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重生后》幽羽子

31、表白

　　“‘华煌半个亲闺女’这种话，以后可不许再乱说了。” 尤琲放下手中的空餐盘，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的叮嘱，“我跟殷嘉羽最近是缓和了些，但他在这件事上本来就敏感，咱们可别给人家添不痛快。”
　　尤琲语重心长地提醒小琳和千秋，她们悻悻地点头。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殷嘉羽很多时候都比较好说话，唯独在父母恋情这件事上，他表现得格外固执，坚决不肯退让。

　　三个女生收拾好东西走出食堂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墨蓝色的夜空里缀着几颗疏星，夜风寒凉，校园小径两侧的路灯晕开一圈圈昏黄的光，把影子拉得老长。

　　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大学生说说笑笑地走过，目光扫到尤琲时，总会下意识地顿一顿，带着几分好奇的探究，甚至有人悄悄拿出手机，借着夜色的掩护偷瞄。

　　尤琲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从今天早上出门去上课起，这种若有似无的目光就没断过，有人远远地遥望，有人压低声音议论，连去图书馆找书时，都能感觉到身后跟着的视线。
　　她忽然觉得，普通人被卷入这种关注里，大概就是这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吧。

　　其实影视学院里的艺人、明星本就不少，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
　　学校里也有很多人知道她，这次上综艺被格外留意，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和殷嘉羽在《星芒》同台后，两人父母那些被翻来覆去炒作的娱乐八卦。

　　千秋窃窃低声：“我听说最近很多营销号在带节奏，说尤阿姨和殷叔叔早已分手，现在在做财产切割，还说你跟殷嘉羽上综艺，就是为了平息这些风言闲语，但欲盖弥彰。对于这些，我都一一举报了。”

　　小琳附和道：“我建议你也去告他们，拿一笔赔偿款用着先，这些人就是吃太饱了，人家谈不谈恋爱，分不分手，关他们什么事？”

　　尤琲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倒还算平静：“算了，真要是造成什么不良影响，我妈妈和殷叔叔的团队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咱们不用跟着瞎操心。” 她心里清楚，对付那些营销号，对他们的公关团队而言不过是随手就能处理的小事，就是看他们搭不搭理而已。

　　正说着，前方忽然有个身影快步走了过来。

　　昏黄的路灯下，男生怀里捧着的一束红玫瑰格外鲜艳，花瓣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
　　他越走越近，尤琲忽然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直到男生停在她面前，憨厚地笑了笑，把花往前递了递：“妹妹！”

　　尤琲、小琳和千秋三人同时愣住，脚步都顿在了原地。

　　江子辰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腼腆，耳根还泛着红。

　　见尤琲只是愣愣地站着，没接花，他的手僵在半空，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指尖微微蜷了蜷：“我……我喜欢你，这束花送给你。”
　　话刚说完，他的脸颊瞬间红得更厉害，几乎是生硬地把玫瑰往尤琲手里塞。

　　尤琲这才回过神，下意识地接过花，花瓣的触感柔软细腻，花束包装得十分精致，中间还夹着一封信，看得出是精心准备了一番。

　　她看着江子辰眼熟的脸，轻声道：“谢谢你，我认得你，之前你请我喝过奶茶。”

　　其实她知道对方是殷嘉羽的室友，可林喆和江子辰经常是一起出现的，尤琲有点连忙，眼前这位具体叫什么名字，她一时之间实在对不上号。

　　人家特意捧着花来送她，她总不能直接说“我不记得你名字”，那样也太没礼貌了。

　　江子辰闻言，眼神亮了亮，紧张地搓了搓手：“我，我喜欢你，我……我……”

　　尤琲也有点不好意思，她学着其他艺人回应粉丝的语气，努力温和可爱：“谢谢你的喜欢，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不是……”江子辰紧张地搓了搓手，嘴唇动了动，重复道，“我，我喜欢你，不是那种……我……我……”大概是太紧张了，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完整，只剩下笨拙的结巴。

　　尤琲心里轻轻一沉，江子辰这份直白的紧张，让她隐约感到几分不妙，她温和地打断：“谢谢你，我还要回去练琴，再见。”

　　江子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礼貌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噢，好，好的，那……下次见。”
　　他站在原地，看着尤琲三人转身离开的背影，手里还残留着刚才捧花时的温度，可心里却空落落的。

　　尤琲捧着花急急忙忙离开，心中余惊未定。

　　对方没有像电视剧那种夸张浪漫的表白规模，但校道上人来人往，哪怕路灯昏暗，路人偶尔睇过来的目光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尴尬和不安。

　　玫瑰花在手，香气扑鼻，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耳边却是千秋和小琳的低声议论。

　　千秋好奇地回头：“他还待在原地傻笑。”
　　小琳低声窃笑：“他是不是想追你？吞吞吐吐的。”

　　尤琲鼓起腮帮瞪大眼睛使劲眨眼：“别说了还没走远，让人听见就不太好。”

　　千秋和小琳掩嘴窃笑，悄咪咪发出起哄的声音，尤琲加快脚步，暗自祈祷别再遇到熟人。

　　尤琲三人的背影刚消失在路的拐角，校道两侧的香樟树后便 “倏” 地冒出两个高大身影。

　　林喆率先迈开步子，快步走到江子辰身边，一只胳膊熟稔地搭在他的肩膀上，重重拍了拍他，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调侃：“兄弟，你这也太紧张了吧？怎么关键时刻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我连香槟都买好了，你给我整这出。”

　　江子辰垂着脑袋，盯着地面上自己被路灯拉得长长的影子，连声音都透着股蔫蔫的劲儿：“算了……这样也挺好，她可能以为我只是普通粉丝呢。”
　　他嘴上这么说着，指尖却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连耳尖的红意都还没完全褪去，显然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一旁的施琦双手抱臂倚在树干上，他挑了挑眉，目光扫过江子辰手里空荡荡的指尖，又瞥了眼不远处尤琲消失的方向，语气带着几分冷静：“你倒是会自我安慰。刚才人家接花的时候，眼神里那点陌生都不像演的，我都看出来了。”
　　他顿了顿，见江子辰的头垂得更低，又轻轻补充了句：“不过勇气倒是可嘉，比起在宿舍里纠结半天不敢来强多了。”

　　江子辰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深呼吸，路灯的光从树叶缝隙里漏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没事！反正她也还没拒绝我，我下次再找机会！”他重新振作。

　　*

　　尤琲并不是没有男生追求，大一刚入学时，她穿着白衬衫、扎着高马尾走进校园的模样，曾让不少学长驻足。
　　她那与尤曼娜年轻时七分相似的妩媚、天生的好身材、温和的性子，加上自带的几分疏离感，让她成了当时颇受欢迎的“小师妹”。

　　可面对那些递情书、约吃饭的追求者，她总是板着脸，明确表示，她喜欢殷衍那样的男生。
　　那样直白又带着“标准答案”的拒绝，像一盆冷水，一下子浇退了大部分人的热情。

　　谁还不认识殷衍？
　　内娱头部公司星时代传媒的太子爷，家世好、长得帅、还是个顶流，迷妹千千万万，寻常人根本不敢拿自己去比，自然也没勇气再凑上前。

　　尤琲心中暗叹，年轻时犯下的错至今后患无穷。
　　她甚至能猜到，直到现在，殷衍本人恐怕还笃定着，她还在像从前那样，死皮赖脸地暗恋他，对他念念不忘。

　　她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烦人的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
　　走到宿舍区与校外的分岔路口，她停下脚步，转身跟千秋、小琳道别。

　　“你今晚又不回宿舍？”千秋忍不住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点惋惜。

　　“不回了。”尤琲摇摇头，主要是她练琴到很晚，再跑一趟回宿舍也很累，还不如直接在那边房子歇下。

　　“你和小兰都老是不回来，宿舍里都冷情了很多。”小琳垮了垮肩膀，语气里满是怀念以前三人挤在宿舍里聊八卦的日子。

　　“崇兰也……不回宿舍？”尤琲猛地愣了一下，脚步都顿住了。

　　崇兰不是本地人，她的父母长年在国外，让她在东城投靠亲戚，崇兰不好意思在亲戚家打扰太久，从初中时代就是在学校里寄宿，只有假期才回亲戚家小住几天。
　　这么多年都没破例过，现在突然不回宿舍，实在让人意外。

　　尤琲回到住处，第一件事便是找出玻璃花瓶，将江子辰送的那束红玫瑰拆开来。
　　她指尖捏着园艺剪，动作轻柔地修剪着过长的花茎，锋利的刀刃划过枝干时发出轻微的 “咔嚓” 声，可她的心思却完全不在插花上。

　　上辈子她多傻啊，满心满眼都是对殷衍的仰慕，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围着他转。

　　为了让他多看自己一眼，她会拉着崇兰故意在他常去的篮球场蹲守，会偷偷模仿他喜欢的穿搭风格，甚至还会听信别人的“馊主意”，那些为了追求殷衍而做的事，桩桩件件都是大写的“失智”。

　　她至今还记得，当初陈超一脸 “为她着想” 的模样，说要帮她约殷衍出来，她竟傻傻地信了，丝毫没察觉到他的算计。

　　是她高估了人性，没看清陈超的真面目，最后不仅害了崇兰一生，也害了自己。

　　剪刀突然顿在半空，尤琲猛地回过神。

　　上辈子崇兰就是从出事之后、公开宣布和陈超恋爱开始，变得经常不回宿舍，宁愿在外面租房住，也不愿再待在那个满是熟人目光的地方。
　　而现在，崇兰不回宿舍的频率越来越高，竟和上辈子的时间点、状态恰巧对上。

　　她握着剪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尤琲的心就猛地一沉，越往下想，越觉得心惊。

　　这一世，她明明在陈超刚要实施阴谋时就当场识破了他的伎俩，没让他有机会靠近崇兰，更没让上辈子的悲剧发生，可为什么崇兰还是出现了相似的状况？

　　难道不管她怎么努力，崇兰的命运还是会重蹈覆辙？

　　“嘿！”
　　突然响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尤琲浑身猛地一僵，手里的玫瑰枝桠都差点掉在地上，指尖攥着的玫瑰枝桠晃了晃，几片娇嫩的花瓣差点抖落在地毯上。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转过身，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狂跳，连呼吸都漏了半拍，眼底还带着未从沉思中完全抽离的茫然。

　　直到看清门口站着的是殷嘉羽，穿着休闲的连帽卫衣，手里还拎着一个印着奶茶店 logo 的纸袋，正一脸坦然地看着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紧绷的肩膀才缓缓放松下来，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语气里带着点未散的惊悸：“你怎么进来也不敲门？吓我一跳。”

　　“我敲了啊，” 殷嘉羽挑了挑眉，脚步轻快地走进来，目光随意地扫过客厅，最后落在茶几上那束火红的玫瑰上，花瓣舒展得张扬，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扎眼，“而且你门本来就没关，我喊了你两声也没应，进来一看，原来你在这儿修花呢。”

　　尤琲回过神来，点头：“嗯，你室友送的。”

　　“我室友？给你送花？”

　　“什么啊？”殷嘉羽百无聊赖地扯了扯嘴角，干脆在她身边的地毯上坐下，视线扫到旁边压在花瓶下的一张浅粉色信纸时，眼神里透出一丝玩味，“是表白吗？”

　　尤琲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张信纸，耳尖悄悄泛起热意，伸手把信纸往花瓶底下又压了压，语气带着点不自在：“就是……就是……他说喜欢我，应该是像普通粉丝那样送的。”
　　她其实根本没拆开那封信，刚才满脑子都是崇兰的事，哪有心思看这些。

　　殷嘉羽挑了挑眉，没再追问，而是把手里的奶茶纸袋往她面前推了推：“喏，给你带的，温热不加糖去云顶。”

　　“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带奶茶？” 尤琲拆开吸管，戳进奶茶杯里，轻轻吸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些。

　　“江子辰给你点的。”

　　尤琲的动作猛地一顿，嘴里的珍珠差点卡在喉咙里，她下意识地咳了两声，脸颊瞬间涨得微红，手里的奶茶杯都攥紧了几分。
　　这杯奶茶竟然也是江子辰送的。

　　她抬头看向殷嘉羽，眼神复杂，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还真是…有心了。”

　　殷嘉羽盯着她泛红的脸颊和紧抿的嘴角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骗你的！哈哈哈哈……”

　　尤琲愣住，脸颊的微红瞬间转为错愕，眼神里闪过一丝被戏弄的羞愤：“很好玩吗殷嘉羽！”

　　殷嘉羽笑了好一会儿，才见她腮帮子鼓鼓的，眼神里满是气恼，连眉梢都拧了起来，这才好不容易收住笑，敛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语气稍微正经了些：“我这不是看见你刚才那副紧张的样子，忍不住逗逗你嘛。再说了，江子辰喜欢你这事，我们宿舍谁不知道？你一说是‘送花表白的室友’，我第一反应就想到他了。”

　　“你也不必有心理负担，”见尤琲还在瞪着自己，没打算消气，他连忙凑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抚，“江子人不错，你给个明确答复就好，要是不喜欢，直接跟他说清楚，他也不会纠缠的。”

　　尤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那点气，眼神渐渐平静下来，指尖轻轻摩挲着奶茶杯壁，轻声道：“我会认真考虑的。”

　　殷嘉羽瞬间一怔，像是没听清似的，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睛都睁大了几分：“谁让你认真考虑了，你现在要以学业为重，谈什么恋爱？”
　　“再……再说了，你不是暗恋殷衍吗？”

　　听到“暗恋殷衍”这四个字，尤琲握着奶茶杯的手顿了顿，指尖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了下来。

　　她抬眼看向殷嘉羽，反倒多了几分平静的坦然：“那都是以前不懂事，把羡慕当成了喜欢而已。”

　　“羡慕？”殷嘉羽微微皱眉，他听过爱慕、仰慕、倾慕，怎么现在突然变成“羡慕”了？

　　尤琲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在杯壁上画着圈：“以前年纪小，觉得殷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站在舞台上特别耀眼，就傻傻地想靠近他，以为那是喜欢。后来才明白，我只是羡慕他能勇敢做自己，羡慕他不用被别人的眼光束缚而已。”

　　经历了那么多事，重活一世，她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对殷衍，不是男女之情，只有她对 “理想人生” 的向往。

　　殷嘉羽看着她认真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某个一直固有的认知被打破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勉强扯出一丝笑，语气里带着点不自在：“那……你现在……不喜欢殷衍了？”

　　尤琲点头，语气坦诚：“所以，尝试一下谈一次正常的恋爱也未尝不可。”

　　殷嘉羽愣住，眼神复杂地闪烁了几秒，话锋微微一转：“既然你不喜欢殷衍了，那他个唱的VIP坐席票……”

　　“我要！”尤琲一个激灵。

　　“你不是不喜欢他了么！”殷嘉羽狡黠一笑，嘲讽道，“这么积极，看来是口是心非啊。”

　　“谁说我去看殷衍，我是去看小兰的。”尤琲狡辩道。

　　提到崇兰，殷嘉羽的笑意瞬间褪去。

作者有话说

　　殷嘉羽：大好青春谈什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