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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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呼吸相闻。
夜色四合，气氛逐渐升温。
祝北安并没有放开闻川的意思，他撑着吱吱呀呀的床板，轻盈的起身坐直：“闻川，你出来干嘛呢？”
“该不会你根本没睡着，在偷听我自言自语吧？”
闻川的手腕被祝北安灼热的掌心烧的有些发痛，他低头望着笑嘻嘻的祝北安，丝毫没有被抓包的震惊：“你躺在我门口，想听不到都不行。”
“真的吗？”祝北安借力站起身来，俩人距离迅速拉近。
“那我问你是不是睡着了，你干嘛不说话？”祝北安挑眉。朦胧月色里，光芒星星点点的洒在他的眉眼，让人移不开目光。
闻川定定的看着他，压抑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我嫌你太吵，不想回话也不行？谁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大半夜像个老鼠，闹腾的要命。”
“那你什么都没听到咯？”祝北安把自己的大脸疯狂往前凑，额前的乱发毛茸茸的，扫过闻川的下巴。
闻川下意识的想逃开那人探究的目光，却被祝北安用手捏着下巴，强迫自己与他对视。
“我什么都没听到。”闻川强硬的回答。他整个人几乎是被祝北安圈在怀里，自己却似乎是丧失了力气，毫无反抗的意思。嗅着那人身上自己沐浴露的味道，他甚至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心。
他抬手想挣开祝北安的桎梏，却被那人一用力，困在祝北安和自己的卧室门之间，动弹不得。
闻川突然开始痛恨自己随手关门的好习惯。
“你没听到，那我再说一遍。”
“闻川，我喜欢你，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时间像是静止在了这一刻。
闻川感觉自己的血液直冲大脑，他一瞬间觉得，从他打开门起，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黄粱一梦。
可是手腕上不断传来的热量告诉他，这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我找了你这么久，结果你倒好，说不认识我。好不容易让你没这么警惕，我再不把话说出口，你又要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了。”
“我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
祝北安用拇指轻轻摩挲着闻川手腕上的伤痕，慢慢数了数，一共八道。
他皱紧了眉，比起他离开那年，又多了三道伤。
这人怎么这么傻？每次都这么用力，就真的不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交代在哪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终究没有落下。
他抬头看着闻川紧抿的唇微笑。
“闻川，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可就亲你了。”
闻川还在发呆。
他的思绪似乎飘回和祝北安告别的那天，小小的少年背起行囊，鼓起勇气去另一个地方重新生活。
他本以为苦难已经过去，只要他开始慢慢的前行，生活也会慢慢开始变好。
可是并没有。
在他带领Light拿到冠军的那一年，他的职业生涯，已被人在暗地里画上句号。
光芒和荣耀，在他的病例被队友交给战队经理后戛然而止。
“对不起，你这个，说难听一点，属于精神病吧？我看你经常吃药，本以为是你身体不好，原来……”经理看他的眼神复杂，带着一丝疏离和轻蔑，“我承认你天赋很高，可是有队员反应，你得了奖之后就开始恃宠而骄，动不动发火，欺凌队员。好几次还差点儿大打出手……很抱歉，我们不需要这种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队长。”
十九岁的闻川愣在原地。经理转身离开，随手把病历扔进垃圾桶，小声嘟囔着：“这年头神经病都想成名，真是不自量力。”
可是，到底是谁在欺凌谁？
一纸解约书很快就送到了他面前，只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的职业生涯，就因为这可笑的原因，匆匆叫停。
父母似乎一夜苍老，他们实在不解，自己的儿子到底是怎么了。父亲盛怒之下，打了自己一巴掌：
“废物！这么多年都没治好，怎么就是你，到哪里都遭人欺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肯定也有问题！”
闻川也很疑惑，是啊，为什么总是自己呢？换了一个环境，为什么还是要遇到相同的事？可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转身离开了那个吵闹而破碎的家。
“闻川，你怎么了？是我不对，你别哭了好不好？”
祝北安伸手去擦闻川脸上的泪，有些懊恼。
自己太着急了，本以为早些告诉他，也许就能早些帮到他……
“不是你的错。”闻川抬手握住祝北安慌乱的手，缓慢而坚定的回答，“北安，我配不上你。”
“你不要喜欢我，我会毁了你。”
我会毁掉所有想要接近我的人，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洛洛……还有你。
不要接近我，让我自己在角落里腐烂就好了，好不好？
我不想再伤害那些爱我的人，我爱的人了，何况是那么美好的你。
“远离我，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闻川微微笑了起来，像是那年初见。他缓缓擦掉祝北安脸上的泪痕，一字一句道，“也为了你自己。”
祝北安脑子很乱，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他只感觉到，闻川慢慢挣脱开自己的手，同时，慢慢离开自己的生活。
“别哭了，你看你，眼睛肿了明天怎么直播？早点休息吧，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以后我也会慢慢远离你，你就当没有见过我，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各过各的生活。”
闻川把祝北安按回床上，回身开门。
“不可能。”
闻川的手停在门把上。
“闻川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丫就算是讨厌我，这辈子我也赖上你了。”
“你要是说当我今天说的话没说过，那好啊，我也当你没说过这些话。”
“我不管，你休想离开我。你再敢跑，我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给绑回来！”
闻川觉得好笑，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只留下一句话：
“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厌倦我。”
闻川心想，这是独属于他的超能力。
他能让所有想待他好的人，最后都厌烦离开。
他默默算了算，麻烦的人，除了洛洛，又多了个祝北安。
工作量很大啊。
“你做梦！”祝北安猛的站起来，“你给我等着，我要是以后不喜欢你了，我我我，我他妈跟你姓！不对！我他妈天打五雷轰！”
“那你等着吧挨雷劈吧祝北安，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迟的。”闻川毫不在意门外气的头顶冒青烟的祝北安，米亚叫了一声，踩着碎步爬回了闻川的胸口。
“对了，还有你个小粘人精。”闻川低声道。
米亚蹭了蹭闻川的掌心，心满意足的继续睡着了。
没关系，等处理好这些烦心事儿，应该就能没什么挂念的离开了吧？
就像当年离开家一样。
闻川深信一个道理，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从一次次希望落空之后，闻川开始学着对任何事物都不抱任何幻想和期待。显然，这样做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伤害和麻烦。
但后果就是，也会错过很多的美好和机遇。
闻川却并不在乎，他失去的太多，已经不再害怕失去了。以前还会求着人不要离开，现在他只会回一个礼貌疏离的微笑，毫不留念的转身先放手。
因此，一些过去的朋友，都会在离开前，给他带一个“冷漠，不近人情，自私”的帽子。
对于这些评价，闻川不置可否。他打心底认可这些字句，并觉得自己也要争取给洛洛他们这样的印象。
可惜洛洛和祝北安也许并不吃这一套，甚至会对那些人嗤之以鼻。可就是不知，过了这么些年，祝北安是否还是当初那个听到洛洛哭着鼻子告状，就要撸袖子跟别人打架的少年。
人都是会变的。
也许，他也早就变了。
闻川如是想着，药力逐渐发作，他半梦半醒间，似乎听见自己卧室的门被谁打开。
祝北安抱着自己的铺盖卷儿，猫一般无声的窜了进来。
他把被子往地上一扔，俯身赌气般的小声宣告：
“闻川你等着，我早晚要让你喜欢上我。”
闻川假装没听见，觉得这人傻乎乎的劲儿倒是一点儿没变。
那年，祝北安带着一身伤冲进无人的角落把他抱在怀里，拼命的往医院奔跑。他的眼泪砸在闻川有些脏兮兮的脸上，少年一脸倔强，嘴里不住的说道：“阿挽别急，我不会让你死的。等你好起来，我带你一起去揍那些王八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闻川有些记不清晰。
可早在那时，他就已经无法自拔的喜欢上祝北安了。他离开，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好起来，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再回头去爱他。
可惜，他没能成功。
本以为自己能慢慢忘记他，可这人却又不管不顾的闯进自己的生活，逼着他把以前的情感捡起来，还要像以前一样，不管自己受了什么伤，眼里都只有闻川自己。
这样当然不行，闻川无法控制伤害自己，但并不想因此让祝北安伤心。
但也很好解决，只要让祝北安讨厌自己就行了。
只要他可以控制住自己躁动的心，把那些阴暗面或多或少的露出给祝北安看，不出意外的话，他就会从一开始的心疼，逐渐转为不耐和烦躁。
这种事，闻川十分有经验。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