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歇菜不是菜

3、尴尬

　　终于熬到了下课，禾暮收拾书准备去吃饭。
　　“你要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吗？”季慧敏坐在位置上问她，她的手还挽着一名女生。
　　禾暮摇摇头说有人陪她一起吃饭，季慧敏就张大眼睛惊讶的看着她，大概是没想到这么快她就交到朋友了。
　　禾暮笑了笑，“是我以前的小学同学。”
　　“这样啊，那我们就先走了，拜拜。”
　　“拜拜。”
　　仅仅是过了几秒，教室里就冲出一大波人。好在方佑旭已经给她占了座，她便不急不缓的走去食堂。
　　还没走进食堂，她就透过玻璃门看到了乌泱泱的人群，跑得快的这会已经吃上了饭，拖堂的就只能在后面排队了。
　　想在里面找人还真有点麻烦。
　　禾暮拿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在哪？”想了想干脆直接拨了他的号，电话“嘟嘟嘟”的响了半晌没接通，她正四下张望，没留神竟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你的……”禾暮赶紧道歉，刚一抬头便撞进一个薄怒的眼神，‘是你’两个字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她险险止住，微张着嘴呆呆的望着他。
　　稠乎乎的空气似乎凝住了。
　　言昇眯着眼打量她，似是在回忆。过了两秒，他把压着的火气咽下，勾了勾唇，“没事儿。”
　　随即眼神落在溅了几滴汤汁的外套上，右手拿着盘子，左手伸进口袋翻找着什么，眉头微微蹙着。
　　禾暮心领神会，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纸抽出一张递给他。他接过纸简单擦了擦，然后又把纸递还给她。
　　“嗯？”禾暮懵了。
　　“口水擦擦。”
　　“哦……”禾暮低垂着眼，顺从的把纸接过，声音呆呆的。
　　看她还维持着伸手的姿势，言昇问：“还有事儿？”
　　“没。”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傻。
　　言昇笑容逐渐加深，也没再继续逗弄她便直接端着盘子走了。倘若孟洵在这里一定会说这狐狸精又在勾人了。
　　等他走后，空气才似乎流动了般，禾暮的思绪渐渐回笼。
　　我丢，她都说的些什么蠢话啊。
　　心下暗自懊恼。
　　叹了口气，禾暮不再纠结。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目光扫荡了一圈，终于锁定了方佑旭的位置。禾暮径直往前走去，等到了桌前才发现旁边还站了个人，是她班的孟洵。
　　看他们聊的正欢，禾暮直接坐下，“我说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原来在和人聊天，你们认识？”
　　方佑旭这才发现禾暮，“来的正巧，我已经帮你把饭打好了……哦你说他啊，是啊，我们一个篮球队的。”
　　孟洵这人生的不错，眉眼俊逸，五官端正，偏偏自带一股吊儿郎当的气质。
　　说他打过架，禾暮还真有点不信，毕竟他看着不像有二两肌肉的样子。
　　“原来新同学是你朋友啊，那还真是有缘，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孟洵。”
　　“我记得你。”
　　孟洵哈哈干笑了两声，大概是想起之前的调侃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禾暮沉吟两秒，斟酌着用词，“我觉得……你也很有个性。”
　　孟洵松口气立马飘了，“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你两在打什么哑谜？”方佑旭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一心一意的对付他碗里的红烧肉。
　　“嘿嘿不聊了，我还得找言昇吃饭呢。”
　　顿了顿，孟洵又退了回来，从怀里掏了罐可乐递给禾暮，“这个给你，就当见面礼，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走了啊。”
　　“哎——一块吃啊，再聊会？”
　　“不了不了。”孟洵摆了摆手走进人群里。
　　角落里，言昇放下餐盘，把外套脱下放到凳子上。掀了掀眼皮，瞧着走过来的的孟洵， “去哪了，现在才来。”
　　“嘿，遇见个熟人聊了两句。”
　　“我要的可乐呢？”
　　“我说我其实买了，然后拿去应酬了你信不信？”
　　“……你觉得我该信吗？”
　　“当然了！”
　　“行了别扯犊子，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帮我把外套洗了。”
　　孟洵刚想反驳，迫于某人的威压，只得应了，“得嘞。”
　　说起来，孟洵从小到大还真没干过什么伺候人的活，唯一一个例外就是言昇。言昇和孟洵是发小，两人几乎是穿开裆裤的关系。尽管，孟洵比言昇还大一岁，但受照顾最多的却是孟洵。
　　小时候孟洵因为长得矮小经常受人欺负，被人揍哭了就来找小言昇哭诉，小言昇那时虽小，却端着个小大人的模样对孟洵说：“瞅你那没出息的样，你就应该上去干他，管他奶奶个腿的，先把人摁趴下了再说。”
　　表情奶凶奶凶的，眼里透着光。
　　孟洵信了，他信誓旦旦的去找人单挑，然后——
　　自己被撂倒了。
　　后来有天晚上小言昇一身伤痕的回了家，问他被谁打了他却不说，隔天早上去上学的时候才发现那个打他的人也是一身的伤，他也再也没有来找过自己的麻烦。
　　那年，孟洵七岁，言昇六岁，却明白了许多事只有用拳头才能解决，解决不了的，就等拳头变硬了再去解决。
　　从那以后，他们两个就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情谊。
　　用孟洵仅有的文化来形容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
　　吃完饭，方佑旭还得回队里训练，禾暮就一个人在林荫小道上散步。
　　穿过爬满滕蔓的走廊，走廊旁有棵大树，这棵大树长的很茂盛，一些凸显在地面的的树根边撒满了落叶。
　　走廊的尽头是两幢挺立的综合楼，偶尔随风传来说笑的声音。
　　心里想着还有很多功课落着，禾暮没逛多久便往教室里走，走到了教室门口，发现门还是关着的。她犹豫着打开门，屏幕上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显出几分剔透的白，瞳孔黑的发亮，短发贴在脸侧，轮廓更显清冷疏离。
　　霎时有好几道视线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禾暮有些不自在，这才察觉班上的人都在用一体机看电影，没有几个在看书。
　　她瞥了一眼，电影里的画面上有一群黄色的短胳膊短腿的不知名生物，叽里呱啦的说着话，表情很呆萌，而她愣是没听懂。
　　只有一个词她听懂了：‘banana’。
　　众人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有老师来了，待看清她的穿着，发现是刚转来的新同学，才继续盯着屏幕看。
　　禾暮默默回到自己位置，季慧敏低声跟她打了个招呼：“暮暮，你来啦。”然后挪了挪凳子，跟禾暮挨近了些，“一起看电影呗，这个我都看了好几遍了，还是看着很有意思。”
　　“你们在看什么电影？”禾暮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歪着头问同桌。
　　“这你都没看过吗，小黄人啊，很火的动画电影。”她有一瞬的惊讶，想了想，又说，“你肯定是太沉迷学习了。”
　　禾暮囧，她成绩是不错，不过其余时间都用在打工上了，没有什么闲暇看这个。
　　季慧敏就和她一起看，边看边给她讲解。禾暮看的聚精会神，比平时上课还认真，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教室里只亮着一盏灯，厚重的窗帘把教室和窗外的天气隔开，屏幕上的光影影绰绰，在每个人的脸上打下斑驳的光。
　　大概是这气氛太好了，以至于禾暮一点也没想起功课的事。
　　“咳咳——”咳嗽的声音传入耳中，还是第一排的丁逸杰最先反应过来，手撑着桌一翻身，长腿一跨就到讲台旁，伸手关了电影。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呦，我说怎么大老远闻着一股贵气呢，原来是贵哥。”
　　“哼，少贫。”王权贵扶了扶眼镜，眼刀子就飞了过去，“中午不睡觉居然还在看电影，是不是还想自习啊！”
　　丁逸杰拿手给他扇风，模样无比狗腿，“消消气消消气，其实我们才刚开……”
　　“行了，都给我趴桌子上休息，谁要是不想睡，就来办公室跟我睡。”末了，拿课本指着孟洵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被点到的孟洵形态扭捏，眼神游移不定，“这不合适吧……我还是想在教室睡。”
　　教室里发出哄堂大笑。
　　王权贵忍住拿课本抽他的冲动：我是人民教师，学生是祖国的花朵，不能打掉他的叶子。
　　这才感觉气顺了些，“想什么呢，教导主任找你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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