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妖之安康往事》大凤凤

44、别嚼舌根啊

　　道长和银狐走至街口拦了辆马车往西市去了。
　　他们在路上将最近的消息从头捋了一遍，发现摩尼教内部人员的构成极为复杂。虽然外面看着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但实则在内部一伙一伙的分成了好几个小帮派，而且帮派内部什么人都有，非常复杂。
　　道长撩开车帘向外面看了一眼，见着距离西市尚远便又开口说道：“我听天子说摩尼教最开始时，假托佛教之名传道，不过他们传教的内容太过偏激了，所以当时并没有通过为摩尼教设立寺院的申请。被拒绝后他们在城中传教过一段时间，但是当时道法和佛法盛行，也没什么人理会他们。后来慢慢地就变成一个地下组织了。”
　　“怎么没有彻底拔除？”银狐歪在车上迷迷糊糊地问道。
　　“这几年他们倒是也没惹出什么事端。天子想着毕竟是西域来的教会，如今又是太平盛世，万物万事都以包容为主，所以也就没有下令将他们铲除。”道长回答完见着银狐懒懒的样子，也觉得有些犯困。于是也打了个哈欠，靠着车壁合上了眼。
　　道长最近往西市跑得勤了些，对西市的布局竟然也是越发的熟悉。这边刚一下了马车，他就赶忙带着银狐先跑去面馆吃面。
　　他们俩来到面馆外，果不其然，今日面馆里依旧没几个食客。道长在门口和伙计交代好，就带着银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银狐是第一次过来吃面，他看着外面家家爆满的店铺，实在是想不通为何非要来这家没什么人的面馆。而且…外面那个人切的肉也太薄了吧！不实惠，一点也不实惠！
　　银狐坐在窗边一面在心里默默叹气，一面又对着街对面的烧鸡店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嗯～好香～好肥美～”银狐在心里感叹着，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正在银狐琢磨着要不要去顺一只烧鸡的时候，伙计端着两碗牛肉面走了过来，嘴里还高声吆喝着：“哎～客官面来喽～香喷喷冒着热气儿的牛肉面～”
　　伙计放下手里的面碗，一抬头看见银狐的装扮吓得呆住了，心里想着：“这人有病吧？虽然说是春捂秋冻，可也用不着这么厚的毛皮大袄吧…也不怕捂出痱子来！”
　　银狐看着伙计呆愣的样子，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美貌和通身的气派吸引住了。于是他更加自信地抖了抖自己的毛领子，然后又对着小伙计吹了个口哨，调戏道：“英俊吧？”
　　小伙计白了他一眼，一转身…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在心里补上一句：“看来是真的有病。”
　　银狐见伙计不搭茬也只是觉他不懂得欣赏，再低头看着眼前的这碗面…简直是太素了。于是他一边用筷子挑起牛肉数着片数，一边埋怨道：“一，二，三，四，五？只有五片牛肉？还这么薄？”
　　“…吃吧！好吃的。”道长说着将自己碗里的牛肉放在银狐碗里，挑起面裹着汤送进嘴里秃噜一口。然后一脸满足地看着银狐挑了挑眉，示意他赶快尝尝。
　　银狐迟疑了一下，也学着道长的样子秃噜了一口面。“嗯～好吃！”银狐在心里感叹着，又迫不及待地挑起一筷子往嘴里塞。
　　“还行吧，可以入口，就是卖相差了点。”银狐嘴里塞得满满的，依旧含糊不清地念叨个不停。
　　道长抬头看着银狐大口吃面的样子，突然想到了锦鲤，也不知道这会儿他吃了午饭没有。早上走得急，也没和他交代自己什么时候回去，这条傻鱼应该不会一直等着自己回去吃饭吧？
　　道长这样想着，再看碗里的牛肉面都觉得不香了。于是撂下筷子，扭头望向窗口发起呆来。
　　银狐看见道长吃了两口就撂了筷，心里明白他又是再想锦鲤了。低头看见自己碗里的面已经见了底，于是毫不客气地将道长的面碗换了过来，埋下头又一口接一口的秃噜起来。
　　道长看着银狐意犹未尽的样子以为他没有吃饱，于是关切地问了一句：“够吃吗？”
　　“嗝～够了，够了。”银狐揉着肚子打了个饱嗝，然而眼睛依旧紧盯着对面的烧鸡铺子。
　　道长察觉到银狐的目光，试探着问道：“要不…买一只？”
　　“好啊！这可是你要吃的！”银狐说着就立即从窗户跳了出去，直奔着对面的烧鸡铺跑了过去。
　　道长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门口的柜台付了钱。
　　然而他刚抬脚迈出门去，又被伙计叫住：“哎！客官这钱不对啊！”
　　“嗯？”道长转身又回到了店内，对着伙计问道：“怎么不对？”
　　“客官你看啊…”伙计说着又朝门外瞥了一眼，然后忽然压低声音对道长说道：“客官小心，你身后有尾巴。”
　　“嗯？什么？”道长一下没反应过来，狐疑地看着伙计询问。
　　“街对面有两个人，从你们进来就一直往这边盯着看。刚刚见你要走，立马也跟着动了。可不是跟着你的尾巴吗！”伙计又小声解释了一遍，随即又高声喊道：“得嘞～您勿怪，是我算错了！慢走啊～客官。”
　　道长走出门去，果然看到街对面有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往这边瞟。于是又回头看了一眼店铺内低头算账的伙计，不禁暗自揣测：“这小伙计到底是什么来头？”
　　此时银狐提着一只烧鸡缓缓走了过来，看见道长站在面馆门口出神，于是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开口问道：“怎么了？想什么呢？”
　　道长回过神来，小声提醒银狐：“街对面，有两个人跟着我们。”
　　“哦。”银狐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突然又凑近道长邪魅一笑，轻声说道：“我看到了～不过…还没听说有谁能活着嚼我银狐的舌根！”他说着眼神突然变得狠戾，将烧鸡甩给道长就窜上了房顶。
　　街对面的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刚刚还在和道长说话的那个一身毛的男人“蹭”的一下不见了。随后他们就感觉后脊一凉，一个声音传入耳中：“你娘有没有告诉过你，背后传话嚼舌根是会掉舌头的～”
　　这边银狐的话音刚落，只见那二人的嘴角有鲜血流出，紧接着二人舌头就从嘴里滚了出来…看样子是被他们自己生生咬断的。
　　那二人跪倒在地上痛苦的呜咽了几声，随即就断了气。
　　“我就说了会掉舌头的～”银狐绕开地上的血迹走向道长，从他手里抢回烧鸡，轻快地说道：“这下干净了，我们走吧～”
　　道长跟着银狐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死相极为惨烈，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于是暗自在心里想着：“从前只是听说银狐最恨背后嚼舌根，今日一见下手果真狠毒…”忽然又想起锦鲤没少再背后骂这老狐狸，不由得又替锦鲤捏了一把汗，今后还是慎言才好啊…
　　“你在想什么？”银狐看着后面慢悠悠走着的道长皱起了眉。
　　道长快走了几步追上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传闲话的？”
　　“怎么？你不讨厌？”银狐不以为然的反问。
　　道长想了想，觉得这种人确实讨厌，但还是谨慎地回答道：“讨厌是讨厌，但也不至于下手这么狠吧？他们也只是传话而已…”
　　“传话而已？那他们知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会逼死多少无辜的生灵？”银狐双目充血，愤怒地打断了道长的话。
　　他攥紧了拳头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极为克制的压低嗓音继续说道：“当年若不是这些杂碎在背后嚼舌根，狐山也不会有难，我爹娘也不会死！还有喜伯伯和熹娘娘…若是他们还在，九儿也许就不会受这么多苦…”
　　道长对于早些年狐山的那场浩劫也只是听了一些传闻，至于整件事情的始末真相却不是很清楚。今日听见银狐的这番话，心中便有些疑惑，于是又追问道：“当年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捣鬼？”
　　银狐合上双眼，再睁开时眼里的血气已经消散了大半。此时他也不想再忆起那段往事，只是对着道长摆了摆手说道：“下次再告诉你吧。”说完就继续向前赶路。
　　道长见他不愿提起便也不再多问，只是在心里默默感叹：“银狐走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当年他自己也还是只个娃娃，不光带大了小九尾还重整了狐族，这其间真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道长这样想着，心里对银狐这古怪的性子也能理解了一些。
　　去找四脚的路上路过了还在装修的制衣店，道长想着来都来了，不如就盯一下装修进度，看看还少了什么也能尽快添置。于是他快走几步追上银狐，拉着他拐进了店铺。
　　银狐站在门口，用目光对着店内扫视了一圈，然后阴阳怪气地对道长说道：“哦～这就是那小裁缝的店铺？这装修看着有点简陋啊？我可是听说你也入了股啊！你是不是不肯出钱？还是锦鲤不让你拿这么多钱？你要是拿不出跟我说啊，我有～”
　　道长白了他一眼，刚刚在心里对他生出的怜悯之情瞬间又灭了下去。
　　“这死狐狸怎么嘴这么贱呢？好好说话会掉毛吗？等等…掉毛？”道长暗暗在心里骂着又想象了一下银狐秃头的样子，不自觉又勾起了嘴角。
　　银狐见道长又在愣神，于是不满地走到他面前高声问道：“喂！听见没有啊？笑什么呢！”
　　道长回过神来，干咳了几声掩饰着自己的心思，又对着银狐问道：“啊？咳咳咳…你说什么？”
　　银狐无奈，只能大着嗓门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这个店的装修太简陋了！你要是拿不出钱！我～有～”
　　由于银狐的声音实在太大，惹得屋内干活的工人也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道长。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到底有没有钱？不会付不出工钱吧？没钱我们不干了！”
　　道长捂着耳朵，嫌弃地后退了两步和银狐拉开了一些距离。看见工人都停工看着自己，又急忙解释道：“我有钱，有钱的！”
　　工人听见他说有钱，这才又继续忙活起来。
　　“有钱你不拿出来！抠死你算了！”银狐说着更加鄙夷地看着道长，几个干活的工人也偷偷跟着点头附和。
　　“你知道个屁！”道长终于忍不下去，揪着银狐的毛皮袍子将他拉了出去，又耐着性子和他解释道：“这是崔安的意思。他说制衣铺又不是茶楼酒肆，客人进来只看样品和手艺，装修什么的都是次要的。还说若是有那些银两，不如进一批好货来的实在。”
　　“哦，这样啊。不过这门面不吸引人怎么能做好生意呢？你回去转告他，就说他这门面的装饰，我银狐全包了！”单看银狐说这话时豪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盘下了一整条街的铺子…
　　“我不说，你自己说去吧！”道长不想再同他理论，只留下这句话就自顾自地往香料店去找四脚了。
　　银狐吃了瘪也没在意，对着手里的烧鸡嘟囔道：“哼，自己说就自己说！我还要当着画康的面说，让他看看我银狐族长不光是相貌英俊，心胸还是那么的开阔。到时候让那个小裁缝自愧不如，乖乖地把画康让给我～”
　　银狐这么一想，心情顿时又好了很多。于是又哼着小曲踱着步，慢慢悠悠地跟着道长的影子也往香料店去了。

作者有话说

　　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