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妄》度明x

3、第 3 章

　　第3章
　　在马不停蹄地赶了将近一个礼拜的路之后，文逸言开挂获得骑马技能的兴奋早已荡然无存，并且内心为自己曾经说坐一天现代交通工具难受的言论深深忏悔。在他正式认定自己从此之后对马这种动物产生生理性恐惧的时候，咸阳城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咸阳”作为一个地名，在文逸言生活的世界里可谓是如雷贯耳，但现在他身处一个高度架空的世界，并不能确定此“咸阳“和彼”咸阳“到底有多大的联系，只能见到四处整齐排布的亭台楼阁，打扮各异的人们在街上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这个架空朝代的都城地处江南，但开国之初为了稳定民心，将作为前朝都城的咸阳的大部分形貌都保存了下来，现今咸阳成为了西北的贸易与交通的枢纽，集市上做买卖的各族人民随处可见，街道上还常常有满载货物的马车驶过，可谓是十分的热闹繁华。
　　古代信息不便，再加上此次并非声势浩大的出游，地方官并没有收到提前通知。文逸言在原主十分不耐烦地指导下，带着随从去见了地方官员一面——这县令看起来是迫于淫威不得不出来敷衍他一下，实则对皇帝整日荒唐地求仙问道十分不满，文逸言内心不禁感叹这大梁上下总算是有个能擦亮双眼的明白人了，原主却在旁边凉凉地道：“此人本事不大脾气不小，难成大器。”
　　此时原主在文逸言心中就是个媚上欺下的大奸臣，他忍不住小声道：“我看这咸阳城颇为繁华，且忙中不乱、井井有条，说不定人家确实有几分本事呢？”
　　原主看了他一眼，道：“他刚当上县令不久，咸阳城如今这般并非他的功劳，前人之余荫罢了。”
　　文逸言经不住好奇：“那那个前人呢？是现在朝廷里的哪个大官？”
　　这回原主没再看他，自顾自地径直往前飘去，文逸言只听到他从前面扔来两个字：“死了。”
　　文逸言听得一哆嗦，把小时候听的故事结合了十八个版本脑补了一出奸臣当道残害忠良的剧情，内心不禁声泪俱下地感叹了一番世道艰难。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他们的行程。第二天，原主带着文逸言，文逸言带着几个随从出发去城郊找传说中的地宫入口。骑马走了半天终于到了地方，但这个所谓“地宫入口所在之处”放眼望去一片荒凉，若不是地上偶尔能见到到几块碎石有人工的痕迹，他几乎要觉得原主飘错了地方。
　　“所以呢，入口在哪？”文逸言为了不让随从觉得国师有病只能偷偷摸摸小声和原主沟通。
　　原主高冷地飘在一边：“仔细找找，这片地方定有入口机关。”
　　文逸言敢怒不敢言，只好任劳任怨地把马拴在一边开始扒拉荒草。
　　原主又在旁边开嘲：“让你找入口机关，没让你撅着屁股数地上有几根草。”
　　文逸言简直想踹他，心说老子要是有这技术早穿去盗墓小说里发大财了，还能搁你这受气？
　　他还没想好怎样回答这祖宗，突然觉得往前一步脚感不太对，和其他的硬土地不同，好像踩在了有点板结的沙坑里，正想着果然副本入口不能太为难人，就发现原主脸色一变，只听地下一声轻响，沙子底下一下子空了，文逸言一只脚的重心失去支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猛地掉了下去，两眼一抹黑地稀里哗啦撞了好几下，疼的他要吐血，然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好在底下并不是硬石块，不然不死也要重度残疾。
　　文逸言嗷了一嗓子，抹了把疼出来的生理泪水，缓了半天才爬起来，感觉随从们还没跟过来，扶着背道：“这破地方这么容易进，应该早被当地老百姓当自家地窖了。我看您也别忙前忙后为皇上找什么长生之术了，这儿要是真有什么秘术仙丹，那周围的猴子都该成仙了。”
　　眼前一片漆黑，文逸言不见其人，但听其声道：“ 别废话，点火，底下可能有人。”
　　这种未知的黑暗环境里突然告诉你还有其他未知的人在才是最恐怖的，文逸言一下子觉得背后发凉，徒劳地扭头看了好几圈，用气声道：“不是，那如果有人，咱们点火不是暴露目标了吗？”
　　原主道：“让你点火你就点——别人待得比你久，只会比你更适应暗处。”
　　文逸言顿时不敢吱声，乖乖把火点了，这时才看清身下软软的竟然是一张不知什么动物的皮，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似的，脸皮上五官具在，一双早已失去光泽的黑眼睛死不瞑目地盯着他。
　　人生前二十年没受过这种刺激的文逸言差点一嗓子喊出来，好不容易憋在了嗓子里，战战兢兢地轻声问道：“这又是什么东西干得？”
　　原主对此见怪不怪：“里头的东西。别磨蹭了，往前走。”
　　火折子能照亮的范围不大，只能看见悠深的甬道一片漆黑，宛如一张吞噬一切的大嘴，想到里头的不明人类及其他不明危险生物，文逸言的脚步有些踌躇：“咱们……这就走？那皇帝派给你的那几个随从呢？要不要等等人家？”
　　原主没说话，抬手指了指上面——不知道是这杀千刀的机关设置还是怎么着，头顶的来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了，这地方十分狭小，而且从文逸言落地的地方起还是一路下坡，现在的情况就是这入口进不来、出不去，站在这还有被石头砸死的风险。
　　这一切都在提醒他安逸美好的现代社会生活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他左右都是生命危险，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原主，就算不进去也得进去。文逸言一咬牙，心说老子豁出去了，但求死的时候不要让我那么痛苦——其实小说里什么沉浸在幻境和梦乡里出不来的死法也不错。
　　他这厢壮烈地做着心理建设，原主那边悠悠地开始解释剧情：“这地宫在上没有丝毫痕迹，只说周愍帝每年要去附近的行宫呆一阵子。周愍帝在这练禁术，连个借口都没找，必不可能大张旗鼓。若是情报没错，入口处应是一个及其隐蔽难解的阵法，定不会进来的如此轻易且狼狈。”
　　文逸言猛地反应过来：“那我进来的地方那么像陷阱，是因为有人想让附近的人掉下来——他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