹干了脸上的泪水，说：“过来帮忙。”

　　迪伦断肢处的血并没有止住，乌亚尔指挥到：“你找个东西一会堵住他的嘴。”

　　罗格点头，将迪伦的上半身扶起。

　　乌亚尔手中变出了一团火，靠进了迪伦的伤口处。

　　“啊啊啊
　　！！！啊啊啊！”迪伦又被痛醒大叫。

　　罗格把些许布料塞进了迪伦的嘴里，死死抱住不断挣扎的上半身。

　　一股被烧焦的肉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迪伦又晕了过去。

　　处理好迪伦身上的伤口，罗格松了口气，他把迪伦安放好，缓缓地站了起来。

　　整个山洞里充斥着血腥味。

　　外面似乎来了更多的怪物，它们对山洞里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它们的嘶叫声延绵，身上散发的红光在黑暗的山洞里闪烁。

　　罗格听到怪物密集的脚步声，以及咀嚼的声音。

　　霎那间，罗格被乌亚尔猛地按在了墙上。乌亚尔一改往日的温柔面孔，表情冷漠，她一只手压制着罗格，另一只手化出了一把冰刀，抵在了罗格的脖子上。

　　冰刀已经划破了皮肤，罗格感到脖子上的血流过了锁骨，流进了衣服里。

　　乌亚尔那双红色的眼睛犹如外面怪物身上红色的皮肤。

　　“哦？不狡辩一下吗？”乌亚尔说道。

　　狡辩？狡辩什么？难道是因为看到乌亚尔用了冰系魔法，所以要杀人灭口吗？

　　罗格沉默了一会，说：“我…不知道要狡辩什么。”

　　乌亚尔轻蔑一笑，“也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们真是痴心妄想，真觉得杀了我就能夺回冰系魔法吗？”

　　罗格这才明白，原来这些日子里，乌亚尔时不时问一下莫名其妙的问题，都是在试探自己。

　　“乌亚尔，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这样想。”

　　“但你愿意问我，也就说明你多少是相信我的。我不清楚是为什么，但你要我狡辩，你至少也要拷问我一下吧？”

　　失血过多，罗格已经有些无力。他能感到乌亚尔身上浓重的杀意，从前那个温柔、善解人意的乌亚尔仿佛梦一场。

　　“好，我让你狡辩。你没有魔力，你告诉我，罗格，你在大雾第二天的时候躺在了教堂门口，你怎么可能活的下了，嗯？”
　　“而且，你的身上很干净，一点泥土与血迹都没有，你告诉我，为什么？”

　　罗格按住自己腰侧的伤口，说：“我真的不知道。”

　　“哦，我觉得把你从这里丢出去，你就能记起来。”乌亚尔把刀从他的脖子上放下，用刀拍了拍罗格的脸。

　　“我若说真话，你可能更不相信。”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的真话，嗯？”

　　罗格松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有失忆，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罗格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那里没有大雾，也没有魔物，没有人会魔法。”

　　乌亚尔把刀从他的脸上移开，从新放回了他的脖子上。

　　罗格继续说道：“那个世界里，有太阳和月亮，就是天上挂着圆圆的球…”

　　“当然，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很好，我生活的地方，是一个和平强大的国家…还有一些地方，四处战乱，社会动荡。”

　　乌亚尔依旧没有说话，冷漠地看着他。

　　“你要杀，便杀吧。说不定，我还能回家去呢。”

　　“乌亚尔有句话，我一直也没能告诉你。”

　　“谢谢你，乌亚尔。”

　　话落，罗格闭上了眼睛。想象中的脖子被划开并没有发生，乌亚尔从罗格身上起来，手中的冰刃也一瞬不见。

　　乌亚尔后退，靠着墙边坐了下了，她满身是血，早已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魔龙的，或者是迪伦的血。

　　罗格也扶着墙缓缓地坐下来，他此时也是满身的血。

　　罗格看向了乌亚尔，他的脑中零星猜出乌亚尔的遭遇。

　　大概，是那个什么西北区的丹尼尔家族在追杀乌亚尔。只是... 乌亚尔所说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是指刺杀，还是这不符合这个世界常规的大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