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入怀，十年不晚》创意笑谈

3、第 3 章

　　李风到达徐州时，城门口已经聚集了无数呻吟吵嚷的难民，而徐州城总兵就在城墙上，对城下一切视而不见。

　　悲愤难当的李风跨出马车，朝着高高的城墙上喊道：“大人，北方战事焦灼，为何不让我等进城？”

　　常年习武的人，稍微内功加持，说话就音声如钟、响彻云霄。

　　这裂石流云般的话音一落，城墙之下瞬间安静，城墙上的邵文谦邵总兵也好奇探头，只见城门正前方一人抬头挺胸而立，身躯凛然，冠发高绾，相貌俊美。双眼射寒光，斜眉压怒嗔。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气宇轩昂，吐千难莫阻之豪情。

　　邵文谦朝李风喊道：“城下何人？为何在此寻衅生事？”

　　李风抱拳：“我乃崇月教教主李风是也，敢问大人为何不让我等进城？”

　　邵文谦：“不是我不让你们进城，你们也看到了，鞑靼大军势如破竹，徐州城早晚沦陷，尔等还是早早追随皇家南迁去吧！”

　　李风气得刚要破口大骂，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句：“谁说徐州城早晚沦陷？大虞皇四子苏橪（yān）带兵3万，前来支援徐州，速速打开城门！”

　　锵金鸣玉，洋洋盈耳，掷地有声。

　　李风犹如被定住，僵在当场。

　　这声音，一如九年前那般。

　　还记得那是天启十五年的春天，因为师父要参加武状元比试，十七岁的李风便也有幸跟着去了趟京城。

　　那年的春风格外和煦，桃李争春，万物竞发。

　　李风随师父路过京郊虫二别庄附近的桃林时，偶遇了来此赏花踏春庆祝上巳节的一众王孙贵族。

　　在灼灼艳华的桃花树下，李风对那位惊才绝艳小字朗月的翩翩佳公子一见倾心，不知不觉，竟趁人不注意拿走了那人刚刚喝酒的杯子。

　　意识到自己偷了那人东西，年少的李风凭着一股子勇劲儿，在上巳节宴会后折了枝桃花献予那人：“苏公子，我心悦你，你愿意收下我的花吗？”

　　被无故拦下的苏橪一脸震惊：“心悦于我？”然后他掩唇一笑，“呵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小人物而已，心悦不心悦，与我何干呢？”

　　李风满脸通红地低下头，苏橪却饶有兴趣地围着他转了一圈。在阵阵香风环绕中，李风听那人道：“如果你能一统武林，号令各方群雄，我倒是有兴趣看你一眼，就是不知你有没有这本事？”

　　一听还有转圜的余地，李风立马问：“此话当真？”

　　苏橪：“当真，只是我这人最怕空等，十年如何？如果你能在十年之内一统武林，我就应了你，以你怀里的碧玉杯为凭证，怎么样？”

　　九年后的今天，再次听到那人的声音，清亮中多了些霸气，多了些凌厉，还多了些梦中没有的威压与从容。

　　李风慢慢转过头来，只见远处千军万马之前，为首那人英姿勃发如苍松玉树傲立挺然，身高七尺开外，白色银铠耀日月，铁胆钢心缀于前，面如傅粉，浓眉稍扬，寒眸凌厉，鼻如玉柱，口似朱丹，一如当初桃花树下那般耀眼夺目，一见难忘。

　　他身后的夕阳也慢慢为天空铺满了或金或红的绚丽色彩，像是为了迎接他一般。

　　为了刻意提醒城上之人，苏橪又大声重复一遍：“大虞皇四子苏橪带兵3万前来支援徐州，速速打开城门！”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眸光对视的一刹那，九年多的江湖夜雨，值了！

　　还好，他没有随波南去，苟且偷安。

　　李风压下满眶热泪，上前跪下：“草民崇月教教主李风参见四皇子殿下！”

　　他这一拜，那些围拢在城墙脚下的流民也都纷纷跪下，大声齐喊：“草民参见四皇子殿下！”

　　苏橪：“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说着上前扶起李风，在他的注视下重重点头，然后朝城墙上道：“邵总兵，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四皇子亲自带兵前来，这城门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邵文谦苦着脸下令打开城门，然后流民一哄而入，苏橪李风紧随其后，最后三万援军整齐入城。

　　入了城之后，李风还在想，苏橪对他点头了？点头是什么意思？

　　苏橪被迎去了知州府，李风去往客栈的联络点清点来到徐州城的江湖人士，可时间太紧，已到不足二百人，大多数人都还在赶来的路上。

　　李风叹了口气，虽然暂时只有这些，又下发了加急通知，但也得向他汇报一下。他循着路赶往知州府，却在路上听到了士兵们的讨论。

　　其中一人道：“那么多皇亲贵族，只有咱们四皇子挺身而出说要打退鞑靼。”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就是，皇上说这次鞑靼来势凶猛，把一些北方土地让给他们也罢，就四皇子敢站出来说。”那人咳了咳，继续道，“这国你们不要我要，这民你们不守我守，只要有我在，就绝不允许我大虞子民被欺辱，我大虞山河被践踏！”虽然只是模仿当时苏橪的话语神态，但听之无不动容。

　　“对对对，而且呀，四皇子带来的都是自告奋勇要来抗敌的，本来皇上一个兵都不想给的！就我们自发自动站出来，最后皇上拗不过才放我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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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竟是他一力争取要来保徐州的！

　　李风正想着，忽见墙角一个小小身影钻了过来，他正探头张望，被李风抓个正着。

　　李风矮身拽着他：“干嘛去？不是说让你老实在客栈等我们……”

　　苏杰正要挣扎，一抬头，望见救星，赶紧挥手大声喊道：“四皇兄，四皇兄看我！”

　　那边苏橪正抬步欲走，转头就看见自己的九弟被李风抓在手中，他快步过来，从李风手里接过苏杰，蹲下身问：“九弟？你怎么在这儿？我说你怎么不在父皇身边呢，原来是跑这……”

　　不待他说完，手里的孩子竟然抽抽噎噎地哭了，一边抹眼泪一边嘟囔：“呜呜……父皇不要我们了，他把我们丢下，母妃被人抓走了，就我一个人，我好怕……”

　　原来他不是孤儿，是大虞的九皇子，传说中那个冷宫里的宫女生的孩子。

　　苏橪把他抱进怀里哄着。李风看着他们相似的眉眼，终于想明白他为何会一眼看到这孩子就当机立断要停车，要纠结，最终决定前来抗击鞑靼。即便是与他相貌些微相似的人，李风也不忍看其受苦。

　　苏杰把事情前因后果讲完，苏橪把他安抚住，然后交给了自己的侍卫带走好好照顾。

　　等苏杰走远，他站起身，对李风道：“谢谢你，为表感谢，能抱一下吗？”

　　啊？李风愣住。

　　不过就是顺手救下了个孩子而已，还是被皇上抛弃的皇子，需要抱一下吗？如果想赏赐的话，黄金白银、加官进爵什么不能赏？偏偏要抱？难道，难道他，是想要践行十年之约？想明白苏橪的意思后，他低头讷讷道：“可是，我们的十年之约，我没完成，我愧对于你！”

　　苏橪挑眉：“谁说没完成，兰陵宗宗主和长岛帮帮主都跟着我来了，他们会认你这个武林盟主的，不信等会我带你去见他们。”

　　李风：“可是他们怎么？”

　　苏橪：“我跟长岛帮帮主是旧友，从长岛去往杭州的路上，我们又救了兰陵宗宗主，我让他们认你当盟主，他们必不会驳我面子的！”

　　长岛是海外岛屿，远离中原，内地之人不会无缘无故跑去那么远的。看来十年之约不是我一个人在盼着它圆满完成，苏橪竟然也在向我走来，我李风何德何能，得他如此？

　　李风局促地拿食指搓揉拇指指腹：“今天我没带桃花来，不知你可还愿意……”

　　苏橪笑看着他：“当然愿意！你可知？三千桃花红，不及君一笑！来笑一个！”

　　李风瞪大眼睛，扯出一笑后上前一步，满含热泪紧紧拥住那挺拔的身影，想了九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