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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第二百四十四章 糖葫芦酸不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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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夙悬拉他坐在自己腿上,“何有此言?”
青皌将脸埋在他颈窝,闷声道:“君上带我出门,总是赏景游玩多些时,我便明白了……”
他虽没有君上那般聪明,可也不是个傻狐狸,感觉得出,君上与先前带他满山满城寻找时不同了。
只是他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许能找到的,或许还有机会……
时日久了,他也晓得,若当真还有机会,君上不会放弃帮他找娘亲的,唯一的可能,便是君上知道娘亲不在了,却不敢告诉他。
君上怕他伤心,怕他难过,所以宁愿每到一处地方,便绞尽脑汁地寻说辞。
他不想君上再这般为难,亦想放下毫无意义的执着,君上已为他做了太多,他不能永远学不会坚强。
“阿皌……”温热的眼泪沾湿了玄袍,“你娘亲……她很爱你……”
夙悬无法想象,当日风白是如何狠下心,斩去了亲生儿子的八条尾巴,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抹去了他所有的记忆。
青皌难过落泪,他尚且心疼的不行,更何况生身之母。
他轻轻抚着怀中人的后背,温柔的抱着他,青皌哭了些时候,抬起头,道:“君上,娘亲、娘亲去轮回了么……”
当日旷都屠了九尾狐全族,魂魄以魔焰焚尽,风白作为此难源头,如何逃得过,夙悬顿了顿,道:“嗯,会的……”
青皌笑了笑,道:“那……那君上可知,她长得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夙悬摇了摇头,道:“时日太久,已寻不到了。”
风白之事是写在狐族史册上的,人尽皆知,知晓此事,于青皌无益,不如让他做个普通狐妖,莫再卷入那些陈年是非。
“那、那可还有亲族?”青皌又问。
瞧着他泪光尚未褪去的眼眸,满是期望地瞧着他,夙悬的喉咙竟有些紧,他再次摇头,道:“家族遭逢大难,为让你躲过一劫,你娘亲方才将你藏到东白山附近的山洞中。”
都没了……
青皌沉默了一阵,道:“娘亲轮回后会有新的孩子,娘亲会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
会与君上好好的。”
他抱住那玄袍,手臂有些微微发抖,他只有君上了。
夙悬亦用力回抱他,青皌明明白白地知晓,他在这世上,孤身一人了。
他在害怕,怕自己这个与他毫无血缘之亲之人,某一日便会抛下他。
“阿皌,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青皌轻轻点头,“君上不可以丢下我……”
“永远不会。”夙悬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他以灵力划破手掌,道:“夙悬以血灵为誓,邀天地共证,若有负青皌,身消魂……”
誓尚未成,青皌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掌心覆在他的伤口上,用灵力愈合了伤口。
“我不要君上立誓。”哪怕当真有一日君上不再喜欢他了,他也不希望君上死。
“我信君上。”
而一个这般心疼他的人,又如何会有负于他呢。
“阿皌……”夙悬拉下他的手,青皌眼中仍闪着泪光,却展了笑颜,道:“君上,我们去街市逛逛吧。”
“好。”只要青皌愿意,莫说逛街市,便是逛刀山都使得。
二人出门,青皌瞧见红彤彤的糖葫芦便两眼发直,夙悬买了一串放到他手中。
青皌也未细想他家君上为何笑的有些奇怪,拿过糖葫芦一口咬了下去,刚一嚼立时拧了眉,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君上!好酸!”
夙悬笑出声,手臂却挨了小人儿一巴掌,“君上早就知道了!”
“里头裹的是山楂,自然酸了。”夙悬笑道,“不过糖葫芦以山楂居多,先前你吃的糖葫芦没有,是因那时尚无山楂。”
青皌撇嘴,将糖葫芦递到他唇边,气道:“君上也要吃!”
夙悬将他咬过的半个咬了下来,神色如常地吞了下去,青皌奇怪道:“君上不觉得酸么?”
“酸。”夙悬道,“但阿皌喂的,便不酸了。”
“是么……”青皌瞧着手中的糖葫芦若有所思,塞进夙悬手中,道:“那君上喂我吃。”
夙悬忍着笑,将糖葫芦递到他唇边,青皌咬了一口,脸再次皱成了一团,道:“还是好酸啊!
君上再尝尝。”
他推着那玄袍的手,夙悬便将他咬了一小口的糖葫芦吃了,脸上仍是无甚变化,甚至还带着笑意。
“不酸么?”青皌更奇怪了。
夙悬笑道:“阿皌咬过,便是甜的。”
嗯?
青皌又盯着那糖葫芦片刻,道:“那君上再咬一口。”
夙悬便在下一颗糖葫芦上又咬下一半,快速低头在小人儿唇上亲了一下,随后十分从容地吃下了糖葫芦,道:“阿皌是甜的,山楂便不酸了。”
青皌咬下他剩的半个,还是酸的呀……
他又咬下半个,踮脚在那微凉的唇上轻吻了一下,依然被酸的眉头皱起,哭丧着脸道:“君上我的牙好酸……”
街上不少人瞧见他们亲吻,有的避之不及,有的全当未瞧见,有的却跟着瞧他们,不少人被青皌逗笑,他却浑然不觉。
“为何我吃的都是酸的……”他十分不解,也不是未怀疑过那玄袍是在逗他,可君上一脸淡然的样子,又分毫不像被酸的。
拧着眉瞧了半晌,又要咬,夙悬将他手中的糖葫芦拿过来,道:“牙都酸倒了,还要吃。”
“君上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的?”青皌问道。
“我习惯了隐藏任何示弱的神色。”莫说是吃一颗山楂,便是将他的手脚砍了,也可面色如常。
“不累么?”青皌想了想,他似乎无法如君上一般,被酸到还谈笑风生。
“习惯了。”夙悬淡淡道。
青皌抬头瞧他,“君上从前,很辛苦吧?”
夙悬一愣,辛苦么?
他好像自降生起,便不知何为辛苦,伤自己治,疼自己忍,从未在意过有没有人在乎,有没有人关心,好似这便是天经地义之事。
他从未去想过辛不辛苦,这对他毫无意义。
疼痛、伤口、疲累,他似乎天生便不在意这些,又好像,是习惯了从不在意。
说到底,上古六族混战之时,整日与鲜血为伴,所有生灵皆是如此。
任何示弱的神色,任何弱点,都足以致命,想活下来,便要将这些弱点统统抹去。
夙悬轻轻摇头,只道:“无甚辛苦不辛苦。”
“君上一定很辛苦。”青皌道,他拉了拉那玄袍的手臂,道:“以后君上便不必那般辛苦了,君上可以跟我示弱。”
瞧着他极为认真地望着自己,夙悬心头一暖,“好。”
青皌拿过那糖葫芦递到他唇边,夙悬愣了一瞬,咬了一口,蹙了蹙眉,青皌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便咬下了他剩的半个,脸皱成一团道:“君上以后不必再藏着了。”
“嗯。”
如今有人关心他的辛苦,在乎他的不易,这感觉,倒真的很好。
二人刚转到另一条街上,孩童被娘亲抱着,要买糖果,娘亲不同意,小孩便瘪嘴道:“娘亲说了今日是我的生辰,什么都可以买的。”
“你今日吃太多糖了,牙要坏的。”他娘亲道。
“娘亲说好的……呜呜……”小孩开始哭闹,她娘亲却说什么都不依,反倒加快了脚步,抱着他走远了。
青皌瞧着那孩童的背影许久,喃喃道:“我也想过生辰……”
可他不知道自己的生辰……
夙悬握着他的手,道:“明日八月十五,是个好日子,便做阿皌的生辰可好?”
“当真?”青皌眼睛忽而亮了。
“自然当真。”
“那生辰的时候,我想买什么都可以?”青皌兴奋道。
“可以。”夙悬不禁好笑,他要的东西何时未买了。
却不料青皌循序渐进,眨巴着一双眼睛,道:“那我不吃菜叶子也可以?”
夙悬哭笑不得,合着是在这等他呢,点了点他的鼻尖无奈道:“可以。”
青皌开心地跳了跳,又问道:“君上,生辰都做什么呀?”
“吃喝玩乐,想做甚便做甚。”夙悬道,“明日正是人族赏月之时,我们便也寻处地方去赏月。”
“好!”
这天晚上,青皌做了个极美的梦,梦到一个女子,他虽瞧不清长相,却知道,那是娘亲。
他跟娘亲讲这些日子的故事,讲君上对他有多好,讲他有生辰了,他还有君上,讲他过得很好,让娘亲不要担心。
他问娘亲过的好不好,娘亲点了点头,还摸了摸他的脑袋,很温柔,是模糊记忆中,娘亲纤细柔软的手。
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自己很坚强的,是太高兴了才哭的,他记得娘亲说的话。
娘亲摸了摸他的头,说傻孩子,如今有人疼你爱你护着你了,可以哭了。
他闻言哭的更大声,哭着哭着,竟把自己哭醒了,然而醒来时,床上只有他一人,他坐起身瞧着空空的屋子,君上去哪了?
青皌忽而想起话本里,一男子半夜趁枕边人熟睡,悄悄出门偷人,密会情人,最后与情人密谋,将妻子扫地出门,迎娶情人之事。
难不成……君上是出门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