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务》奏流水惭

30、半妖之黑猫

　　第二日，绝零当然还在昏迷中，月明影只得抱着绝零骑在荏苒身上，迅速前往月城。

　　月城有一个禁忌，如果身边没有带着鬼兽进城，那么城中的机关定然会开启，就算有十条命也抵不过月城的陷阱。所以月城没有鬼兽的人，只有培育了自己的鬼兽后才能出城，除非出去了不想再回来的。月家并不是一个家族，里面的人都没有血缘关系，都是靠实力说话。所以外城的人，只要有鬼兽一样可以加入月家。

　　一进月城，不少新人连忙上前打招呼，眼中崇拜之意明显。

　　“影二公子，您回来了。”
　　“影二公子，您好。”
　　“影二公子，欢迎回来。”

　　月明影耐心的一一笑着回应，把昏迷的绝零抱在怀里，荏苒站在月明影身边，附耳道：
　　——主人，他来了。

　　月明影一怔，抬起头，向荏苒所指的方向望去……

　　他，月家最强大的杀手，每踏出一步都显出他慵懒高贵，他像是画上走出男子，不食人间烟火，举手投足间都会让人想脱口而出“蓝颜祸水”，他的容貌，就算被时间蹂躏后，也无法让人凛冽忘却，凝眸深处，却闪烁着冰冷寒光，最纯粹的黑色长发随风摆动，莫名让人想起冬雪中的暗香浮动，夜空中的绚烂流星，白如玉的脸上坚硬的轮廓像是永远不会松动，是什么冻结了他的心神，是什么让他抛弃了感情，从那冰冷的面具下隐隐可以看出那伤痛悔恨绵绵不断的涌动。

　　果然，他一出现，就算看过他不下一百次的月明影也再次沦陷。

　　直到他在月明影面前站定，红润的唇亲启，问：“他……在哪？”

　　他的声音像冬天洒下的雪花，柔美之极，却在落入手中的瞬间感到彻骨的寒冷。

　　“对不起……我找不到鬼豹。”月明影不想再看他的蓝眸中涌动的冰冷，鬼兽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不仅仅只是辅助自己的工具，“长老们，让我给你重新找来一个能代替鬼兽的……半妖。”

　　他本就紧绷着的脸，此刻散发出骇人的寒气，正眼也不看月明影怀里的绝零，冷然的转身离开。

　　直到他离开了很久，站在月明影身边的新人们才从他容貌的震撼中苏醒。
　　知道他不需要绝零，原本高兴的月明影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当绝零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四面墙皆是黑色墙纸的房间，只有床是白色的，房间里空无一物，绝零刚一站起来，马上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拴着铁链，上面还挂了个铃铛……

　　哪里都嗅不到月明影的味道，绝零有些焦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醒了？

　　一抬头，月明影的鬼兽荏苒站在绝零跟前。

　　绝零自然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伸手想抓住荏苒询问月明影的下落，无奈铁链不够长，绝零又跌坐在床上。

　　“主人呢？主人去哪里了？”

　　——他参加月家上级会议，让你在这里等一等。

　　努力竖起耳朵，依旧没有办法理解荏苒的意思，不过既然荏苒站在这里，那么月明影一定也不会丢下自己。

　　放下心后，绝零重新爬上床，把自己缩成一团，渐渐闭上眼睛，上次压倒月明影是不是太急躁了？绝零确实有私心，他想快点回去，去见大哥，一秒也不想多耽搁，或者……再想别的办法？

　　月明影开完会回到房间，绝零已经睡熟，轻轻挥手，荏苒会意，消失在房间里，看着绝零熟睡的模样，月明影淡淡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他们允许你留下了。可是为什么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我会觉得心痛？我以为弄丢他的鬼兽，也许他面对我时，能有其他表情，可是……没有。他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为了他，我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新人变成副首席，这些……都是白费吗？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只要他能记得我，我甘愿让他恨我。”言语间是难忍的寂寞。

　　绝零在月明影进屋的时就醒了，一字不漏的把他的话听入耳中，月明影口中的他，是首席？原来他已经心有所属，现在可更加麻烦了。

　　陷入沉默之中的月明影，并没有注意绝零的眉头已经挤成一个川字，怎么那么难搞定的人，名下的红线好死不死全都缠在自己的名字上，等事后一定要跟着月老去天庭一日游！

　　“主人……我能留下了吗？”

　　月明影顿时回过神，笑着说，“这里是月家议事堡，没事不要乱跑，很容易迷路。”语气间哪里还有刚才的落寞。

　　绝零点点头，把头埋在月明影怀里，一个劲儿的蹭，“主人，我好饿。”

　　“我带你去饭堂，记得不要说话，否则那些长老一定又会……”绝零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担忧，月明影拉着铁链的顶端，揉揉绝零的脑袋，催促道：“快走吧，铁链委屈你了，没办法这是长老们要求的。”

　　跟着月明影走出房间，屋外的走廊稀稀疏疏有人走过，每人身后都跟着“形态各异”的鬼兽。

　　唯独月明影身边跟着的是一个普通半妖，模样还如此娇美，经过的人都频频回头张望。

　　很难想象有着西式宫殿般的建筑竟会是月家老巢，饭堂很空旷，足足有三个足球场大，摆满了桌椅，月明影找准位子，和绝零一起坐下，也不见他点菜，难道是自助餐？不是吧……

　　绝零凑到月明影的耳朵边说悄悄话，“主人，我们吃什么？”

　　“我们每个人都有固定食谱，所以只要等一会，自然会有人上菜。”

　　绝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才有大组织的风范嘛。
　　等到菜上齐，食堂里的人也渐渐多起来，空旷的食堂顿时人满为患，而月明影和绝零无疑成了食堂的焦点，毕竟能在月城见到一般的半夜，实在是稀奇，而且这只半妖还跟在月明影身边。

　　这么引人注意的组合自然引来找茬的人，一个干瘦的男人领着自己的鬼兽走到月明影身边，嗤笑道：“呦，这不是我们副首席吗？你怎么带着一只黑猫，真可笑，连暖床的工具也敢带出来炫耀吗？”

　　月明影还没发作，绝零从喉咙里发出低吼，金色瞳孔中散发出滚开的警告，猫瞳细如银针。

　　“哟，这只猫还听的懂人话呢？”干瘦的男人不为所动，仍旧一脸轻蔑的看着月明影。

　　绝零抬起爪子正欲朝他脸上招呼，男人身边的鬼兽嗷的怒吼一声，月明影知道绝零不是他的对手，眼中寒光一闪，荏苒顿时挡在绝零面前，一脸敌意的盯着男人的鬼兽。

　　这小小的插曲，无疑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向在他们心目中温和的月明影似乎瞬间崩塌，他竟然为了一个暖床的半妖而对同伴拔刀相向，本就因为弄丢鬼豹而对月明影有些成见的人心中对他更加鄙夷，他不仅没有找到鬼豹，还找来个没用的黑猫，这种人也能当任月家副首席？太可笑了吧。

　　绝零感受到四处投来的鄙夷眼神，知道这都是自己害的，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能讲话，是不是就可以帮到月明影呢？

　　环视一周，绝零懒得去管后果，慢慢的开口道，“我……”

　　“够了。”突然，一个冰冷的音调盖过绝零的嘟囔，众人朝入口望去，那个美得冷艳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看到他的第一秒，绝零差点脱口叫出大哥，可是那个大字一出口，嘴被月明影捂上了，月明影知道绝零为了他想开口说话暴露自己的身份。

　　哪知绝零现在全身心的放在门口的那个白色身影上……他的眼，他的鼻，他冷清的气质，甚至表情都一摸一样，大哥……大哥……是他吗？绝零的情绪差点失控，脸上的表情有错愕，有不可置信，所幸在场没人注意到像人类一样有丰富表情的绝零，所有人都被那张傲骨邪魅的脸震的神志不清。

　　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绝零，随即转身离去。

　　月明影哑然，他刚才……看的是谁？是……绝零吗？

　　不可能，他不会是大哥，大哥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只不过眨眼的时间，绝零马上伪装好表情，月明影视线落在他脸上时，他又变回那个护主的黑猫。

　　首席大人这么一掺和，找茬的人也没了兴致，所有人都干回自己的事。绝零眼见月明影眼神不对，眼眸中暗藏各式各样复杂的感情，转头看了看刚才他离开的地方，再转头看着月明影，绝零暗暗明白了什么。

　　“绝零，你……认识他吗？”月明影艰难的问。

　　绝零茫然的摇摇头。月明影脸色黯然，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他第一个注意的，竟会是绝零，是不是真的该将绝零拱手相让？

　　从小到大阅人无数的绝零，在月明影露出犹豫和矛盾的表情时立刻知晓了他的想法，危险的眯起眼睛，绝零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朝饭堂外去。月明影错愕的愣了愣，不知道绝零要去哪，赶紧追上去。

　　出了饭堂，便是空旷的走道，绝零嗅着那熟悉无比的味道，正欲加快脚步，右臂被人大力一拽，他被迫停下脚步。

　　“你要去哪？”

　　绝零沉默的看着月明影，好像要把的模样深深刻入心中，随后绽开一个寂寞的微笑，莫名的让人为他心疼，“主人既然想把我送给他，我就自己去找他，我不想给主人造成困扰。主人讨厌我的话，我就……”

　　“笨蛋！！”月明影大声打断绝零的话，把头靠在绝零肩膀，身体隐隐有些颤抖，“为什么这么做……我明明为了自己很多次都想……把你送给他。”

　　“主人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因为我喜欢主人！！只要主人高兴我就什么都不在乎！！”

　　“笨蛋……”月明影打从心底露出一个笑容，把绝零柔软的身躯抱入怀中，原来被爱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许久，绝零试探性的小声问，“主人……你还想不想把我送人的……”

　　月明影抬起头与绝零对视，看到绝零又大又亮的瞳孔中隐藏的不安，像只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猫一样。

　　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勾住绝零的后脑勺，月明影低下头咬住绝零的唇，仅仅是轻轻一碰，便马上分开。

　　好整以暇的望着绝零，月明影问，“你说，我还会把你让给别人吗？”

　　双唇分开后，绝零愣愣的没有反应，月明影在他眼前晃晃手，只见他的脸唰的变成粉红，捂着嘴唇倒退几步看也不敢看月明影。

　　如此羞涩的反应把月明影逗的哈哈大笑，“上次你不是很主动吗？这次怎么羞成这样？！”

　　“因，因为……这是主人第一次主动亲我，我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月明影忍住笑，揉了揉绝零的脑袋，绝零欢喜的甩动着尾巴，像条得到主人赞赏的犬类似的。

　　正在这时，荏苒凭空出现在月明影身边，俯身说了些什么，月明影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

　　“怎么了？”绝零的猫耳虽然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可是重要的是听不懂啊。

　　“鬼兽的比赛要开始了，我要去开会，绝零你先回去吧。”

　　“不要，主人，让我跟你一起去吧，要是那群老头为难你怎么办？”说着，绝零揪着月明影的衣袖一个劲儿的撒娇，尾巴大幅度的左右摆动。

　　月明影失笑，“好吧，带着你去。”

　　带着绝零出现在月家高级会议无疑又引来不少人的不满，很多人斜着眼睛看着月明影，鄙夷之味甚浓……

　　而坐在右边第一个位置的首席，只是随便一瞥，便转开目光。

　　长老微微皱了皱眉，月明影并没有在意，兀自坐下。长老轻咳几声引起在座月家排名前十名的注意。道：“明日便是月家鬼兽的生死之战，一如既往，胜的留在月家，输的就自谋生路，你们不需要参加，只要当好裁判。月家前十名的比赛在这之后，这决定着以后你们各自的地位，所以请不要掉以轻心。”

　　视线毫不掩饰的扫过月明影，长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影二，你带来的这只黑猫也要参加，如果他没办法进入前三百名，就请把它带出去，月家不需要废物。”

　　月明影自知要想绝零留下这是不得不答应的事，至于胜或不胜，再另想办法。
　　一切就这么决定下来，月家长老开始发表关于月家的支出收入问题，绝零一开始还可以津津有味的听着，到后来扑通一声整个脸压在桌子上睡着了。

　　月明影苦笑着摇摇头，温柔的拍了拍绝零的脑袋，绝零却依旧没有醒过来。到最后月明影彻底放弃，知道猫喜欢睡觉，没想到是在哪都能睡的那么熟。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长老的长篇大论上，月明影渐渐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所以，为弄清他的死因，现在很需要了解菝葜的药性，有谁知道这种药的主要功能吗？”

　　房间顿时里鸦雀无声，正在这时，趴在桌上睡觉的绝零的耳朵刷的竖了起来，连尾巴也扳直了，慢悠悠的抬起头，望了望月明影，又看了看站在圆桌前的长老。

　　虽说自绝零扑倒睡着后，大家都快忘了他的存在，现在他突然爬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绝零，连长老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