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扇子》丘山之草

50、盛秋生

　　丞相拉着吏部尚书出了大殿，第一时间让手下通知门下的人，一个时辰以后到议政堂议事。
　　议政堂是南朝专门为朝臣准备的地方，议事加休息，就在大殿的旁边。
　　到议政堂，让等着的丞相府的小厮回府通知，他今晚不回府，让夫人不要等他。
　　盛如松是杀痛快了，可他就头痛了。今天不把官员的任命解决，朝廷就要开天窗，后续国殇那里都需要人！
　　光六部的尚书就缺了三位，经此一役，希望以后不会有人不长眼，在去得罪盛如松，得罪盛家，不然年年开恩科都不够！
　　进了议事堂，吏部尚书李明直接甩开好友的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丞相鼻子说，“冯简，你凭什么不让我继续说，你不说话还不让我说，每次只会让我顾全大局！顾谁的大局，是朝廷的还是盛家的！”
　　丞相听着，转头让小太监准备膳食，这是南朝皇帝对朝臣的优待，太忙没时间回去的时候，可以让御膳房送吃食。
　　丞相把官帽取下来放桌上，活动了脖颈，捏了捏肩膀，今天可真够累的。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吏部尚书出离愤怒，人家在那里怡然自得的喝茶。
　　喝完一壶茶，休息片刻，才缓过来。
　　“当然是顾全朝廷的大局。”丞相回答。
　　“你还记得朝廷，我都以为你快姓盛了！”
　　“你有气可以撒，但别乱扣帽子。”
　　“好，那我们就说道说道，盛家今天是不是太盛气凌人了，三朝元老，世家大族，皇亲国戚说杀就杀。还有闲王，朝廷重臣说动手就动手，你这个丞相一句话都不敢吭，我说句话，你都不让！”
　　“你自己都说了，世家大族，三朝元老，皇亲国戚，盛如松和闲王都不放在眼里。他们的私人恩怨，我凭什么上去送死，我这个丞相在那三个里面，就是个屁！”真当丞相愿意看到今天的局面，他也不愿意，但是人要找死，谁都拦不住！
　　“朝堂纷争在你眼里就是私人恩怨？”李明不可置信，怎么就轻描淡写了。
　　“盛如松和闲王的孩子没了，盛如松只是报仇。”丞相提醒老友，怎么就不是私人恩怨了！
　　“小皇子没保住，是很遗憾，但这也不是盛如松大清洗朝堂的理由啊，谁动手，他可以报复谁，连坐世家和宗室，那么多人，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
　　“世家和宗室不是第一次对盛如松的孩子动手，上次差点要了盛不销的命，这次闲王的孩子没保住。因为圣药怀孕的，跟孩子息息相关，闲王也有生命危险！”丞相就事论事。“总不能，只让世家宗室动手，不准盛如松还手。”
　　“他可以还手，但是动不动就是灭族，是不是太狠了些，稚子何辜。”吏部尚书以前在外地做官，没亲眼看到过盛如松的手段，这次当面得见，太过狠辣。
　　“谁家孩子不是孩子，盛不销以前风光霁月，少年意气，多好的孩子。现在呢，不苟言笑，冷心冷面。”丞相今天空出一点时间，就是准备跟老友说清楚。
　　以前先帝好糊弄，盛如松不插手政事，丞相好多事都可以瞒着老友。但现在是闲王要做皇帝，此人，夜市一见，以为是个温润的性子，没想到动起手来也是个狠辣的，又有盛如松撑腰。
　　还有先帝的五皇子晋王，手段也不简单，好像跟盛不销还是一对。事态复杂，有些事必须让老友弄清楚。不然，以老友老好人的性格，会出乱子。
　　“盛如松已经放过宗室和世家了一次，现在他们变本加厉，不思悔改。小皇子直接没了，盛如松岂能善罢甘休。”丞相不是盛家嫡系，与盛家更多是合作关系，所以闲王到底有没有孩子，他不清楚。但是既然说流产了，这个理由就可以用起来。
　　“将心比心，要是你最喜欢的小孙子被人杀害，你是什么心情？”
　　最后一句话，吏部尚书反驳不了，一想到自家小孙子出事，他就控制不住情绪，也想杀了凶手。想通之后，也就不在为世家宗族说话。
　　只是，吏部尚书李明狐疑的看着丞相冯简，“你是真那么想，还是用大道理忽悠我？”
　　这些年没少被冯简骗，导致李明对丞相这个老狐狸的话，总存三分怀疑。
　　“自然是真的。”丞相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忽悠老友，说那么多，是希望老友认清楚盛家的势力，不要要是纠结盛家。
　　吏部尚书还想在问点什么，小太监送餐食过来。
　　“先吃饭，有什么都吃完在说。”说完，丞相先拿起筷子，他早就饿了，后面还那么多事，不吃饱怎么行。
　　李明也饿了，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白米饭吃起来。

　　后殿这边，盛元帅把玩着闲王的手，想起朝堂上的事，不解封问道，”为什么要亲自动手？以前练过？”
　　盛元帅是真没想到，年鹤看着柔弱，动起手来，快准狠。
　　“当时的场景，很合适动手，毕竟是我登基，不是盛家造反，不能什么都让你们来。”
　　“我不适合练武，父皇就让人教了我这个必杀技，至少可以自保。”可实际操作起来，这个技能限制太大，必须要有武器。
　　闲王解释着，年无尽很是赞同，皇叔动手，朝臣只会觉得皇叔喜怒不定，反而更容易控制朝堂。
　　盛秋生也有一肚子问题要问，憋了好久了。
　　“怀孕的谣言，被世家知道了，那就利用起来。只要皇帝和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儿子没了，我们大清洗朝堂，清流都没话说。”感谢南朝民风开放，还有个男后做底。
　　本来按规矩，能有男后，但决不能出帝夫。今天的事，必须讲究一个快字。当新帝雌伏，到新帝流产，最后宗室和世家是凶手，快得让朝臣没有反应能力。
　　当凶手一死，直接下了定论，朝堂上谁还敢提这事。就算有忠贞不二的清流不怕，也要想想没了的小皇子，提别人伤痛，也不是君子所为。
　　“我们非得杀光他们吗？他们的孩子也要杀吗？”盛秋生的同窗里面有世家，也有宗族的人，虽然他们关系一般，但是他从来没想过他们死。
　　闻言，闲王停下解释，年无尽偏头望了望盛不销，盛不销把目光移到盛元帅脸上。
　　盛元帅表情严肃，刚要开口，被闲王抢先说话，“秋生，如果今天是娘亲被人刺杀身亡，你会做什么？”
　　“当然是为娘亲报仇！”盛秋生想都没想就回复。
　　“所以啊，我们必须斩草除根，不然他们的孩子会找我们报仇的，春风吹又生，不胜其烦，不如一劳永逸。”闲王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
　　不管他的外表多无害，他也是皇族，自然有他们生存的法则。
　　这番话，让三个孩子重新认识了闲王，年无尽打量着，皇叔好像一点都不介意，当着父亲露出无情的一面。
　　盛秋生呆呆的看着对方，有点被吓着了。他的前面有父兄顶着，最大的挫折就是母亲苏氏的事。突然见闲王犹如变脸一样的性格反转，有点接受不了。
　　盛不销是最能接受的，只要皇叔向着盛家，其他的都不成问题。
　　“孩儿知道了，以后不会在说这样的话了。”半响，盛秋生才回复。
　　见状，盛元帅皱了皱眉，看了看长子，他家的教育是不是有问题。盛不销没出事前，也是这样，对外界总保持着一分天真。
　　想着，盛元帅直接揪着两个儿子去门外，他要训子！

　　年无尽目送他们出门，后转过目光，继续打量着亲叔叔。
　　“ 想说什么？”闲王问。
　　“皇叔突然真性情，侄儿有些不习惯而已。”皇室的人很会装，年无尽也是这样，所以他不能理解皇叔突然卸去伪装的做法。
　　“一直装很累，我不想那样。”他的温和是真，他的冷漠也是真。
　　以后要跟盛如松相伴一生，他不能装一辈子，既然优点盛如松喜欢，那缺点盛如松也必须接受。
　　只是因为不想，所以就不装了，年无尽有点被惊到。
　　“如果父亲不能接受呢，秋生的反应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盛家很长情，只要确定关系，除非像苏氏那么作死，不然我怎么作，如松都会包容且理解。”闲王又不是傻的，没有万全的把握，怎么会暴露。
　　盛家人想要的温暖他会给，但是也要接受他的不完美。他不可能做到他们想象中的样子，人生来就是多面的。
　　年无尽觉得这话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又是在提示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是不是他也可以这样。

　　在门口听着父亲训话，多数在训盛秋生，盛不销看了眼时辰，让年无尽先去午睡。小翠今天一进宫，就去了后宫收拾。
　　年无尽跟皇叔讨论完，就跟闲王看文书，在正事中小小的八卦一下，说到兴奋处，两人低低的笑着。
　　他们分析里面人物情节，压根不困，可又不想拒绝恩宇的好意，习惯性的点头。点完头，又后悔，说好的改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