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妖之安康往事》大凤凤

78、换灵（下）

　　我感觉到崔安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再这样下去，他很有可能会被神石的力量吞噬，彻底成为傀儡。
　　“崔安，不能睡，崔安…不能睡啊！”我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双眼逐渐由猩红变得碧绿，紧接着我的灵魄便被迫离体，钻进了崔安手中的玉簪之内。
　　我用灵魄操控玉簪，在崔安的掌心划开了一道口子。然而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他掌心的伤口并没有鲜血涌出来。
　　“果然…他的经络已经开始枯竭，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吸干的…”我想不出别的法子了，只能分了两成灵魄进入崔安的体内，先保住他的经络。而后又将余下的灵魄汇聚在玉簪的尾部，找准时机刺向了神石顶部。
　　崔安感觉到自己体内涌入了一股冷泉，通体的燥热也被扑灭了大半。而且，方才那股强大的吸力也减弱了不少。
　　崔安感觉到自己的经络似乎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催动着，凝固的血液也跟着重新流动起来。他的五感逐渐清晰，四肢也开始有了感知。
　　崔安清醒后，下意识地想要握紧手中的玉簪，却不想抓了个空。
　　“怎么回事？我的玉簪呢？”崔安张了张嘴，可喉咙像是被烧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意识到玉簪不见了，心下一沉，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猛地睁开双眼，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只见那支玉簪笔挺地插在神石之上，簪杆的尾端已经有了破碎的迹象。
　　崔安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拼劲全身喊出了声：“画康！不要！”
　　我听见崔安的喊声又更用力地向下逼入一寸，随后对着他提醒道：“安，快换灵！”
　　绿色的液体从簪杆与神石的交接处缓缓流了下来。崔安知道，那是我在破碎，也是我在流血。
　　“画康！你疯了吗！快停下来！”崔安双眸充血，嘶吼时脖颈的青筋暴起，一时间急火攻心，喷出一口血来。
　　“安！快啊！就是现在！我快顶不住了，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我真的急了，也能明显感觉到压制在神石上的灵力已经被逼到了极限，如果崔安再不动手可能真的就要一起死在这里了。
　　然而崔安依旧是不肯动手…他怕了…如果此时进行换灵，四脚的灵魄便会从自己体内全部涌入神石之内。原本神石的力量就已经让我难以抵挡了，若此时将四脚的灵魄也涌入神石则会导致神石的能量剧增，极有可能会使玉簪破碎，而我的灵魄也会受损甚至消散…
　　可他也明白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若是他再犹豫不决，恐怕大家都活不下去。
　　“崔安！快啊！你相信我，就现在快动手啊！”我竭力地对着崔安嘶吼，将压制神石的簪杆又往下逼入一寸。
　　“好，画康，我相信你。”崔安终于下定决心，将体内四脚的半颗灵魄传入了灵石之中。灵魄离体的一瞬间，崔安感到自己的身体轻松了不少，全身的经脉也重新活络起来。
　　然而我这边的情况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四脚的灵魄进入神石后变得更加凌厉，虽然只有半颗却几乎要抵碎了我的玉簪。
　　我怕神石反噬会伤到崔安，于是不敢泄力也不敢换气，只能咬着牙继续催动玉簪压制神石。
　　崔安实在受不了眼前惨烈的景象，索性就闭了眼不再去看。他快速地镇定下来，重新将体内的人气和妖气聚集在一起。
　　“啊！”随着一声嘶吼，一股真气从崔安的掌心迸发出来，直接穿透了神石。与此同时，四脚的灵魄被崔安的真气逼出神石，落在教主的眉间。
　　“成了！”崔安将真气收回，平复了体内的两道气流，神石也跟着安静下来。
　　“成了…”我感受到神石的力量一点点地弱了下去，终于能缓了一口气。就在我神经松懈的瞬间，玉簪便失去了支撑，一下子从神石上栽了下去。
　　“画康！”崔安见玉簪下落，嘶吼一声立刻扑了过来。
　　只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玉簪落地，从簪杆处碎成了两半。我附在玉簪内的灵力也从裂口处流出，重新回到了我的体内。
　　我瘫倒在门边，忍受着灵力重新回到体内时彻骨的寒冷。院里的风从门缝挤了进来，是暖的，还有梨花香。
　　“这一劫算过吧…等那个教主醒了，摩尼教也能重新太平下来吧？还有大武和通房里的其他人，他们也会好吗？…”我实在是太累了，即便心里还有很多疑问，却也只能暂时放弃思考，合眼睡了过去。
　　西厢房内，崔安趴在地上，对着碎成两截的玉簪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将玉簪用帕子包好揣在怀里，随后带着神石匆忙地跑出了屋子。
　　崔安来到院内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抬手将额角的汗抹掉，稳住心神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他想着，眼下最主要的就是先离开这里，不论那个教主是善是恶，这神石大概率都是要被收回去的…
　　“不行，这神石断不能交出去。经历了这次换灵后崔安才知道，神石的力量实在强大得可怕。这么强大的东西若是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中，恐怕这世间的生灵都没有安生日子过了。但若是使用得当，也许可以造就太平盛世之景…”崔安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找个满心正义而且定力极强的人去保管神石比较妥当。而他所认识的人中，同时具备这两项特质的人选唯有道长一人。
　　崔安打定主意，决定先带我去找道长，然后再一同商讨一下步的计划。
　　此时四脚加在门上的封印已经被我的灵力从外破除，崔安轻轻一推便打开了房门。他知道我一定守在门口，所以并没有急着迈进来。
　　果然如崔安所料，他刚一开门就看到了蜷缩在门边的我。他侧过身贴着门迈了进来，将手放在我的鼻下试了试，随后小声嘀咕道：“小祖宗，真是服了你了，这都能睡着…”
　　崔安说着话，俯下身来将我打横抱起走出了屋子。他抱着我在院内站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住了几日，如今要离开了才注意到如此美景，真是可惜了…”
　　我在睡梦中突然闻到了梨花香，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洛阳城，于是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安安，吃糖糕…”
　　小院很静，即便是我的声音很小，吐字也含糊不清，可崔安依旧将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勾起嘴角，笑着摇了摇头，抱着我的手臂轻轻晃悠了两下，像哄娃娃一样柔声哄道：“好，好，好～我们买糖糕去～”
　　这一边西厢房内，四脚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知道神石已经被崔安带走了。
　　其实，四脚早就知道换灵结束后崔安会想办法将神石带走，如今他故意装睡也算是顺了崔安的心意。
　　况且换灵已经成功，他与爱人也即将重逢。眼下他只想带着教主回雪山上去，这神石在他手里也只会招惹是非，倒不如让崔安带走了好。
　　四脚偏过头，看见身边这个男人的睫毛动了两下，心里明白教主已经醒了。只是…眼下教主应该还是在气自己一意孤行，所以才闭着眼睛装睡。
　　“教主还在生我的气…怎么？都不愿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吗？”四脚乖顺地伏在教主的肩头，用眼神在他的侧脸上细细摩挲。
　　“别盯了，眼睛像刀子一样，脸皮都要被你刮下来了。”教主终于开了口，却依旧没有睁眼看四脚。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四脚叹了口气。
　　四脚依旧不死心，像个大猫一样继续贴了过去，他将头靠在教主的肩胛骨上，从背后紧紧环了上去。也许是太兴奋的缘故，他的尾巴也忍不住钻了出来，一下一下地扫着教主的小腿。
　　“别闹，痒得很。”教主将小腿移开，撑起身体坐了起来。也许是躺了太久的缘故，他的四肢有些发麻，活动起来也不太灵便，不过他还是硬撑着下了床。
　　“你要去哪？你还在怪我，对吗？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吗？”四脚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了。
　　从前四脚都是走到哪里就把教主带到哪里，如今教主醒过来也有了自己的意识，四脚便再也不能强行把他拴在自己身边了…
　　“别走行吗？起码今日留下来陪我一会儿…我刚剖了一半的灵魄给你，这会儿虚弱得很呢…你要是走了，等会儿那个娘唧唧过来找麻烦的话，我怕是招架不住了…咳，咳，咳…”四脚央求着，故意装作很虚弱的样子咳了几下。
　　教主一眼就看穿了四脚的小伎俩，于是冷哼一声打断四脚，开口回道：“哼，你会招架不住？别装了，我不走。”
　　然而教主虽然嘴里说着不走，双腿却一步不停地继续向门口捣腾着。
　　眼见着教主就要推门而出，四脚又焦急地起身喊住了他：“欸！不是说了不走吗？你这又是要做什么去？”
　　“打水去！你出了一身汗，摸着黏糊糊的，还不洗洗吗？”教主答完了话便快步走出了屋子，从始至终都没看过四脚一眼。
　　四脚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要他陪在我身边就好，他恼我也好，开心也好。他…看不看我都好…”四脚在心里这么想着，心满意足地重新躺了下去。
　　四脚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失了半颗灵魄也让他体虚气弱。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单是他的背影就已经胜过一切的灵丹妙药…

作者有话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