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己如颜》腊月卫夕

4、离开

　　第四章
　　春天，一个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的季节。舒适的温度，明媚的阳光，很容易给人带来一丝旖旎的心境。对于那些深受爱情引诱的闺阁少女来说，这份心境就幻化为了一份萌动。难免各种社交活动就多了起来。乐记觉得这样很好，一来她不用受到舅舅家孩子的冷嘲热讽，不会看到他们在自己面前那副得意的嘴脸；二来，她能够相对清闲一点来思考一些事情。一些关于离开舅舅家的事情。
　　吃过晚饭，乐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梅树沉郁。其实她不是在沉郁，只是思考罢了。忧沉郁是锦凤偏要按在她脑袋上的，锦凤总说她盯着一处思考的时候，脸上满是凄清孤冷的神态，但是却不让人觉得可怜，反而更让人觉得在日光或者月光照耀下的脸庞是那么坚强，坚强的让人想要保护。乐记听了当时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锦凤一定是被最近流行的一类翩翩才子柔弱佳人的小说给毒害了，否则怎么会发出这么文艺的腔调。但是锦凤不理会她，只是满脸认真的说：“乐记，其实你真的很孤独是不是？其实你一点也不坚强，要不然怎么会露出那么无助的神态来呢？没有关系，我们都是孤儿了，以后到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听完这话，乐记才知道锦凤那个一直卧病在床的父亲苦苦挣扎了二个月后最终还是走了，留下了没有被母亲抛弃了的锦凤走了。她们两个是真的成为这个世界上可以彼此依偎的姐妹了，乐记的眼泪控制不住的留了下来。
　　今天冉老爷再一次就婚事问题找乐记进行交谈，其实那根本算不得交谈，不过是探探她的口风而已，好让他做好和哪家结为亲家的准备罢了。对于所谓的亲人，乐记已经升不起什么想要依靠的想法了。当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在心里的地位重于和你有着很近的血缘关系的人的时候，那么是时候脱离这个所谓的“家庭”了。反正，她是可有可无的人，是只对于家族事业能获得更大帮助的交换品，那何必还要留恋呢？
　　走吧，当乐记面对着对面坐着的冉老爷时，这两个字在乐记心中的回声越来越响。
　　“舅舅，对不起，我现在并不想成亲。”
　　“哦？你可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有了阴影？”
　　“曾经有过一点，但是现在的这个决定和之前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我个人私心不想和一个陌生人就这样过一辈子而已。”即使你不在乎我的将来会不会生活的幸福，至少我不会放任自己踏上蕴藏着百分之一的不幸福的道路上。
　　这时坐在一旁的大奶奶说话了：“陌生人？当初谁和谁不是陌生人？我和你舅舅成亲前根本没有见过一面，现在还不是过的好好的？乐记啊，做人要现实，要不还会走老路子的。”
　　“你舅妈说的也有些道理。既然不想喝陌生人过一辈子这好说，你可以先试着和各家少爷多走动走动，这样就不算陌生人了吧。你也能选个自己最满意的嫁过去，对于你选择谁这点上，我是不会干涉的。”
　　“舅舅，难道你还不明白么？我是真的不想嫁人，不管是不是有权利挑选对方，我不关心，我只是不想嫁人。”明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是破解装糊涂的最好的办法。冉老爷不是不明白这点，只是试图装糊涂把她引向他想要的方向上去。
　　“乐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舅舅天天念叨着你的婚事，不就是为了把你嫁进一个好人家里么，你怎么这么不领情呢？莫非你还想着那砚公子？”
　　“没有，只是我不想嫁人而已。难道只有嫁人我以后才能生活的好么？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活的很好。”
　　“你凭什么不嫁？！怎么什么都有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一个女人，过的再好能好到哪里去？我一直以来以为你继承的不过是你母亲的相貌而已，现在看来你把她的倔脾气也一点儿没剩的搬过来了！和她一样死脑筋，认准什么就不会变。当初她不听劝，你看到头来得到什么样的结果？我看你们母女是要气死我！看来不能对你继续放纵下去了，既然你自己不要选择，那就由我替你选好了。你就等着乖乖嫁过去吧！管家，去，找丫头看着她，没什么事不要让她来回走动！”看了站在那里直视他的乐记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大舅妈来到乐记身边说：“乐记，按说你现在没了父母，你也就只剩下舅舅和我是你的亲人了，这些年你也在舅舅家住着，虽然没有锦衣玉食的吧，但是好歹饿不着冻不着。你总该有点回馈吧？给你找个好人家嫁过去，天天好日子过着，既不用发愁下半辈子，又能帮着你舅舅把事业做大，何乐而不为呢？你再好好想想吧，不要在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想想你母亲的经历，希望你能知道你舅舅的良苦用心。”
　　看着大奶奶的背影越走越远，乐记心里越来越悲哀。她没有想到舅舅会用这么强硬的方式逼她出嫁，也没有想到她在这里打杂当丫头的日子被别人当成了天大的恩赐，并且还要用她一生的幸福来作为答谢！
　　不是没有体会过世态炎凉，当别的同学被父母呵护在掌心的时候，她已经会在寒冷的早晨跑好远的路给别人送牛奶了。当别人过年考虑着卖什么衣服当过年的新衣时，她只会想着过年哪些地方还会开门，可以打工。也曾感叹过为什么偏偏是她的父母要遗弃她，但是没有人能够回答，只能说是命。命运让她从不懂事的时候就孤身一人，命运让她在经历过人生最温暖的春天之后得到的仍是被人抛弃的结果，命运让她在重生之后有了家人，但依旧让她这般心寒。
　　霸权的舅舅，唯利是图的舅妈，没什么往来只会用骄傲眉眼看着她的兄弟姐妹……罢了，让他们自己用着可怜的优越感继续活下去吧，她要离开这里，看看外面广阔的天地。女人在这个社会难道只有依附于男人才能算是过的幸福吗？她倒要让他们看看，离开了你们的施舍，冉乐记能活出个什么样子！
　　===
　　晚上乐记和锦凤在房里说话，那两个被派来“照顾”乐记的丫头就站在门外，虽然从窗户上的影子来看，她们站得笔直，但是乐记觉得她们的耳朵一定很灵敏。所以和锦凤一边大声说话，一边在茶几上用水写着字。
　　乐记把自己下午的遭遇和心里的想法统统告诉锦凤，锦凤显示睁大了双眼，随后也理解的握着乐记的手，然后用唇语说着：“我支持你！我会帮你的！”
　　“我要你你和我一起走！”
　　“？！”
　　“我要你和我一起走，离开这个地方，我们一起去别处生活！你是我现在仅剩的姐妹了，这里你也没了亲人，我们只好相依为命了。我怎么能自己逃出去把你丢在这里呢？一旦被发现，他们肯定会找到你的！”
　　“……好，我和你一起走！”
　　乐记门外站得两个丫头，一直注意这门里的情况，听到她们说着一些不打紧的话，就慢慢放松下来。两个小丫头片子能做什么？哧！不久，听到里面传出锦凤的声音：“我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可以这样狠心不要我？乐记，你舅舅这么为你操心，你还是乖乖听他的话吧。我要走了，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啊，对比一下我，你就会发现在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随后没被打开，锦凤捂着脸有些呜咽的跑走了，房里还坐着个身影。
　　晚饭是在看守的丫头换过班之后被送来的，一直没有被拿进去。看守夜班的人听说乐记大概已经有点动摇了，心里也暗自放松了警戒心，只当是最后的一点点小反抗没很在意。当锦凤从乐记的房里走出来，屋里的灯已经灭了。锦凤关好门之后，对着她们说：“今天乐记被我劝了很长时间，大概累了，就早些睡下了。你们不要打扰她！”然后还对着房门高声说：“这样做是对你的做好的选择，你好好休息吧！”然后才转身不紧不慢的走了。
　　是夜，两个女子跟着挑大粪的工人一起出了城。
　　当城门在她们身后缓缓合上之后，乐记心里想：再见了，梅花树！

作者有话说

　　偶承认偶很贪玩，更新的慢~~抽打偶自己，能把偶打瘦点最好~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