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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4) ...

  •   那天晚上浅桑寒自然再不能在寝室里呆下去,跑到教室随便找了张桌子趴了一夜,第二天犹豫了一个白天,最终还是觉得逼走浅桑同比仲宸重要。反正他仲宸喜欢男人,自己亏也吃不到哪里去,最多恶心一点罢了。就是想想自己初吻被个GAY弄走了有点不值,不过转念一想觉得也好,总比以后给龙彧那混蛋好。想到这里她还真有了些难以名状的暗爽,好像毁了龙彧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浅桑同那边,可没她这么逍遥。虽然私下里都传说仲宸是个Gay,可他知道那遥远的起源有多么的不靠谱。只是因为大家刚刚进校那会儿,一帮人一起泡会所把妹的活动那姓仲的从来不参与,恰好又在不久之后被人看到了他出入男同性恋酒吧,还带了一人回家。偏偏他仲宸家底不详,又处处表现出色,抢走这帮公子哥儿们不少的风头,于是传言便很容易就闹得人尽皆知。他自己又不出来否认,也没见他交女朋友,谣言传着传着就变成了“事实”,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只有他们几个和仲宸同届的人知道。现在桑寒和他住一间,虽然没另外几个花花大少那么让人担心,可也够他心惊肉跳的了。再说,虽然他讨厌龙彧,但自己妹妹毕竟和人家订了婚,照龙彧的性子,到时候要是被他知道桑寒和别的男人同住一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就算不说龙彧,就是对龙家人,对龙伯父龙伯母他们也不好交代。可他又没辙,找了宿管部的人、甚至找了行政副校长,都不顶用。管行政的那老头还拍着他的肩叫他对弟弟要放手,他简直有口难言。一来学校尊重个人意愿,实行住宿伙伴选择自由制;二来照规矩有血亲甚至有较好交情的学生是不允许住在一起的。他又不能直接举报说他弟弟浅桑寒是个女的——因为他不想把她送回他们父母身边。
      所以,他门没有了,只有最后一扇窗,没准还是一扇铁窗——
      他或许可以考虑找仲宸谈谈。
      当然不能跟她说桑寒是个女孩。
      当然不能跟他说桑寒和龙彧那家伙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当然更不能警告他这个“Gay”不许碰他“弟弟”。
      那要怎么说呢。
      那说什么呢?桑寒有隐疾?桑寒性格孤僻?桑寒脾气不好?
      总之,不适合和人一起住,所以我和你换一间吧?
      囧。
      他可以想象这种话如果他说得出口,仲宸会拿看什么动物的眼神看他。
      思量再三,他选择放弃,静观其变。
      只好祈祷龙彧工作繁忙管不了他们这边这茬。
      还有,上帝啊,他可以祈祷一下仲宸真的喜欢男人吗?

      挂了个电话给家里,桑寒的心情愈加烦闷。浅翼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浅桑同却铁了心的不回去接手。浅氏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昨天又有一个副总裁交了辞呈跳去了另一家公司。再这样下去,接手公司的人将不是浅桑同而是她自己。倘若真的到了那一步,她绝望地忘了一眼无星无月的天空,浅氏就不再姓浅,而要姓龙了。而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偏偏家里其他人都并不反对这件事的发生,她甚至不得不承认,她爸妈对这件事几乎是乐见其成的——既然自己的一双儿女对管理公司没兴趣,那把公司交给从小看着长大的商业天才龙彧这个准儿子也未尝不可。可是只有她知道,如果浅氏到了龙彧手上,那么她和龙彧就一辈子都牵扯不清了。更多一点的理由,就是她猜也猜得出龙彧当初就是算准了她家里未来的这个状况——他看准了桑同不肯接手公司,所以才会和自己订婚。所以他现在可以在美国逍遥的一家一家吃别人的股份,然后等着有一天浅氏被他们浅家人自己乖乖地送到他手上。
      哼哼,她就是把浅氏卖了,也不要他如意!
      脑子里转着这些心思,她一个人沿着学校艺术楼转,孤孑的身影在夜色里显得有些寂寥,只有在楼里画室的窗上透出的橘色灯光打在她脸上的时候,才显出一些生气。这样的窗口让她怀念起一些往事,曾经她也是窗里的人,有米色的窗帘和橘色的灯光,有米饭有菜香,有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她自己都不知道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刚才和母亲打电话时候她的口气——“家里没事,你别回来。既然进了君颐,就别急着出来。多认识点公子哥,那些个人都是未来大集团的接班,多认识认识没有坏处。”浅太太当久了,可能她自己都忘了曾经那个温婉娴熟与世无争的钢琴老师桑若是谁。时间带走了太多,他们都不由自主的接受着这个世界赋予的改变,就像她自己,明明只有19岁,可是心理年龄却好像有91岁了似的。
      她甩了甩头不愿再想,眼中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一层雾气。窗帘的缝隙间透出一张画,有一双手在上面拿着画笔勾线。画布上是梦一半的山谷小村,远处雪山上融化的雪水穿过山林流经村庄,恬静得仿佛是消失的地平线。执着画笔的手指节清瘦修长,中指上套着一圈银戒,她有点着迷地看手指和画布的互动,这样的创造太过美妙动人。她突然想把面前的画面也拍下来,那样的手,那样的画,那样的米色窗帘和橘色灯光,本身就是一道风景。
      脑海里却不由得把龙彧的手和面前的这双作比较。龙彧的中指上也有一枚银戒,是他们的订婚戒。可是龙彧的手比这双白,因为他很少生活在阳光底下。比如现在,他的手是搂着某个美女的腰,还是搁在桌子上算计下一步吞掉谁呢。
      龙彧这棵绞杀树,不吃掉一片森林不肯罢休。他从小就坚信弱肉强食的理论,也从来就是强的那一个。

      她想着,烦着,郁闷着,人就倚着墙坐了下来,屁股被鹅卵石咯得有些疼,可是也不想挪。仰头看天空——其实是看头顶的窗口里透出的温暖的光线,看着看着,竟就睡着了。
      夜深了,乌云却移开了月头,透出了月光。
      身后窗口里的灯“啪”一声灭了,随即是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她却睡得熟,什么都不知道。
      他背着包从艺术楼出来,绕道楼侧的小径往宿舍楼去,走着走着却发现前方一个黑影,近看居然是个人。仰着脸,睡着了。
      仲宸本不想搭理,经过的时候,却无意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他没细想,一步跨到她身边,还没“喂”出口,突然脑子里蹦出了上次的尴尬,就噤了声。想走,却没迈动脚步,他今天做成了一件事,心情不错,画也终于完成了,心底有一块地方软软的,浅桑寒亚麻色的头发在月光下面映着温柔的光辉,细滑的皮肤好得像个女人。唇瓣很细,晶莹的口水含在嘴角。他突然有点释怀似的笑了一下,心想我这不叫断袖,我这顶多叫轻微恋童癖。
      耸耸肩,站直了身体继续前行,走到教学楼拐角处的时候,随地捡了一根树杈,往浅桑寒那里“嗖”地飞过去,打到了他的胳膊,看到他悠悠醒转,然后自己继续前行。

      回宿舍,藏画板,收拾东西,看看浅桑寒还没回来,也懒得再管他。自己进了浴室洗澡。洗着洗着,脑海里却不由又蹦出那张睡着的婴儿脸。
      “呵,只是一个小孩子。”他今天心情好,思维也变得温柔,惬意地冲澡,冲掉了头发上的泡沫,开始洗身体。肥皂划过脖子的时候,突然脑海里一阵霹雳。
      脖子?!等一下!
      他刚刚似乎没有戴护颈。
      他没有看到他的喉结!

      前后一想,他就更加确定了这个浅桑寒是个女人。因为是女人,所以他才要一直戴着他那个护颈,因为是女人,所以他才挑中了和他这个“同性恋”住;也因为他是女人,所以他才会觉得奇怪,他确实曾经觉得“他”不像个男人,但却不是娘娘腔哪一种。奇怪在哪里他想不出来,却没想到,搞了半天,是个女驸马。
      要不要拆穿她呢。他笑了笑,水流顺着上弯的嘴角绕了个弧线。算了,关他什么事。再说他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刚刚只是随便一瞥,万一他自己记错了呢?又万一,人家只是发育没完全?反正这个浅桑寒不烦不聒噪,大家泾渭分明相安无事,倒也不讨厌。
      洗完澡擦身的时候听到外面门开的声音,仲宸穿了衣服开门出去,却看到他已经把护颈又戴上了,看来他是防着自己了,但他难道不知道,刚刚她仰头睡着的姿势,已经露了陷?都能仰头睡觉了,再戴个护颈,岂不是欲盖弥彰?
      他突然想起来前两天请他喝啤酒的时候,他似乎也是仰头一饮而尽。自己当时怎么就蠢到完全没有发现呢?
      “看什么看,我是直的。”从出了浴室这死仲宸就老盯着自己看,看的她心里直发毛。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怎么老觉得他看着自己脖子?
      “哦?是么?”他突然玩心大起,欺近了“他”,手臂撑在墙面将她圈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我怎么记得你说过,你也喜欢男人?”
      “切,”她不屑地笑了笑,“我说的话你也信?”
      他突然不说话了,笑得有些暧昧,身上还有沐浴露的淡香,睫毛上有水珠的残留,热热的气息吹在她脸上,吹得她浑身不自在。
      鼻尖在她眉心轻轻点了点,“这可是你说的。”转身放开她,他笑得有些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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