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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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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闪雷鸣,狂风呼啸,雨如从天而降的砖头一样,砸在地上。
倾盆大雨不停地下着,马路上出现了许多积水,水直流向下水道。路上的行人已经稀少,只有稀稀拉拉的大人打着雨伞走在回家的路上。
鞋子“啪嗒啪嗒”地踩在水坑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十几个黑衣人蜂拥而上,小巷一时之间被人堵得水泄不通。
路惟渊额头冷汗直流,他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身后的黑衣人越来越近,所幸巷口的出口就在前方,路惟渊的脸上终于有丝缓和的神情。
突然“砰砰”两声枪声,正中路惟渊的后背。开枪的那位黑衣人随即就要将枪口对准路惟渊的小腿。
路惟渊口中喷出大口鲜血,胸口鲜血直流,他不敢停,捂着伤口,转身逃离小巷。“砰砰”又是两声枪响,却是打空了。
身体越来越重,脑袋变得昏昏沉沉,脚下的步伐变得沉重。
不能停下,我不能停。却是力不从心,他用最后的力气躲进一个狭窄的小巷里,终是倒下了。
小巷里是居民楼的垃圾桶,各种垃圾的恶臭,被暴雨刷洗,发酵,变得让人觉得更加恶心。路惟渊却倒在旁边。他自嘲地想,自己这是找到同类了。
巷外的黑衣人大概是没想到他能与垃圾桶躲在一起,”他中了我两枪还能跑那么远,果然是高阶血族,呵,给我追!“说罢,朝远处追去。
他悬着的心,落下了片刻。
现在他的意识算得上清醒,胸口的疼痛时刻让他清醒,筋疲力尽。此前身后的人紧追不舍,他没日没夜的跑了两天。
他没想到徐倩的动作这么快,眼里一刻都容不下他,在路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动他。
他是血族,即使这样他也支撑不下去了,在这样下去,他没法保证自己是否能活下去。心脏在
剧烈的跳动,额头汗如雨下。
他需要进食。
身体传来阵阵剧痛,头痛欲裂。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在变化着。
他变得越来越虚弱。
他要活下去。
雨还在下。
于易晏正下楼扔垃圾,边扔边抱怨,这什么鬼天气,非要选他大扫除这一天。害他不得不下来扔垃圾,扔完就回去美美地睡一觉,这天气就适合睡觉,他在心里想。
转身的脚步一顿,垃圾桶旁边有什么动静,
是猫么?他想。
他好奇地走过去,雨水中传来浓重的血腥味。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毫无血色的小脸,约莫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他身上披着一件破烂宽大的衣裳,衣服上满是血渍,身边也全是血。
小孩的眼睛微眯,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涓涓流下,瞧他走来,警惕地说了一句:“谁?”
于易晏呼吸微滞,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个小孩的警惕与敌意。于易晏思索了一会,走掉好了,麻烦。转身就走了,只是临走前把伞留给了那个小孩。
路惟渊身边多了一把伞,他也想求救,但是他不敢冒险。罢了,也死不了。
他将眼睛闭上。
雨还在下,却没落在他的身上了。
于易晏良心隐隐作痛,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是现在却心有不安,他想那小孩是不是遭到家.庭.暴.力被父母抛弃了吧?才那么警惕别人。他估计已经待在那里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看样子是没一个人帮助他,要是自己也见死不救怎么办?不会出人命吧。想到这里,于易晏上楼的脚步一顿。转身走出居民楼。心里苦想,我可真是正能量,为自己点赞。
“喂!醒醒。”于易晏居高临下地对垃圾桶旁边的路惟渊喊道。
路惟渊挣扎地睁开了眼,你怎么又回来了,这人有毛病?于是问道:“干...嘛?”声音小如蚂蚁,是啊现在连质问他人的声音都如蝼蚁,他现在就是个垃圾,被好心人捡回家罢了。
于易晏心想,看来真的快不行了。他上前把小孩抱了起来,很轻,他对此很满意,但是令人不满的就是那身破烂衣服,血腥味浓重,于易晏止不住地皱眉,他一只手抱着路惟渊,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鼻子。
“跟我回家。”于易晏回答道。
“谁叫我人美心善,唉。”他心想道,却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路惟渊一阵无语,但是他还是感谢眼前的这个人,末了他说:“谢谢。”声音依旧渺小,谢谢至少把我捡回家了。
“嗯?什么?哦哦哦,你说的是谢谢吧,不客气不客气。”于易晏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路惟渊又是一阵无语,心想,他收回刚才的话,这人这么傻,自己在他手里很难没事。
“到家啦。”于易晏推开门。
于易晏的家不算很大,标准的两居室,只是有两个卫生间,因为平时也没有人住,另一件客房更像是杂物间,家里的风格也是黑白灰,窗台上有几盆小植物,据说是上一任主人留下来的,于易晏也懒得扔了,留下来当装饰。
于易晏把路惟渊抱到沙发上查看他的伤口,伤路惟渊的子弹是特制的,为的就是让血族体内血液流失,毕竟普通的伤害对血族如同挠痒痒,所以子弹穿透力很大,贯穿了路惟渊的整个胸腔,没留在路惟渊体内。
要是普通手枪,子弹留在身体里,路惟渊还头疼怎么向这个人解释。
但眼下最让路惟渊头疼的是,他怎么变成小、孩、子、了?血族变成小孩,这么离谱的事情。
那不是只有血族传说里才有的故事吗?
血族传说里有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血族王子辛德烈在即将即位的前一天,自己的亲弟弟斯蒂芬却栽赃陷害,并与敌国勾结下令追杀辛德烈。弹尽粮绝时,辛德烈感觉自己身体异变,竟变成小孩,为了复仇蛰伏数月,以自己孩子的身份,接近斯蒂芬身边的侍女,抓住他勾结的证据,最后变回成人的自己,完成登基。
这个老土的传说一直在血族民间流传,后来被编进一本童话书里,路惟渊小时候母亲给他讲过。他当时还觉得这种事情多少有些离谱,现在却发生在自己身上。
书中也没有明确说什么时候会变回去,路惟渊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于易晏看着小孩胸口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禁为路惟渊倒吸一口冷气,问道:“疼吗?”问完他就后悔了,这不是说废话吗?这能不疼?
路惟渊愣了愣,于易晏将手指覆上伤口,动作很轻柔,路惟渊感觉有点痒。他将口中的不疼咽了下去,鬼使神差地回答道:“疼。”他想反正现在他是一个小孩子。虽然之前也没成年,但是
他想,现在作为小孩子任性一下。
“我想也是......”于易晏点了点头,越发怜悯心疼。这得是多狠心的父母啊!“我给你包扎,你在这别动。”说着于易晏就动身去找压箱底的医药箱。
“我没用过这个,你是第一个,我试试手。”于易晏说道,虽然嘴上这么说,于易晏·手上的动作也不马虎,只是最后打结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打,最后给路惟渊系了一个蝴蝶结,末了还满意的笑了笑。
“我手艺很不错吧,看来我很有天赋嘛。”于易晏边说,脸上还露出得意的笑容。
路惟渊:......
于易晏上下打量了一下路惟渊,说道:“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你去大的那个卫生间,我去卧室的。”
“虽然我家没有你这个年纪穿的衣服,呃......这个鬼天气也不能出去买,我给你找找看......”于易晏自言自语道,他回到卧室翻箱倒柜,“啊啊,找到了。”他从衣柜底部找到一件,早年前一件买小了的白T恤,又随手找了件短裤。
他从卧室探出头来,“你这样能自己穿衣服么?”
“可以。”路惟渊点点头。
于易晏走过来,把手里的衣服给他,“那个...内裤是一次性的,可能有点大,你.....凑合凑合。”
“......好。”路惟渊尴尬地点点头,他现在这个十岁的身体里是一个十七岁的他,听到这话,多少有点尴尬。
路惟渊的身体机能恢复的很快,但是长时间没有真正地进食了,恢复能力大打折扣。
他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一瞬地惊呼,正是七年前的自己,只是眼前的这个人更加憔悴,原本是白皙的皮肤,这时却苍白的不像话,人也瘦了好几斤。
潦草的沐浴后,路惟渊尽自己最快速度换完衣服,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像个废物。
眼中的不甘,充满眼眶,黑色的眼瞳染成血红。
“你好了吗?已经很久了,我都洗完很久了,要我进去帮你吗?”于易晏的脚步由远及近,到门口时,“当你默认了,我进去了?”
“等...等一下!”路惟渊突然说,但于易晏手已经转动门把手,将门打开了。
气氛尴尬了几秒。
于易晏眼前看到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年对镜而站,身上是宽大不合身的白T恤,唯一使他诧异的是不久前还是清澈黝黑的眸子,此时却是血般的赤色。
“那个......你见到一个小孩没有?跟你长得一样的......”于易晏尴尬地开口,他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保持着开门的姿势。
路惟渊倒是来了兴趣,他坦诚道:“就是我。”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于易晏,语调微微上调。
于易晏感觉自己魔怔了,他看路惟渊的眼睛里仿佛看到澄澈的星辰,散在血红的帷幕上,如同罂粟一般让人着迷。
“你你你....你是血族。”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是的,我叫路惟渊。”路惟渊真诚地说道:“你呢?”
于易晏感觉自己是疯了,对方是血族啊,保不齐会对自己做什么,但盯着那一双眼睛,嘴里不自觉地说:“于易晏。”
“谢谢。”路惟渊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也抵不住他这瞬的笑言。
十岁的血族少年,眼中的赤红,如骄阳般炽热。
于易晏:......妈妈这人会放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