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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开诚布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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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你一个人的量熬的,”连翘假笑,“最好全部喝完哦。”
莱姆斯认命地端起砂锅,闭着眼大口闷。连翘坐在一旁,视线缓缓划过他左手新缠的纱布和脖子上新添的、没被衣领完全遮住的利爪抓伤,最终凝在那道横跨他整张脸、年代久远的伤疤上,神色晦暗不明。
“这两个月住得怎么样?有什么不舒心的地方吗?”
等莱姆斯放下砂锅,吐着舌头拈果脯时,连翘突兀发问。
“民意调查?”莱姆斯打趣一句,想再拈一块的手被轻轻打了一下。
“最多两块。”连翘把碟子和砂锅都收走了,回来时那个又大又柔软的抱枕正被莱姆斯抱在怀里,“怪不得你总抱着它,手感真棒。”
“喜欢就好。”连翘给他添了一杯白开水,“漱漱口,民意调查的答案想好了吗?”
“当然,”莱姆斯灌了几口水,才勉强冲淡嘴里的苦味。他歪过头,把脑袋搁在抱枕上,笑眯眯地看着连翘,“当然。这是我租过最棒的住房,堪称完美。你将这里收拾得非常妥帖、舒适。你是位很能干的房东小姐。”
他的脸被抱枕挤得嘟了起来。
“非常感谢,很高兴你住得愉快。”连翘的目光从莱姆斯的嘟嘟脸移到下方的抱枕,表情毫无波澜,“虽然,我十分遗憾,说得再好听租金也不会减。”
莱姆斯闷笑起来:“我有个问题。”
“请讲。”
“你……你们东方人真的认不出我们的脸吗?”
“别人应该可以,但我不行,你们的脸在我看来一个样。”
莱姆斯微微睁大眼睛:“真的吗?那我长什么样?”
连翘闲闲睨他一眼:“人样。”
“哦,拜托。”莱姆斯大笑,“如果认不出脸,日常人际交往怎么办呢?”
“通过各种特征。”连翘看他充满求知欲的表情,顿了顿,展开道,“比如,头发的颜色、长度,走路的姿势、体态等等,还有极具个人特色的饰品和/性/状可以辅助记忆。”她的目光缓缓移向他的头顶。
莱姆斯察觉到她的视线,抬抬眼睛:“这就是你区分我和詹姆……的方法吗?”
“谁?”
“詹姆,我在霍格沃茨最好的朋友之一。”
“我不记得了。”连翘道,“你们的名字对我来说太复杂,一段时间不接触就会忘记。”
莱姆斯沉默片刻:“那你记得我吗?”
“这不记得好好的?”
“不,更早之前,”莱姆斯目光炯炯,“在霍格沃茨的时候。”
连翘回视:“我确实在霍格沃茨待过一年,也认识了几位格兰芬多,但我不记得他们的长相和名字了。”
“就这样?”
“就这样。我被分到了拉文克劳,能在一年内认识三五个格兰芬多顶了天了,莱姆斯。”连翘理直气壮道。然后她顿了顿,探究地看向他,“里面有你?”
莱姆斯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弧度似笑非笑,仿佛突然戴上了假面具:“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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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不行。”詹姆摇着头道,“那个东方拉文克劳很警觉,这么浅显的埋伏肯定能一眼识破。”
“我同意,”小天狼星叼着吃完了的棒棒糖含糊道,“彼得,你一直这么犹豫可不行,再想想,怎么能让她上当。”
“那,那让莱姆……”
“说了不行,不行!”小天狼星不耐道,“那家伙就看准了莱姆斯善良又不懂拒绝……”
“都在啊,”在外面听了有一会墙角的莱姆斯微笑着推开宿舍门,“聊什么呢?我怎么听到了我的名字?”
彼得顿时噤声,詹姆和小天狼星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搭上他的肩膀。
“伙计,那个拉文克劳到底怎么盯上你的?”詹姆问。
“是不是觉得你好欺负?”小天狼星问。
莱姆斯左右看看,十分无辜:“她没有盯上我,也没觉得我好欺负。”
詹姆:“没盯上你会隔三差五逼你喝毒药?”
小天狼星:“不好欺负你为什么还乖乖喝了?”
“那不是毒药,第一次邓布利多校长也在,他没制止。”莱姆斯思索道,“而且……我这段时间感觉身体变好了。”
“……”詹姆指出,“为什么不是因为霍格沃茨伙食不错呢?”
“说不准没她那玩意好得更快。”小天狼星翻了个白眼。
“我想她不会害我,而且她的果脯和糖果真的很好吃。”莱姆斯这句话一出,两边都安静了,詹姆和小天狼星脸上露出了不得不承认的不甘。
“这话我无法反驳。”詹姆嘟嘟囔囔道,“她说那糖是自己做的,啧。”
“哈,她会做糖果,你信吗?没准是裹了蜜糖的毒药。”吃得最多的小天狼星砸吧着嘴道。
两人说着说着就聊到别的事情上了,莱姆斯安静地听着,在心底默默补充道——
她可是姐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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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三个月期满还有一周时,连翘敲响二楼最尽头房间的门:“打扰了,莱姆斯,我来找你商量一下续租的事,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她关上房门第一件事是施隔音咒,莱姆斯眸光一深,若无其事地笑道:“弗斯缇亚,我可无力支付这个隔音咒的钱。”
“房东免费送的。”连翘因为他的俏皮话勾起嘴角,“不介意我坐你的椅子吧?”
“当然,弗斯缇亚,这椅子本来也是你的。”莱姆斯从善如流地让出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坐到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床上。
“我假设,你是期望续租、甚至是长租的?”连翘把椅子搬到床旁坐下。
莱姆斯撑着手坐在床沿,温声道:“是的,如果能干美丽的房东小姐也如此期望,我想我会非常高兴。”
“既然我们的期望达成一致,想必你我在未来一段较长的时间内会共处同一屋檐下,那么比起短期租客与房东,我觉得我们应该对彼此更加坦诚,这样才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摩擦,你觉得呢?”
莱姆斯沉静地看着她,倏尔笑了:“我同意,弗斯缇亚,你希望知道我的什么呢?”
“我希望征得你关于某件事的同意,但是不着急。”连翘不紧不慢道,“身为房东,我先表达我的诚意——我知道你是狼人。”
莱姆斯的笑容消失了,这让他看起来陡然多了几分攻击性。他语调平稳道:“什么时候?”
“上个月,我查了很多资料才最终确定。”连翘安抚道,“别紧张,你是位很棒的租客,我同样希望你长住。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尖锐,但请相信我无意冒犯。据我所知,由于每个月的……小混乱,狼人群体在巫师圈内处于几乎最底层,而魔法部有关狼人的政策及其实施向来混乱且低效,导致他们的基本权益无法保障,生存环境恶劣。这种情况极易滋生报复社会的扭曲心理,他们会疯狂袭击非狼人,将他们变为同类,所以这个群体的数量肯定比已知的多得多。”
“我们都知道,目前的医疗水平无法治愈狼人,只能缓和变形影响,其中最成功的是狼毒药剂。但它最近才被发现,而且很难配置。可想而知,绝大多数狼人都无法拥有稳定供应的狼毒药剂,只能靠自己生生抗过每次月圆。”连翘顿了顿,眼神明亮,“无法否认,这是一片无法预估的蓝海——药剂方面的蓝海。”
“虽然是你的房东,但我其实是一个中医,呃……”她抿抿唇,似乎在组织措辞,“也就是东方药剂师。我正在试图用东方的古老手段研究缓和变形甚至治愈狼人的方法,而且已经有一点眉目。但是……”
“但是,你缺一个试药的狼人,”莱姆斯接道,“而我,你的租客,刚好填补了这个空缺,对不对?”他摇摇头,微笑的样子看起来有点难过,“只是试药,是吧?”
“放心,我会在确保无害的前提下进行试药,不会对你的身体不利。”
“不,不,我的意思是,”莱姆斯浅浅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是姐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