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额哎哺》欧阳乔渊

13、第 13 章

　　第二章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直梦节，六法师们纷纷前往灵台崮直梦。我站在三才山腰，看见灵台崮上空龙翔凤翥，颃颃复颉颉，翍地隐兮郁天显，颉颉复颃颃，翍天隐兮郁地显，靃靃复霏霏，群鹰飞兮灵台彩；听见灵台阁内传来韹韹钟鼓声，韾韾转韷韷，韷韷复韾韾。
　　一只伭阴阳鹰从天上飞过，泷泷洓洓下起一阵雨，涔涔积水向湟潦生苹之处奔涌。
　　在我飞落灵台阁前时，角龙宫、徵凤宫、商虎宫、羽武宫四宫众祝祩，除徵凤和商虎外，其他均已到达。
　　我走到宫凤身旁，看向灵台恒辉，只要它永不熄灭，一切仿佛便有了希望，这永恒的日复一日也便有了意义。
　　角龙说：“徵凤究竟去了何处？”
　　一年前，徵凤不知去向，连祝晶球、祩晶球、祝祩晶球都无法找到她。
　　羽武说：“也许她去了寸心台，那是各晶球无法到达之处。”
　　角虎说：“清幽之境，中虚幽荒。”
　　徵武说：“何为橒尸？”
　　羽龙说：“他者心中你之尸。那个橒棺由谁打开，里面便躺着他者心中的打开者。”
　　我说：“寸心台。”
　　宫凤说：“你为何不亲自去看看？”
　　我飞往天寻山，降落于天寻崿，周围一切皆消失，眼前一片茫茫空寂，逐渐出现一片坟场，龙埌、凤堬、虎埰、龟茔、人圹（伭圹）、花墦、草培、木垠林立。一条淹没于烟雾中的路，贯穿坟场。路上生长着一棵伭桍，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树上挂着一张浅黄色网，每个网结上，各挂着一颗水火晶。每个水火晶内，各有一片空域。一域困一物，万物困于其间。路左、右各有一条河，左为冰水河，右为岩浆河。岩浆河上空，挂着一个金色晶球。冰水河上空，挂着一个银色晶球。双球上空，飘着一片火烧云。
　　金、银交叠，暆暆而左，??而右，金、银相分。
　　金色晶球说：“朝阳真美。”
　　银色晶球说：“夕阳真美。”
　　金色晶球说：“此刻是白昼还是黑夜？”
　　我说：“白昼。”
　　银色晶球说：“昼、夜交错的瞬间，即是白昼也是黑夜，即不是白昼也不是黑夜，你为何说是白昼？”
　　我说：“我离开灵台崮的时候天还没有黑。”
　　金色晶球说：“也许你到达天寻崿的时候就已经黑了。”
　　我说：“不会那么快。”
　　银色晶球说：“那么这条路为何路？”
　　我说：“一条普通路，通往天寻山尖。”
　　银色晶球说：“那你刚才为何不沿着它一直往前走？”
　　我说：“因为刚才它无法到达天寻山尖。”
　　银色晶球说：“你不是说它通往天寻山尖？”
　　我说：“现在通往天寻山尖。”
　　银色晶球微微一笑，消失了。金色晶球亦随之消失。
　　我沿路往前走，在我跨上天寻山尖，身上的衣裤变成浅橙色。在我飞下天寻山时，看见宫凤正朝地寻崿飞去。
　　不停在前面挖路，挖出的土堆被整齐左一堆右一堆交错堆放，我们缓慢穿梭在土堆间。
　　“这里只有两个琎石凳。也许是任选一杯敬他或祭他。”菩提琉芝说。
　　“选秬鬯？”第七秋说。
　　“谁？”费希纳说。
　　“坐在其中一个琎石凳上但是无法被我们看见的那个隐身者。”菩提琉芝说。
　　对面的琎石凳上坐着一个神和一个鬼，旁边站着一个人。
　　降落在一座废弃古城中。连乌鸦都无法在这里生存下去，只有死亡沉睡在建筑的缝隙里。
　　我们在长长的街上一直往前走，冥王的惧走在我们前面。在街的尽头看见一株美丽的花，白得刺眼，黑得夺目。
　　一般的花有五瓣花瓣，雪花有六瓣花瓣，而它不是七瓣也不是八瓣，是九瓣。四瓣白，四瓣黑，一瓣有时黑有时白有时半黑半白。当它黑时，说明那时那刻离忧的心情很差，当它白时，说明那时那刻离忧的心情很好，当它半黑半白时，说明那时那刻离忧的心情很平静。离忧是二十极天中最美的女神，它负责守护一片伤无忧离花，于离园。
　　当眼前的伤无忧离花开始凋零，第五瓣花瓣掉落时，离忧出现了。它走到我们面前时，最后一瓣花瓣正好掉落在它脚边。
　　“出口就在这里。”它指着那株枯萎的伤无忧离花说。“当它再次开放时，出口的门会被开启。”它指了指我们身后某个地方。
　　我们转过身，看向来时的路，由城门堆砌的废墟隐约可见。
　　“因为离忧是天神，要朚是冥鬼，所以离忧能喝秬鬯，要衁不能。因为它是冥王引以为傲的十大冥帅之一，所以，它等会儿就能领悟出那些酒的真正意义。此刻它已经开始思考。它想到了琦舋雼内有一个魙。”奔水枫香说。
　　要衁快速从琦舋雼口走回来，看着那杯依然悬空着的秬鬯，俯身闻了闻。
　　“可是魙不会以秬鬯酹鬼。”奔水枫香说。
　　“秬鬯是用于人酹神的。”要衁说。
　　“这里还有个神。”奔水枫香和要衁同时说。
　　“你是鬼。”奔水枫香说。
　　“我是鬼。”要衁说。
　　“他是人。”奔水枫香说。
　　“你是人。”要衁对紫囦说。
　　“我确实是个人。”紫囦说。
　　“它是神。”奔水枫香说。
　　“它是神。”要衁看着那杯悬空的秬鬯说。
　　“看看这些酒。”奔水枫香说。
　　要衁仔细看了看桌上的那些酒。
　　“它能听到你说的话。”费希纳说。
　　“它听不到。”菩提琉芝说。
　　“那这是怎么回事？”费希纳说。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菩提琉芝说。
　　奔水枫香把所有的酒杯杂乱却又整齐地摆放到琎石桌上靠近我的这一边，然后从中拿出盎齐、醍齐、沉齐、粢醍、清酤放到对面的右边，把醁醹、醁醑、觞醳放到对面的左边。
　　“清而厚。酹人，醊魙。”要衁说。
　　奔水枫香把那八杯酒全放归原位，又从中拿出酨浆，放到对面的正中间。
　　“清而薄。釂鬼？”要衁说。
　　“是的。”奔水枫香微微一笑，走回貄身旁，回看要衁一眼，重回貄背上。
　　“人、鬼、神、魙。选其三，一酹，一釂，一醊。神鬼能互见，这里有个神，我却看不见它。我们同时在这里，却又没有在这里。有魙希望酹鬼同时被鬼醊，醊神同时被神酹，还要互釂。这里不止一个魙。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要衁看着紫囦说。
　　“熠耀引路。”
　　夜幕降临。
　　“我召唤你，白袍巫师文仲，不管你在哪里，云为你开，星为你亮，我的声音指引你，我的水晶球带领你，请来到我面前。”
　　踏出飘霏岫，眼前却是一片明静的天，蓊郁古松上凝结着晶莹的水珠。我看见林荫深处，一条小路若隐若现，魀从路的某个拐角处伸出头朝我看了一眼，消失不见。
　　魐，短角觺觺，魀长角??。
　　那道骨凸，是魐的角尖。
　　“万物心中各有一座岍屸崼，也有一座嵑岢嵄。无论你住在哪里，你都住在岍屸巘上，无论你渴望的事物在哪里，它们都在嵑岢巘上。日复一日，站在岍屸巘上遥望嵑岢巘。”
　　那时候我很想知道，如果有一天我站在岍屸巘上看向嵑岢巘会看见什么。

　　——全书完（2017/0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