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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七章 婴灵窟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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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箫张口吐出忍了半天的於血,跌倒地上,肩腿两处被指风刺穿,残留体内的诡异魔力经久不散,令她全身麻痛酸软。
清河被指风贯穿左胸、手臂及掌心,在洗罪涯的三年时间里本已慢慢愈合的伤口,被这一缕致命的指风冲开,又冷又痛的感觉再度弥漫全身。
清容小妖抱着清溪,与雪忌怨一同飞出藏身的树林,来搀扶清河。
清河强打起精神一笑:“我没事,先去看看凤箫前辈伤势如何了。”
凤箫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道:“我的伤全是皮外伤,并无大碍。清河,你究竟伤得重不重?”
“一点点小伤,不必担心。”
清容小妖瞧了他半响,放下清溪,走上前两步道:“清河,你站着别动。”
取出一瓶药粉,轻轻撩开他的衣衫,将药粉仔细地洒遍他心口手臂和掌心三处伤口中,撕下几片衣角包扎好。一抬头,瞧见他正看着他,心里突地一跳,手一颤,瓶子跌落地上,气得一跺脚:“讨厌!”
转过身,却发现凤箫正一脸若有所思地冲他微微一笑,他不由脸上一红,十分难为情地低下头。平时何等伶牙利齿,这时竟一个字也不敢说不会说了。
雪忌怨不识趣地问道:“小妖,你这动作有点女孩子气。好奇怪呀!”
“什么?!你敢侮辱我不男不女!”清容小妖怒气冲冲地追打雪忌怨,“人家只不过是帮别人涂涂药,略尽朋友之谊,就被你这样风言风语,气死我了!你不配做大哥!”
看他气得不轻,雪忌怨索性停下来由他打两拳消消气,“对不起,以后我一定想好了再说话。”
清河抱志师姐,道:“你们兄弟俩慢慢打,我先一边清静去。”
“喂,别走!”清容小妖急忙拉住他的衣袖,“不喜欢看见我们打闹吧?”
“不是。”清河微微一叹,“我只是忽然想起师父在世时,我们四个人一起快快乐乐的日子,心里有些不好受。”
“你放宽心吧。我们一定可以想办法请来神医救她。”清容小妖边说边看着凤箫,“前辈,你为何会与胡惜玉这些人动起手来?”
“我去神鹰大帐中行刺,没有得手,鹰帅就命猫使胡惜玉他们带人追杀过来,想必适逢嗜魂路经此地,听了鹰帅的请求,前来协助追杀吧?”
“神鹰?魔界四大兵马大元帅之一的鹰帅么?”
凤箫娇润优雅的脸上,忽然涌满面恨意和杀气:“正是他!”
想起传说中的凤箫公主当年似乎就是嫁给天帝钦点的神鹰状元,但是他俩却在新婚夜决裂,分道扬镳,从此二人都在三界中失去踪影。
看凤箫提到鹰帅时骤然变得咬牙切齿的神情,清河恍然了悟到,那位魔界鹰帅,只怕就是昔年天界的神鹰状元。
他为何会弃明投暗,投身于魔界呢?
虽有满心疑虑,但不方便开口询问,以免触及他人的伤心往事,清河只是问:“鹰帅手握重兵,身份尊崇,魔法奇高,从来不曾离开过魔界,难道前辈你是潜入魔界行刺于他?”
凤箫诧异地瞪着他,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道:“你们三年来一直呆在洗罪涯,大概还不知道三界早已风起云涌,杀伐不断了。”
“三界已经陷入战争?!”
“不完全是这样。枫都派不知怎样得罪了魔界少主,三年来他们不断地挑战撕杀,已经将除了樱雪城以外所有剑仙派和魔界四分之一的兵力卷了进去。鹰帅即是魔界委任的兵马总元帅,协助少主征伐剑仙派。”
汪清等人相顾失色,一向不过问三界风云的剑仙派竟率先打破这三界平衡的局面?
战乱一起,天下苍生不知又要遭受多少苦难!
清容小妖问:“剑仙派各大宗师都加入战争中了吗?”
“是,枫都派祖师爷染枫大师亲自出关,向各派发出风云义盟贴,蝉影、云鹤、慕涯、风野等等宗师立刻响应,各率本派精英前来助拳。他们一行动,魔界的兵力也马上加强。”
“那天界和三君城有何动静呢?”
“天界徒具虚名,早已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三君城是早就等着削弱死敌魔界势力的良机,当然不会插手,他们一直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态度,再说,现今三君城中的大权,几乎已经被第一公子龙雪哥揽去一半,他要坐收渔利,城主默许他的任何决定,谁还会有什么异议?”
“第一公子?”清河心里猛地一沉,“龙师兄怎么可能加入三君城?”
“像他那样既有才智又有实力和野心和绝世奇才,若不屈从于沐、宗、天其中一方,便只能被剔除,以免留下大患。他除了死,别无选择,必顺表明一个立场。”
清河沉默下来,忧心如焚地看着师姐。
三君城算不上邪恶势力,但对于天界来说,是一股叛逆势力,与人神界不共戴天,龙雪哥若投靠他,那便是与剑仙派为敌了。
剑仙派虽有目共睹沐天君的仁君风范,确实造福于他名下的数百万民众,而一直极力避免与三君城起冲突。可是,当人神界与三君城卷入战争时,剑仙派毕竟还是要站在代表正统的人神界一方的。
到时,龙雪歌与涌雪派该怎么相对?师姐与他,又该如何相处?
清容小妖问:“三界之中虽无超得过第一公子的年轻人,但三君城前辈高手中,比龙雪歌厉害的异士奇人数不胜数,他怎么可能在三年内就取得一半大权?”
“听说第一公子将三君城中大部分重要职位都安插有自己的心腹——从樱雪城加盟过来的高手,三君城中原有的元勋遗老们十分不满,多次上谏城主,披露他的不臣之心。
可是城主从来没当一回事,淡淡付之一笑,要他们摆出确凿的证据。
樱雪城既已并入三君城名下,安排樱雪城高手担当要职本也无可厚非,何况龙雪歌做事点滴不漏,不着痕迹,虽然对任何人都冷冷淡淡,一副俯视的神情,可是他对每一个人都无他尊卑上下,这一点极受中下层将士拥戴。
众元老们既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也就只有作罢。”
清容小妖皱眉道:“这样看来,沐天君摆明是要将三君城拱手让出。”
雪忌怨叫道:“不可能吧?他这种野心勃勃的家伙,哪会把自己一生的心血便宜给别人?”
清容小妖道:“所以,我认为沐天君必定只是借助龙雪歌的才智,更加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等统一三界后再除掉他,并不是真的要给他什么好处。”
凤箫道:“也只能这样猜度了。沐天君一介凡人,若非有绝世的谋略与天大的野心,绝不可能成为一个可与魔、天两界相抗衡的领袖,他当然不可能将付出一生心血的基业白白葬送于非亲非故的人手中。”
真是这样么?清河有些疑惑,沐天君的才能与手段,在三界之中可说无人能出其右,他真的会力不从心到要找一个年轻人代他征服三界?龙雪歌个人的综合能力真的及得上沐天君么?
不过清河不想再无谓地就这个话题争论下去,转移话题道:“前辈为阻止剑仙派与魔界的火拼,以免遗害到天下苍生,而不惜以身犯险刺杀鹰帅,此等义举,清河实在敬佩不已。”
凤箫冷笑道:“我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我要为我的千年宿仇做个了结,才行刺于他。所谓天界,所谓正统,所谓仙规天条,我凤箫一生都被它给毁了,我再也不会信仰什么!在我心中,早已不要正邪善恶之分!”
清容小妖心里一震,默默瞧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何会对天界有如此大的成见,可是看她的神情,他不敢冒然追赶问,只得闷闷地低着头往山下走。
越往山下走,桃梨杏这些树越稀疏,倒是雪白的槐树花满山遍野,带着浓浓的甜香籁籁坠落,地上则长满素雅的紫丁香和满天星等等小野花。
时至正午,缕缕炊烟与诱人的钣香随风飘散,在饱含花香的空气里,偶尔还传来几声犬吠和小孩的嬉笑。
宁静祥和的小村庄就座落在山脚下,掩映于槐花丛林中,简简单单平平静静的幸福气息扑面而来!
“做凡人也蛮快乐的嘛!”清容小妖有些神往地眺望着小村庄,感叹道:“真想尝尝凡人的饭菜是什么味道。”
“那我们赶快去吧,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雪忌怨修行太浅,单靠霜露雨雪或清荼水果,根本不足以裹腹,时常得吃顿饱的,在洗罪涯餐风食雪的三年时间里,可把他给饿惨了。
忽然,几股黑色旋风徘徊于林野间,好像在寻觅什么,后来凝聚城六个黑衣人,凑在树下争执起来。
“应该是前边那村庄没错。”一人从怀中摸出张图纸来,边看边说
另一人反驳:“鉴冤宝瓶没有丝毫振动,怎么可能有冤婴?”
“说得也是。除非这小村庄藏有法术高深的异士,震住了宝瓶的魔力。”
“可是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神魔隐居的样子。”
“莫非有过路神魔?那也不可能啊,剑仙们与咱们的十万鹰师正激烈交战中,哪有余暇光顾这不起眼的小地方?”
“喂,你说主公为什么会派嗜魂大人做掳婴总指挥?她身份虽特殊,但毕竟只是杀手,何况这一任务一直都是碎灵大人独自负责的。”
“对呀,她俩听说水火不容,主公怎会派她俩执行同一任务……”
为首者打断他们的话:“哼!这么重大的任务,主公千年的期望,肯定要安排得极为周祥才是。倘若不派嗜魂大人全权负责,我们,还有其他十万魔众,会如此卖命么?”
众黑衣人说着说着全都直打冷颤,好像嗜魂已经站在他们身后一样。
法力高深者,将被她嗜取魂魄,像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若办事不力,定是二话不说就得死于她的铁飞爪下。
她魔法奇高,主公给她最大的特权,随便做任何事都无人敢过问,而她最嗜好的听说便是杀人。
若说少主杀人如麻,那是因为他脾气火爆,喜怒无常,而她杀人不眨眼,则完全是享受杀人的东趣。
所以魔界中人,最恐惧的不是魔皇不是少主,竟是这个杀手。好在她身份隐密,极少现身,也就很少有机会玩她的杀人游戏。
这么想来,主公派嗜魂负责此事,算是最英明的安排。
为首者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对着小村庄的方向观察反应。
只见淡紫色的水晶瓶里,五个核桃般大小的怪物,状似幼儿,手脚乱踢,张大嘴巴似在哭叫,血红的液体浸泡着它们。
清容小妖瞧得两眼发直,小声道:“这工艺品作得妙!那些小怪物跟真人似的,我要抢过来玩玩!”
清河心里一动,凝神细看水晶瓶中的小怪物。
他自幼就喜欢四处游历,算得上见多识广,可是他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奇巧古怪的“工艺品”,还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气。
“过路神仙来了!”清容小妖笑嘻嘻地飞扑身抱瓶黑衣人,右剑刺心,左手夺瓶。
那人反应也真够机敏,就地一滚,抱着瓶子躲开老远,他的五名同伴刀剑齐上,封住清容小妖剑势。
清容小妖剑交左手,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右手腕,真不敢门缝里看人,区区几个魔界小犬牙,魔法倒是不容小瞧。
细看剑身上,泛着一层黑气,竟是染上毒气了!这倒提醒了他,躲开对手一轮攻杀,忽然高叫道:“哼!放毒的功夫谁不会呀?看我的!”一边挥剑招架,一边右手凌虚一扬。
五名黑衣人慌忙四散闪开,左瞅右看,迟迟不见有毒粉毒物,这才知道上当,但为时已晚。
乘他们一慌神的功夫,清容小妖剑如疾电扫过,五人尽皆人头落地。
抱瓶黑衣人吓得一个趔趄,夺路便逃,清容小妖身形一晃,迅若清风一缕,持剑拦住他去路:“哪里去啊魔兄?”
黑衣人掉头欲窜身另一边,却瞧见两个白衣人和一个青衣女子抱着一个少女一步步走过来,他眼珠滴溜溜四下一转,已无路可逃,只得扔下兵器:“你们想怎样?”
“想借你的水晶瓶玩玩。”清容小妖笑眯眯地伸出手来,那黑衣人想了想,不得不交给他,清容小妖将瓶子晃一晃,似乎听到微弱的婴儿哭啼声,不由好奇心大发,“喂,这工艺品是怎么做的,连哭声都设计得惟妙惟肖,快教我!”
清河想起并未落败的嗜魂只消再一出手,就可击杀众人,她却匆匆带了胡惜玉掉落的瓶子离去,再联想刚才众黑衣人的争执,不由惊问:“难道瓶子里装的是活生生的幼儿?”
“正是,这位兄弟眼光真准。”黑衣人拍起马屁来,笑道:“这水晶瓶叫鉴冤宝瓶,遇到要搜寻的冤婴,便会发出汩汩的水流振动声。”
“什么是冤婴?”
“涌雪派的清河你们听说过吗?据说他三年前放掉了冥界冤魂司中的十万冤魂,使我们主会一千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他老人家只得依据冥王提供的十万份冤魂逃逸图,派人搜寻这些新生的冤婴。只要将十万冤婴全部找回,依旧可以炼成天冤大法,到时魔法跃升至三界第一,我们魔界统一三界的日子就到了!”
“你的意思是说,冤魂司中的十万冤魂,是冥王特意扣压下来,将他们的积怨压制到极限,孝敬魔皇以供他炼天冤大法之用?”
“是呀,冥王多只时务,你们三个若肯归依魔界,说不定将来也有一番作为的。”
“混蛋,凭你还想做说客?!”清容小妖赏他一个爆栗,“这些冤魂已经投胎为人,魔皇还不肯死心,要以幼儿炼法?”
“为成就不朽的帝业,牺牲几个婴儿算什么?”
“是十万,不是几个!”清容小妖再给他一栗子,“我有一点不明白,婴儿是很小,不过水晶瓶更小,怎么装得进去呢?”
“只要找到冤婴,将宝瓶对准他人念咒,将他们收进瓶中,由于鉴冤宝瓶的魔力,他们就支浓缩到只有核桃般大小。否则十万婴儿汇聚一处,碎灵大人哪有那么大的法场提炼婴魂?”
“这些婴儿找齐了吗?”
“上个月在寒江流域集合汇报成绩时,听东北地区负责人说,大概还有两成没找到。”
“找到的被关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碎灵大人的法场,好像叫什么婴灵窟来着。”
“婴灵窟?一听就是个邪恶的地方。具体在哪里?”
“这是最高层机密了,我们六人人身份低微,根本不资格知道。”
沉默不语的清河忽然开口问:“你们的碎灵大人在魔界还是外界?”
“这个……她好像已经有三年不曾回魔界了。”
鹰师与天下剑仙正自交战,中部地区必定极不在平。魔皇对冤婴一事如此重视,不惜动用十万魔众搜寻婴儿,必定要将炼法场地设在隐蔽又荒僻的地方,以免被天界、三君城等势力闻讯横加破坏。
凡世之中,这样安全的地方,与魔界法术又绝不相冲突的,只有云江上游以南的古森林区——异世森林。
凤箫见他一脸忧虑,不由问:“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婴灵窟的大致位置?”
“是,晚辈觉得应该支异世森林看看。”本来他是想先去看一下剑仙派与魔界的战斗情形,再尽快为师姐求医,但是十万婴儿的生死,比起名利纷争和个人生死,要重要得多。
“他们只是区区凡人,难道你将凡人看得比剑仙派的成败与荣誉还要重?”凤箫有些吃惊。
清河叹气道:“凡人也是人,剑仙与三界其他成员也不过是有生命有智慧的异灵,我……无法不顾及这么多婴儿的死活,但愿师叔和众师兄弟们不要降罪下来……”
清容小妖笑道:“清河,我支持你的立场。何况剑仙派与魔界都已打了三年仗了,也不急在此时就一定得我们援手,还是救众生为重。这就走吧。”
2005年3月28——4月1日草
4月4日——4月7日晚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