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结》海纳白川

26、卜

　　万古坐在副驾驶上摆弄着崭新的手机，他打着哈欠将身子靠在座椅上，懒懒的瞥了眼窗外。
　　今日一早秦之林就到医院来接他上学，上了车秦之林又递给他一个新手机，他望着窗外渐渐倒退的景色，开口道：“花久久还好吧？”
　　秦之林开着车道：“怎么这么问？”
　　“看昨天她和储恪的架势，还以为他俩闹掰了。”万古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猜测昨天那个名为卜寒的黑影到底是什么来历。
　　储恪曾为他讲过关于花久久的过去，他知道花久久千辛万苦攒功德就是为了让秦之林轮回转生，不过这些秦之林他本人知道么？
　　对于万古的话秦之林隔了很久才做出答复，“自从昨天的事情发生后，姑奶奶她的表情便一直很凝重，我还从没见过她露出过那样的表情。”
　　“关于花久久......”万古犹豫着开口，但被手机铃声打断。
　　秦之林接通蓝牙耳机，听着电话眉头深深的皱起，“怎么了？......好，我知道了。”
　　“怎么了？”万古看着脸色不好的秦之林问道。
　　秦之林也只是叹了口气道：“我哥让我现在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与我说。”
　　“我先送你去学校。”秦之林踩着油门加快了速度，一路行驶到学校两人都没在有过对话。
　　到了学校门口万古拉开车门就被秦之林叫住。
　　“万古，姑奶奶她什么都不肯与我说，如果你知道些什么恳请你与我说说。”秦之林垂眸，双手紧紧捏着方向盘，声音低得近乎脱力般，“无知让我觉得自己无用。”
　　万古回头看着意志低沉的秦之林，对方的感受他深有体会，单方面被完美的保护确实让人心绪难安，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才是最痛苦的，但是关于他们两个的事由他来说真的好么？
　　“行，如果我知道了会跟你说的。”万古安慰的拍了拍秦之林的肩膀，打开车门下了车，临关车门前他举起手机笑道：“手机，谢了。”
　　秦之林抬起头望着车外的万古，收敛消极的情绪，浅笑道：“不必谢，我也只能在财力上尽一份力了。”
　　万古一手撑在车门上开着玩笑，“有钱就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没听过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不说了，你不是还有事么，我也要到上课时间了，下次再见吧。”万古关上车门与秦之林道别，目送着秦之林的车驶出很远。
　　万古坐在教室里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执笔在空白的笔记纸上点来点去，思绪整理着昨天发生的事情。
　　昨天遇到的疯女人叫卜玥，那个影子叫卜寒，这两人似乎认识花久久，认识么......倒也不足为奇，毕竟他们都是邪祟，只是他们之间应该是有着什么过节，卜寒口中的小白脸应该是秦之林无疑，能左右花久久意志的人除了秦之林怕是没有第二个人了吧。而且这个卜寒看起来比卜玥厉害得多，他们都是姓卜，邪祟是不能繁衍后代的吧？那他们就应是上下级的关系。
　　卜寒，卜玥，卜......
　　万古在纸上写下这几个字，看着一样的姓氏，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名，想着他便提笔写了下来。
　　卜钰。
　　卜钰与他们之间是否有关系？而且......万古手指探进口袋里，昨天白天丢的乌石就是在碰到卜钰之后的事。先前秦之林曾告诉过他在他学校里有一个潜藏的邪祟，叫他小心一些，其实他对卜钰有些起疑，如今这三个名字排在一起，不得不让人在意。
　　到了大课间时间，万古逃了做体操跑到了医务室，看着紧闭的医务室的门，他先是敲了敲门，“卜老师，卜老师？”
　　没有得到应答，万古试着推开门，门没锁，里面也没有人，他索性借此机会进去好好查探一番。
　　医务室基本的色调的就是一个白字，大部分都是白色的，就连摆在桌面上的水杯、笔、记事本等都是白色的，也许是这里的人本身就喜欢白色。
　　万古没有察觉出哪里有异样，他转到贴着墙面的柜子处，那里陈列着书籍和一些小摆件，他的指尖一一拂过，在最上层有一小玻璃瓶的地方指尖传来震动的触感，似乎是玻璃瓶内有什么东西想要冲撞出来。
　　万古自知古怪，伸手将那个透明的小玻璃瓶拿了下来，里面装着一个和普通青蛙大小无异的癞蛤蟆，只是万古却看得真切，那癞蛤蟆周身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这是那天的邪祟！并且丢的那颗乌石吸收的就是这个邪祟！果然卜钰是有问题的。
　　开门的声音让万古身躯一震，他忙将手中的东西背到身后，转过身看向门口。
　　“卜老师？你回来了？”一个男生将虚掩的门推开，探进半个身子，看到屋内的万古后表情有些失落，男生彻底推开门整个人跨进来，带有敌意的凝视万古，“卜老师这几天请假了，你这次白跑一趟了。”
　　请假了？会与卜寒有关么？万古松了口气的同时暗自猜测。
　　“喂！”男生逼近，上下打量着万古，“你也是垂涎卜老师美色才想来和卜老师独处的吧？我告诉你，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卜老师才看不上你这种浑身散发穷酸味的小子！”
　　也不知道谁才是垂涎美色的那位，万古抽动嘴角暗暗将身后的玻璃瓶推进摆放物品的柜子里，转身在药品柜里随手拿出一个创可贴，“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就是进来拿个创可贴的。”
　　万古翻了个白眼走出医务室，回教室的路上他垂眸思索，总感觉医务室有不对劲的地方，可能是哪里遗漏了，趁着她请假的机会，有时间再去查一次。
　　一天的课下来，万古无心听课，终是熬到了放学他伸个大大的懒腰走出教室，出了学校坐上地铁，在转公交车。坐在公交车上，万古拨通了新手机里唯一的联系人，秦之林。
　　“秦之林，我知道是谁了，就是我们学校前段时间新来的女老师，她叫卜钰，和卜玥卜寒肯定脱不了关系。”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害的万古以为自己这边信号不好，确认了信号满格又将手机贴在耳朵上，“喂？秦之林？你听到没有啊。”
　　电话里传来一阵疲惫的叹息声，“对不起万古，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没办法帮你了。”
　　“为什么？发生什么了？”
　　“我哥强制让我留学了，我现在刚下飞机没多久。”
　　“留学？！”
　　万古直到下车走进医院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秦之林会被送去留学，这件事花久久没有阻止吗？还是说留学这件事就是与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关？
　　正在与万古一同吃饭的储恪看着人夹了一筷子菜还没送进嘴里反而在发呆，储恪用自己的筷子敲了敲万古的饭盒示意他吃饭。
　　万古回过神吃了口菜，咀嚼两下咽了下去，“你说，秦之林他家怎么就让他去留学了呢？这么突然，是不是有古怪。”
　　储恪听后沉思了两秒，得出一个结论，“花久久，她还是选择了我们。”
　　“啊？什么意思？”万古没反应过来，放下筷子紧紧盯着储恪的脸。
　　储恪道：“把秦之林送走是怕卜寒对其下手，花久久信不过卜寒的话，除掉卜寒秦之林才是真正的安全。”
　　万古眉毛拧到了一起，摇着头道：“不明白，这秦之林，花久久和卜寒，他们三人还有什么纠葛不成？”
　　“秦之林是花久久的软肋，卜寒想利用这点控制花久久。几百年前我的实力还不够，只能将卜寒封印，花久久一直是中立派，无论她加入哪一方都会对另一边有莫大的威胁。”
　　“既然如此，你把他封印在哪了？我们赶紧趁他病要他命啊！”说着，万古比了个手刀的动作。
　　“从昨天的情形看，他应该是挣脱了封印，不知道在哪里修养。”
　　万古一拍大腿，捏紧拳头看向自己的手腕，“这么费劲，我看我直接放血吸引他来得了。”
　　“不行。”储恪严肃的蹙起眉。
　　万古放下手耷拉脑袋，拿起筷子扒拉一口饭嘀咕，“我就是开玩笑随口一说嘛。”
　　“不好笑。”储恪放下筷子，严肃又认真的直视万古。
　　万古被盯的头皮发麻，干脆也放下筷子，双手环胸哼道：“好好好，以后不开这种玩笑好了吧，你呀！”万古探出半个身子，伸出手捏住储恪的脸颊向两边一扯，“你就不能少板个脸，多笑一笑不好吗？你看昨天笑的多好看啊。”
　　储恪皱着眉头任由万古摆弄自己的脸，他盯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忽的脑海里浮现出模糊的记忆。
　　记忆里那个人也曾这般捏着自己的脸，温语与他笑言，“你呀，别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多笑一笑，有点朝气啊。”
　　这个人虽看不清面容，但感觉就是......
　　“师父。”储恪恍惚的喃喃着。
　　万古松开了手，疑惑的看着储恪，“什么？师父？”
　　储恪回过神，移开了眸子看向窗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没什么。”
　　为什么所有的记忆里唯独有关于师父的部分全都是模糊的？他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师父，可师父的音容相貌却全然不记得，哪里有蹊跷，难道与自己身上背负的这份罪孽有关吗？而且他每回忆起师父时都与万古有关，现在他对于之前的猜测更加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