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1 ...
-
儋州港在庆国的东面,虽然靠着大海,但由于最近南方的几个港口已经建设起来了,预计中的往西方去的海路也早已经联通,所以国家的贸易重心已经移往了南方。这个港口就渐渐显出了颓败,往日热闹的港口早在几年前就变得安静了起来。
海鸥自在地飞翔着,不再有那些可恶的水手来骚扰。
而原本就居住在儋州港的居民并没有觉得生活有太大的变化,虽然收入减少了一些,但皇帝陛下早就免了这里的几年税收,所以日子过的还可以,而且这个海港很美丽,如今又变得安静了,自然更加适合人们居住。
所以偶尔也会有些大人物会选择在这里建造庄园。
但由于离京都的距离太过遥远,所以真正留下来的官员并不多,勉强能算得上的,应该是城西那家院子里的老太太。
听说老太太是京城里司南伯爵的母亲,选择来这里养老。城里的居民们都知道司南伯爵似乎很受皇帝陛下的赏识,一直没有依照法例外派,而是留在京城的财政部里做事,所以大都对那个院子表示了足够的礼貌和敬畏。
但小孩子是不懂这些的。
—————————
又是一年秋来到,菊花满山飘。
本来费介在澹州的教书生涯应该在夏天就结束了,但费先生喜欢澹州的空气,海风,喜欢司南伯爵别府的饮食,也很喜欢自己教的范闲这个孩子,所以又拖了几个月。
几个月之后,擅长把活人`毒`死,自然也很擅长怎样让老人活的更久的费先生摸了摸自己日趋圆滚的肚子,十分遗憾地接到了京都的来信,依依不舍地向司南伯爵的老母亲请辞。
老夫人自然知道眼前这位老师是京都有人派来的,好生安慰了几句,也不会再去挽留,然后准备了厚厚的红包,感谢了一番作罢。
在澹州港往西去的官道旁边,老师和学生正在进行着分离前的对话。
“为什么我让你不要练那个随时会爆炸的真气,你就是不听呢?”
“老师,至少在目前,我没有发现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昨天晚上你去厨房偷酒喝的时候,为什么会控制不住把整个酒瓮给抱烂了?”
“是意外呀。”范闲很苦恼地回答,最近这几个月,体内的真气越来越暴狂了,经常会发生这种事情,害得小范闲已经好多天没有和丫环姐姐们在床上讲鬼故事,因为他害怕大家搂成一团的时候,自己会错手摧花,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学会`用`毒,你就学会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杀人方法,何必还要学那些。”
“因为用`毒`很容易误伤良民。”
费介忽然盯着小男生的双眼说道:“你确认自己今年不满十四岁?而不是二十四岁”
范闲很无辜地看着自己的老师:“早熟又不是我的错。”
“不过你道是有点像一个人。”费介看到范闲这个样想到了一个人,他那个缠着他要拜他为师的小包子。现在过了两年多,倒是有些想他了。
“谁呀?”范闲还是在穿越过来后头一次听到有个人像自己啊!
“白凡屿,小白大人,正一品天策上将白虎的儿子,现在十二岁混到正三品怀化大将军,至于身手嘛最起码也到了九品吧!”费介也没有想到自己倒是想到这个小玩意。
“白虎?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那个隼弑军队的大哥大?五大宗师之一!据说是个西凉人?”范闲倒是听过这个人的名字,而他那个儿子又早年成名,一战北齐连夜退兵。
“那只是传闻而已!如果人家真的是西凉人的话,他白虎怎么会当得了南庆的将军呢?不过人家的军功倒是真的啊!而且人家的儿子比你小两岁,武功倒是挺好啊,小子,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武功学好点呢?”费介说完后就暗中吐了口气,呸了两声,觉得自己和这个小怪物在一起呆了这么久而没有神精错乱,确实很不容易。
要分别了,费介摸着小家伙的脑袋,回头往身后澹州城望去,那座海港正在碧海蓝天的衬映下展示着自己的美丽。
“将来如果你真的要来京都……当医生,记得找我。”
“是。”范闲很恭敬地躬下腰,他确实很感激面前的这个怪老头儿,瞎子五竹总是那么冷淡,这些年里,小孩子体内的成年灵魂能够找到一个交谈的对象,即便对方是自己的老师,而且背景很不简单,而且背景很不简单,他依然感激,而且两年多的相处,的确能感觉到对方越来越爱护自己。
“别学那真气了……”
“老师,你真的很罗嗦。”
“或许是因为年纪太大的原因?”费介一手揉着范闲小脑袋上柔顺的黑手,一手摸着自己头上潦乱的花白头发。
“不过那真气确实没什么用,威力太大,无法控制。”费介还是没有死心,“东夷城那个用剑的怪物欠我人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当他的学生。”
范闲倒吸一口冷气,说道:“你说的是东夷城那个剑圣?”
“是啊。”费介诱惑道:“五大宗师之一,怎么也比你练的东西强些。”
能让范闲感兴趣的是另外的事情:“老师,您怎么认识他的?”
“噢,他八岁的时候,他父亲请我去给他看过病……啧啧,那怪物明显就是个白痴,天天只会抱着根树枝发呆,我随便治了治,结果再过了几年,听说他居然学会了四顾剑法,成了一代宗师。”
范闲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随便治了治?先不说老师你骗医药费,只是说你险些治死一个日后的绝世强者,这就值得鄙视了。”
费介假装生气,迈步向远方的马车走去,一面走一面说着:“生物`毒`药浅讲以及相关知识入门,这些东西我都教给你,但还有个最关键的东西,还没有和你说。”
范闲蹭蹭跑着,小腿儿像风火轮一样,跟在老师身后:“是什么呢?”
“解`毒并不难,配`毒也不难……最难的是下毒。”
“对了!这是我给你弄的手套!这样的话,你解剖的时候就不用带那么厚的手套,也不用直接用手去触碰那些细菌了!”范闲掏出手套放在了费介手上。
“谢了,小子!”费劲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还有,小子!记住我刚才的话!”
范闲却在后面停止了脚步,细心体会他刚才说的那句话,跟随费介学习这方面的知识已经两年,他自然知道,这个世界上真要找到一种无色无味无异感的毒药出来,真是件极困难的事情。
所以关键还在于下`毒`当中的这个下字。
他忽然害羞地笑了起来,心想自己又不准备去做刺客,也不准备去皇宫里`毒`杀皇帝,操心这些事情做什么呢?只要保证京都司南伯爵府那位姨娘没办法找人毒死自己就好了,跟随费介老师两年,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看着马车渐渐远离,尘土扬起,又缓缓落在路旁,范闲对着道路上的马车躬身行了一礼。他知道马车上的那个猥`琐`且`变`态`的老头当初来儋州,一定是很不情愿。不过这两年里,自己跟着他到处去刨尸体,切蛙腿,也不免沾染了对方的几丝阴暗之气,倒觉得和对方可以算是忘年交。
这样一个人离开,范闲的心里不免有些黯然:“费介老师真是个不错的人,就长的……惨了点儿。不过人家白凡屿比自己小两岁,武功倒是比自己好!又被别人拿来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