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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温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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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宁柯跟小孟和几个秘书告别后,疲惫地到负一楼地下车库。
她的心很乱。
傍晚下班的路依然堵,等了好几个红灯后宁柯再没了耐心,随意到路边找了个小酒馆。
这似乎是个网红酒馆。过来打卡的小年青很多。
不同的天气赠送不一样的酒。
今天是阴天,送的是桂花酿。
宁柯觉得还挺有意思,刚随服务人员坐到小包厢。对面,高大的男人就坐了下来。
他紧紧拧着眉,怀着几分凶神恶煞,阴测测地盯着她。
和那天等在她家门口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宁柯和他对望。
“少爷,你跟踪我?”
张溱亦沉默了会儿,没有否认。他的确是派人盯着她,等人下班就驱车过来了。
那天翻山倒海找她的场面,他不想回忆。
他手敲着桌沿,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她人,慢慢开口,尽量心平气和,不吓到她。
“你电话里说的什么?什么叫分手费?这是你能轻易说的吗?”
哦,张大少爷只甩别人。轮不到别人先提分手这两个字。
宁柯眨了下眼,什么都不在乎似的。
“我就是好奇。”
“好奇也不行?”她抬眼看他,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对视了会儿,张溱亦还是败下阵来,起来拉她手。他手心其实很暖。
“走,去吃饭。”
宁柯坐着不动。
“我就想在这吃。”
张溱亦思忖了几秒,也只得在这个不入流的地方坐回她对面。嫌桌子脏似的,捏着餐巾纸擦了好几回上面的油渍。
宁柯始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等他目光投向自己的那秒,反而抬眼看了门口边的花瓶。
是淡雅的青花瓷。
看着看着,她的眼泪就不自觉落了下来。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他这样纡尊降贵的少爷,为什么大老远地过来找罪受?
他对那些前女友也会这样吗?
宁柯知道这样不对。可她忍不住,忍不住就会想到这些……
爱了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介意?
“宁宁……”
张溱亦过去,把人抱在怀里,用纸巾替她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叹了口气,“你要想演戏也可以,真的可以。我都同意了。只要你别不理我。”他用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头发。他的声音微微颤着。
说完,他又盯着她含水的眸子,无奈地说。
“演女主角喜欢吗?”
他眸子晶亮。
这一刻,她信。她真的信。
就是她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给。
她的心又怦怦跳了起来。
这个男人现在是她的。不就够了吗?
以前的事,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现在是自己的人。
她心里有个小人拼命地游说。于是,她被成功说服了。她想了想,她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无论闷着生多大的气,别人哄一下就好。
于是,她撑着他的身子坐了起来,接着,双手揽住他的脖子。毫无章法地吻了过去。
起初,张溱亦还很惊讶,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主动。但很快他就反客为主,把她亲的七荤八素,宁柯身子软绵绵地趴在他腿上。到最后,张溱亦一把将她捞了起来。
“你要回家还是跟我走?”他凭着脑子里最后一丝清醒,抵住她额说。
宁柯脑子也是懵的,头靠在他胸膛,发现他强有力的心跳是乱的。
于是,嘴角终于牵起,“听你的。”
张溱亦把她带去了自己在君山的一栋别墅。
两人没了明天似的抵/死缠/绵。
事后,张溱亦从背后搂住她,问她,江文拍的电影她喜不喜欢?
江老拍了大半辈子的电影,早就封神了。现在几乎处于半隐退的状态。
他倒也敢提。
宁柯笑了笑,从被子里面握住他手,紧紧地握住。很虔诚,怀着某种祷告似的。却也似杂着日薄西山的清戚。
又含着一丝莫名的哀伤。
她是这样说的,“少爷。我是喜欢你这个人,不是喜欢其他的什么。不是喜欢演戏。也不是要你给我什么。甚至你给的名分我都不稀罕。”
“你知道了吗?”她一字一字地说。
不是喜欢他的钱和地位。就他这个人。
尽管她的喜欢也没有明天。她也是认了。
多相爱一天,一分钟,一秒。都很好。
她什么都不计较了。
突然,张溱亦心中有块地方莫名塌陷下去。像雪山突然暖流来袭,轰的一下,彻底融了。
在寂寥的夜里,月色朦胧。两人再度吻得难舍难分。
…
第二天一早,张溱亦准时到达公司。想到她昨晚潮红的脸,他就笑了起来。
两情相悦大概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吧。
总裁办外面前台的几个小秘书一大早看到总裁春风满面地走过来,都不约而同地红了脸。
小婧望着男人挺拔的背影,直到办公室的门合上。
“老板八成又谈恋爱了。”
几个人都头如捣蒜似地赞同。
总裁前几天突然外出了一趟,还是去什么蠡湖。后来回来心情时好时坏。昨天走的时候脸还是黑的,今天过来脸泛桃花,嘴边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这不是谈恋爱了是什么?
正巧,河海提着早餐从电梯门口过来,她们连声把人叫了过来。
“老板又恋爱了吧?”
河海哪敢提,含糊其辞:“我哪知道?”
几个人都不信。
河海跟总裁几乎形影不离。
这几天河海跟着阴晴不定的总裁,模样委屈地跟小媳妇似的。
她们之前就经常开玩笑说河助理是总裁上不得台面的小妾。
小婧撇嘴,说:“也是,你一个暖床丫头哪里敢编排正宫娘娘。”
几个小姑娘笑作一团。
河海脸皮薄,顿时脸绯红一片,丢下句“要你们管”就大步推门进去办公室。
小婧笑说:“得了,侍寝去了。”
旁边几个秘书又笑了起来。
河海推门进来时,张溱亦在看早会的资料,听见外面笑声不断,抬头看了眼河海。
他悻悻的,脸上还有些不正常的红晕。
张溱亦随口问了句:“她们笑什么?”
“没什么。”河海避而不答。过去把早餐放好。
张溱亦笑了声,翻了一页报告,笑说:“没用。”
“被调戏了吧?”
河海:“……”
今天的阳光很好。张溱亦坐在高大的落地窗前,连眉梢上都染上了笑意,眉目温情,比阳光还要和煦生暖。
河海难得见他心情这么好,心想,这回和宁小姐应该是真和好了。
吃完早餐后,张溱亦拿着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坐软椅上。
河海汇报完几个部门呈上来的报告,他嗯了声,刚准备起身开早会,河海顿了顿,说:“老板,查出来了……把宁小姐剧照发出来的人是刘伊伊团队的人。”
张溱亦眉头皱了皱。
“她的人原先是发在粉丝群,是几个粉丝发了帖子,把热度炒上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或许是……宁小姐观众缘太好了吧。很多营销号都在跟风,最后就发酵成那样了。”
他说完,还以为张溱亦会有什么别样的反应,毕竟刘伊伊也是和他传了绯闻的。应当不至于把人往死里整吧?
哪知,张溱亦一幅冷淡的公事公办公室语气,“就照原先说的去做。给她点教训。”
“粉丝都管不好。”他语气冷漠,没有什么表情地说,“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说完,他单手插着裤兜,大步离去。
河海愣了愣,莫名感觉冷嗖嗖的,果然早上温情的老板都是错觉!
看着总裁和河海一前一后地出来,几个秘书都躲在后面笑。
小婧说:“侍寝结束。摆驾回宫。”
走在后面的河海耳尖地听到了:“……”
迟早收拾她们!
…
黎城机场。
温甯戴着墨镜和贝雷帽,把车停在外面,从包里拿出镜子补了会儿妆。
她昨晚回到黎城,蒋勋过来过夜,两个人一个多月没见上面了,昨晚干柴烈火,战况难免激烈了点。
早上他还把她堵在衣帽间腻歪了会儿,刚涂的口红都被他吃了。
她只好趁着这个空隙补补妆。毕竟,今天温简回国,她特地过来接机,总不能让他瞧出什么。
全副武装后,温甯下车,刚好看见温简从出口过来。
他穿着蓝色衬衫,一身清爽,人身材高挑,打眼得很。
温甯一眼就看见了自家哥哥,跟兔子一样,欢快地跑了过去。
这边,温简也看到了跳脱的妹妹,她冒冒失失地跑过来,差点摔了,他放掉手边的行李箱,扶了她一把。
温甯总算站稳了,抱了抱他,“欢迎回国。”
温简是研究航母的技术人员,去M国深造了五年。平日里视频聊天都很少。温甯是真的很想这个哥哥。
温简笑了声,含着几分宠溺,“不是让你在家吗?怎么又来了?”
“那哪能,”温甯挽着他手,撒娇地摇着,“我们都五年多没见了。我都想死你了。你不想我吗?哥哥。”她枕着他的手臂,软乎乎地说。
妹妹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说不了三句话就撒娇。
但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不宠她宠谁?温简刮了刮她的小俏鼻,“你啊你……”
据他所知,这三年来,他这个妹妹过得风生水起。先是进了娱乐圈,今年还谈了个男朋友,玩什么地下恋情……
她那个男朋友,爸妈还不知道。温简想想就头疼,这会儿跟妹妹上车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阿甯,你和你那个男朋友最近怎么样?”
温甯唔了一声,“很好啊。你问这个做什么?倒是你,应该给我找个嫂子了吧?”她一双杏眸看着他,难掩揶揄的目光。
温简一顿,笑说:“你倒管我管得勤。”
“妈也很着急。爸也是。”她添油加醋地说,“妈遍地给你找相亲对象。还问我,有没有什么姐妹适合的。”
她狡黠一笑,像个小狐狸似的,用余光打量他。
她一直以为,哥哥对宁宁和对自己是一样的感情。
直到有一年夏天看到哥哥屏保是宁宁小时候午睡时的安静侧脸。温甯这才后知后觉,为什么在宁家出事后,温简突然沉默寡言了起来……
“哥哥。晚上我约了宁宁一起吃饭。”温甯意有所指地说,“我们一起过去。”
温简沉默了会儿,心里闷闷地难受。
其实他准备出国那年,偷偷去过张家。那是座金碧辉煌的别墅,连门口两个舞狮都镶了金似的。
张家是顶级的豪门。宁宁会被照顾得很好。
尽管知道她会生活得很好,但他还是不死心。
他做梦都想再听她再叫一句“简哥哥”。
于是,他做贼似的,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里面的人出来。他的宁宁,他日思暮想的人,穿着粉色的蓬松裙子走了过来。
她的养母,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拉着她手,亲密地和她说着话,帮她正着头上的水晶发冠。
而她名义上的兄长,穿着黑色西装,风度翩翩,俊美清隽,好一个贵公子。
他们一起坐上了车。
听簇拥在旁边下人叽叽喳喳的话语,依稀是参加一个什么舞会。
他的宁宁笑得是那样好看,抱着她养母的手,一直说话。
车逐渐远去,直到街路口尽头。
直到夜幕降临,两边的路灯亮起,前边宽阔的几座矮桥泛着如白昼般的亮光。
二十四桥明月夜。
不外如是。
他终于能放心了。却也真正死心了。
他是这样的无用之人。什么都给不了她。
当时他父母说的话一点也没错。
“宁宁这丫头是天生有福的,轮不到你操心。”
如今他是回来了。
可宁宁真的需要他吗?
温简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