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Strawberries&Cigarette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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逯行之背着他一路走到大路，打车去了医院处理了伤口，回家之后都快凌晨了。元司晨给奶奶特意打了电话报平安，但拦不住老人爱孙心切，硬是跟着两个大小伙子熬到凌晨，看着元司晨睡下了，她才肯休息。
幸好第二天就是周日，元司晨请了个伤假不去上班，在床上一觉睡到十一点。醒来之后只觉得浑身都酥了，除了伤口的疼，就是轻飘飘的无力感。
元司晨坐在床上迷糊了好一会，慢慢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觉得既荒谬又合理。他很难想象那是自己会说的话，好像长久以来遮蔽伤口的纱布忽然揭开，露出丑陋的疤痕，连自己都不忍直视。
但他并不后悔，有些话迟早要说的，趁着年轻把该流的眼泪都流了，总比七老八十，还在为些陈年旧事纠结断肠来得痛快。
他慢慢地回过神来，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洗衣机在转。
他拖着伤腿，龇牙咧嘴地穿好了衣服，一步一趔趄地挪到门口。卫生间的门开着，洗衣筒滚动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但里面好像并没有人。
他沿着短短的楼梯费力地爬上了楼顶，隔着晾晒的衣服床单，果然看见了逯行之的半个背影。
逯行之正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远处灰蒙蒙的房屋，不知在发什么愣。
元司晨刻意放轻脚步，掀开重重叠叠的衣物，到了他背后才出声道:“你干嘛呢？”
于此同时，他也看清了，逯行之手里正拿着一支还没有点燃的烟。这让元司晨一下愣住了。
逯行之回头，一脸意料之内的样子，好像知道他会来。
“在等衣服洗完。”
逯行之扭过脸，继续看着远处绿得发亮的树梢。左手自然地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根烟，含在唇间。
烟雾缭绕地升起，元司晨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避开了铺面而来的烟雾。
“你抽烟?”元司晨诧异地问。
逯行之看了他一眼，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递给他。
“从你衣服兜里拿的，来一根?”
元司晨忙摇头:“我不会抽。”
逯行之笑起来，“拉倒吧，不抽烟你怎么烟，打火机都那么齐全?”
元司晨急了:“我真不抽，这是昨天从小孩那里没收的，我尼古丁过敏......”
元司晨话音未落，逯行之揶揄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立刻掐灭了手中的烟，还扇了扇周围的空气，让烟味尽快散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
元司晨过敏症状不严重，倒也不在乎这个，打断了逯行之的道歉，饶有兴致地问:“你还会抽烟?我一直以为你是模范生。”
“模范生......，”逯行之冷笑了一声，“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模范生。”
元司晨找了个小木凳坐下，背靠着护栏，面对着逯行之，伤腿前伸着，正好在逯行之脚边。
今天有点风，倒是没什么云彩，元司晨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眯着眼睛看日光下白得发亮的逯行之。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逯行之睨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好奇有所抵触。元司晨见他不语，率先说道:
“我初中的时候才发现我尼古丁过敏，当时我跟几个哥们儿去堵人，我看他们人手一根烟，觉得很酷，也要了一根，结果人没等到，我先跑去吐去了。”
“噗......”，二人都笑出了声。
“不过那根烟也救了我，那次那几个兄弟被打的可惨了，后来还是我晕晕乎乎地送他们去了医院。”
元司晨看逯行之只笑着不说话，晃了晃脚踢他的小腿:“你呢？我都不知道抽烟到底是什么感觉？”
“......忘记了，”逯行之如实回答，“我小时候看我爸工作的时候抽烟——我亲爸——我好奇，就拿了一根跑出去偷偷地吸，应该是挺呛的，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好的，就对它不感兴趣了。
“后来就是我妈去世了之后，我继父开始抽烟抽得很厉害，我在家里闻着烟的味道觉得窒息，就出去乱逛，但我经常逛着逛着，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也买了烟......后来也就习惯了。”
逯行之的语气和神情都淡淡的，他总是这样，不让任何人轻易看穿情绪。
元司晨一时找不到话题，逯行之也没有说话。元司晨默默地观察了一会，忽然找到了话题:
“诶，你怎么天天穿校服，是没有其他衣服了吗？”
“.......有白衬衫。”逯行之如实回答。他的衣服都在继父家，到了这里之后一直没有再买。
元司晨自己还穿着白色的背心和黑色纯棉的短裤，要不是有颜值和身材撑着，出去能被同龄人叫叔。但是虽然他不会做菜，他依然可以评价厨子做的难吃。
他“啧”了一声，大言不惭地嫌弃道:
“真有你的，就这么几套衣服来回换。”
逯行之刚想反驳，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他白了元司晨一样，接起电话。
逯行之“喂”了一声，随即露出诧异的神色，语气也客气了起来。
“可以，我现在有空......是有什么急事吗？啊好的，奶茶店是吗？好的好的......”
元司晨竖着耳朵偷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逯行之一挂电话就立刻问道:
“谁啊？干嘛的？”
逯行之也一脸茫然:
“是陈平，他约我去学校附近的奶茶店，说是有事要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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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手里端着一杯圣代，看着对面嘬奶茶嘬得正带劲的元司晨，和一口没动的逯行之，觉得自己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你就非得带着他吗？”陈平问逯行之。
元司晨不待逯行之回答，理直气壮地把伤腿忘旁边椅子上一搭，展示给陈平看:
“我受伤了，不能自己待在家。”
陈平白眼翻到后脑勺，觉得这人就差头上长俩扑棱棱的小狗耳朵了:
“怎么?是觉得在家腿断得不够快，所以必须要出来蹦哒蹦哒吗？”
“我......，”元司晨一时语塞，索性无赖道:“反正他必须得跟着我。”
元司晨确实是自己死乞白赖非要跟来的。接到电话后，逯行之思来想去也猜不出陈平究竟想干什么，元司晨倒是贡献了一堆猜想，可惜都和姜俊伟在操场上果奔告白校长一样不靠谱，被逯行之给一票否定了。最后耐不住元司晨的死缠烂打百般要求，把他给带了过来。
元司晨原话是说万一他俩打起来，他还能帮忙叫个救护车。但元司晨一路拄拐过来，逯行之觉得他自己不用叫救护车就已经万幸了。
逯行之暗叹了口气，打断道:“你不用管他，他就爱看热闹，你叫我来到底是什么事情?”
逯行之的声音温润但并不算温柔，是一种很有距离感的礼貌，听起来很难让对方再继续插科打诨。
陈平微微正色，端起身子，姿态像是要进行什么正经会谈。可他的脸却红了一片，局促得要命。
“我......我想问问你，你喜不喜欢吴晓?”
“啊？”
逯行之和元司晨同时疑惑出声。逯行之先反应过来，笑道:
“你怎么会这么问?”
陈平看他坦然的样子，知道自己的猜测八成是错了，心里又是轻松又是尴尬，结巴道:
“我想说，如......如果你也喜欢她，那我们就不如把话说明，公平竞争。”
“噗——，”元司晨笑出了声。
逯行之和陈平同时瞪了他一眼，他瞬间把笑容收回去，乖乖地闭起了嘴又眨了眨眼，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不会再说话了。
“你放心，我喜欢的不是她，你尽管去追好了；必要的话，我还能给你当助攻。”
后半句话是开玩笑，但陈平听了只觉得心里苦涩一片。
“你倒不用给我当助攻，你别让她对你太......'信任'就行了。”
“信任”二字过于突出，显然是另有深意。逯行之和紧抿着嘴鼓着腮帮子的元司晨对视了一眼，问道:
“何出此言?”
陈平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搅了搅已经化成甜水的圣代:
“我觉得她喜欢的是你。”
逯行之挑了挑眉，战略性后仰。
“不会吧，你是不是多心了......”
“不是，你看她有事没事就爱往后面扭，她旁边那么大个人看不见吗？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就爱跟你们说话?她还天天一口一个'小逯哥小元儿'，怎么叫我就直接叫大名呢？还有......”
“诶，我打断一下，”元司晨忍不住出声:
“有没有一种可能，吴晓喜欢的是我呢？”
陈平愣了一下，似乎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性。随即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倒不会；我接着说啊，她......”
元司晨直接被气笑了，他伸手打住。
“哎，停，停；斯——到——普——你倒是给我说说，为什么就不能是我了?”
陈平看着他不问出答案不罢休的样子，不安地绕了绕大拇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啊，这个......其实我也是碰巧听说；她们几个女生搞了个投票，说如果班上的男生必须要选一个当交往，她们会选谁?”
“哈!”元司晨抱起胳膊后靠在椅子背上，踌躇满志地看着陈平:“她们都投谁了？”
“六个女生，五票都投给了行之。”
逯行之本来用手作拳抵在嘴唇上安安静静地听着，听到这个结论，有些意外和无措的眨了眨眼。
“咳，”他尴尬地干咳了一声，装作波澜不惊地抬眼:“那还有一票呢？”
元司晨也看向陈平，期待着他的答案。
陈平摊手，“那一票是我啊。”
“哈?”元司晨身子都坐直了，“我一票都没有吗？爷长得不比逯......，”
元司晨看了看逯行之，逯行之也看着他。
元司晨看着他的脸，觉得这么说有失偏颇，于是紧急刹车，看回陈平:“......不比你帅吗?她们的审美呢？”
陈平耸耸肩，不置可否:“可我比你聪明。”
“......你什么意思?”元司晨一激动就忘了自己的伤腿，说着说着就要站起来。
逯行之看他忘乎所以的样子，皱眉把他按住，低声说了句:“当心。”
然而二人正针尖对麦芒，也不知听没听见这句关切。
陈平一边躲开元司晨扒拉人的手，一边解释:“你也别失望，虽然你不是任何人的理想型，但在'想让谁做你弟弟'的投票里，你是占很大优势的。”
元司晨刚才被逯行之按住，闻言又按捺不住，挣扎着想发动攻势:
“什么叫弟弟?你才是弟弟!我他妈祝你有情人终成姐弟!”
......
于是陈平用第二杯草莓圣代堵住了他的嘴。
逯行之看着他气鼓鼓吃冰激凌的样子觉得无奈又好笑，心说那些女生选得倒也没错，元司晨看着张狂，其实居家又好养活，放在家里当个弟弟也挺好。
陈平默默观察了半天，奇道:“你笑什么？”
“啊？”
逯行之自己都没发觉他脸上一直都挂着笑意，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刚才是看着元司晨傻笑了半天。
“啊，”逯行之尴尬地扭过视线，欲盖弥彰道:“没有，他冰激凌吃脸上了。”
“嗯?”元司晨随手一抹嘴角，又将蹭了粉色奶昔的手指自然而然地放在嘴里轻吮了一下。
“噫额，脏死了。”陈平看不过眼，嫌弃地撇嘴。
逯行之没说话，默默抽了两张纸递给了元司晨。
元司晨没想到他这次这么贴心，嘚瑟道:
“嘿，就说小逯这人最尊老爱幼，看看这多尊我。
逯行之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条件反射地用字做填空，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切，我爱你。”
......
桌前的三人陷入了死一般地宁静。每个人都盯着眼前的一小片地方，恨不得把塑料桌板盯出花来。
“咳，要不我们还是忘掉这句话吧。”逯行之小心提议。
“好!”
陈平和元司晨异口同声。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Strawberries&Cigarett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