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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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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尘染去送萧图图她们了,计睦延一回头,捕到夜罗极速隐去的一抹笑。
“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吗?”计睦延问。
“怎么会呢?”夜罗耸耸肩,一切都还没有成熟,可还不是揭锅上桌的时候,“好了,她们走了,你还真是绝情呢。”
“不然你招呼她们住下来?”计睦延叹气,对霍明烟说,“我要去上课了,你是学生会的可以不用去,我可不行。”
“你后悔了吗?”霍明烟盯着他,却看不到一点虚伪的神色,那么大的权力和责任,他怎么可以说放下就放下?
“我像是会做后悔事的人吗?”计睦延眨眼,“不管什么时候的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后悔。”
霍明烟一怔,从他戏谑的笑意中想到现下两个人已是室友的关系,不禁心中各种滋味都有,她哼了一声,“那好,你去上课,我也有事要走了。”
“又留下我一个人吗?”夜罗摊在桌子上哀号。
“谁叫你是会长?”计睦延和霍明烟却是异口同声的说,然后相视哈哈大笑。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联谊的真正目的,事不关已,那些人可会高高挂起呢,连同这个会长,一起挂。
“这下可有意思了,”夜罗看他俩一同出去,踱到窗边,“明明还在秋天,为什么闻到了春天的新意,怎么——怎么就没有人喜欢我呢?”
夜罗带着他长久以来想不通的的问题一直在想,而霍明烟却因为要回去打扫房子,所以和计睦延很快分道扬镳。
和计睦延两个人明明是刚刚才结为室友,却仿佛已经是老朋友了,所以,霍明烟头一次觉得,缘份这东西,确实很奇妙。
回到公寓,霍明烟卷起袖子开始大扫除,抹抹擦擦的让房子闪闪发光,又将他们买回来的东西一一摆出来。于是什么都变成了成双成对的,一双牙刷,一双口杯……
最后,将大厅的地毯吸干净以后,霍明烟顺势倒在了上面。
天花板并没有吊顶,故而显得很高。对面的大彩电也因为自己总是忙碌而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回忆中搬到这儿是上个学期初的事,夜罗那张恶魔般的脸却笑的像天使一样,使她就此认定天下恶魔与天使本属一家亲。这块地毯也是夜罗卷着送来的,他经常抱了三两本书,有时和敌恋,有时和江练晨,有时和其他成员一起,也有时一个人,就来了。当那个时候,她才不会觉得自己是孤单的一个人,不用对着光洁的四壁去找寻自己的影子或者过去。可是,夜罗是大忙人,尽管大家常常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而其他成员同样也总有自己的事,所以聚在这里的时间总是短之又短。常常都是她一个人在黑夜里回来,然后洗刷完毕上床睡觉,唯有“快”才不会觉察周围的冰冷凄清。
她,其实是个很讨厌寂寞的人。
而现在,而现在!
霍明烟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空气中流动着清新的分子,拂过她的脸庞,跳跃于她的眉尖发梢。这些都令霍明烟放松的叠起双腿,双手枕在脑袋后,小憩起来。
等霍明烟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天中了。
一跃而起,跑去开门,是计睦延提着几个餐盒站在外面。
“现在怎么来了?”一般来说,大家的中餐都是在学校里解决。
“辛苦了。”计睦延提了提袋子。
霍明烟精神一振,有点高兴,从他手里抢过袋子,“怎么会,我应该做的。”
“怎么会是你应该做的?我们是室友,你并不是我的女佣。”计睦延摇头,一边四处打量。啧,手脚还挺快的。
将餐盒放在厨房里的饭桌了,霍明烟献宝似的领他进了他的房间。
“床已经铺好了,衣柜里有衣架,书桌也擦过了,只等你来。”
“谢谢,”计睦延由衷的道。的确,床上的被子折叠的很工整,看来新生军训时她的成绩应该不错。衣柜是敞开的,挂着一排衣架,还好并没有樟脑丸和腐木的气味。书桌上也压上了茶色的玻璃,临窗的桌角上还有一盘植物,虽然只是仙人球。
“它好养活!”霍明烟笑着,像是被领导视察一样的紧张,之前对他的那些坏印象早就不翼而飞,在学生会中看到他的作为,让她很是佩服,因为如果是她,肯定做不到平静的放下,至少也要与那人争这一口气才行——不过真正的冲动也已经成为她的过去,一定不复再来。
“帮我把那只箱子打开。”计一边打开一只箱子,一边请她帮忙。
霍明烟打开箱子,里面是衣服,但似乎并不多。她伸出一根手指去按了下,里面却是硬梆梆的。计睦延走过来一把抱起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当然包括内衣,然后从容走开。霍明烟却脸一红,差点忘了男女有别。可等衣服拿走了她也便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手感,原来下面压的都是书,全是好厚好厚的外语书,好像不止一两种文字。
“书放哪?”计抱起一本,轻轻的摸了下,那神色似是爱抚恋人般珍重。
“客厅有书柜。”霍明烟汗颜。她看的书少,几乎没有藏书,所以客厅沙发上空的书柜被她当作摆东西的地方。
先他一步飞到客厅,登上小木梯,将书柜里的东西全扫了下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有几个奖杯奖牌。
计睦延拖着箱子到客厅,见她像小鹿一般撞到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等一等,”计睦延忙用脚抵住还没有关上的房门,眼尖的看到她手里抱的是什么,“为什么把那些东西收起来?”
“只是没哪里放所以放在那里罢了。”霍明烟一股脑的丢在了床上。
“你也说了没哪放不是吗?”计睦延走过去拿起一个金黄色的奖杯,看来是她以前高中田径赛上获得的。
“都已经是过去的啦,”霍明烟夺过奖杯,“那本来就是书柜,给你放书好了。”
“你的奖杯和我和书一样是宝贝。”计睦延一件一件的拾起,然后帮她一件一件的摆回了书柜里。
原来这房子的设计完全利用空间,但是却仍是做样子,把书柜束之高阁,非得要爬梯子才拿得到上面的东西。而且又被小帘子掩住,难怪自己来后没有注意到这里,以为只是一般的装饰罢了。
为了让她安心,计睦延挪出了一半的空间留给自己,然后开始搬自己的书。
等他搬完书后,便把另一个箱子也拖将出来。
这从头到尾都在一边看的霍明烟起先是很感动,但等他从第二个箱子里一件一件往外摆东西时,已经变成了惊讶——如果这时有一面镜子可以照一下的话,她一定会看到自己脸上是如何精彩万分,怎么说呢,大概是看着机器猫的肚子口袋的感觉吧。
首先摆出来的是一张折叠的围棋棋盘,两个藤盒相继拿出里面清晰的发出棋子间碰撞的声音、然后是一把放大镜(疑似)、接着是一个网球袋子、一块罗盘、一把乒乓球拍、一支画笔、一对拳击手套、一袋细沙子、地图、多米诺骨牌……
他的箱子简直就是百宝箱,不断不断的摆出东西来。
最后的最后,才提出一个袋子,这个霍明烟知道,是手提电脑。
然后他开始满房间的转,把棋盘和棋子放在阳台那的小桌上,大概他是早就看中了的,之后便安顿好了他那些所有的宝贝,这下可好了,每一个角落里随手可触的都是他的这些宝贝——无疑就是,不然不会刻意的带过来。
等到这个时候,霍明烟已经觉得很饿了。
这个人做室友就好了,若是做朋友,光是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有够她问的。
相处两天下来,霍明烟发现,其实计睦延的生活极其有规律性,三两天之内摸出来,绝对不成问题。
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这一点他们到是不约而同的挺一致的。两个人也都没想到一打开房间就正可以看到对方的脸,霍明烟通常睡眼蒙松,计睦延一般都已经是很清醒的状态。因为都没有定闹钟,所以显然两个人的生物钟步调一致。
起床后喝一杯水计睦延就开始拿了书去布棋局。打开阳台的小灯,黑白犀利闪烁着暗涌的斗争。这时霍明烟开始刷牙洗脸,换上运动衣去晨练。等一个小时回到公寓后,计睦延正在刷牙洗脸,而她冲了澡出来后,他也换上运动衣去晨练,只是时间比较短,大概半小时就会回来。计睦延回来后霍明烟已经准备完毕,接着便出去吃早餐,然后先到学生会处理事务。而据她观察,计睦延应该是在七点多才出发,除去走路和吃早点的时间,每次他总都是在上课铃响起前几分钟才踏进教室。那么这其中的一个半小时霍明烟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因为吃饭和走路都不需要这么多时间,但以后她便知道了,计睦延只是又回去躺了半小时,以前他通常都是在这半个小时内在头脑中安排好一天的事务,可卸下会长之职后,他便只是单纯的让头脑放空了——但最后终其还是改掉了这个多年的习惯。
接下来上完课后他们会各自去学校餐厅或校外吃饭,但大部分时间霍明烟都是在学校打了饭带到学生会吃,所以碰到计睦延的机会估计不会多。
由于中青晚上自修很宽松,计睦延这两天似乎都泡在图书馆里,中青一小部分同学会在教室中自修,其他的一些会在图书馆看书或社团中练习,剩下的就零散的在校区内外各处活动。而霍明烟通常都是很晚才回到住处,这时计睦延正坐在客厅里看书,还放着她买来的爵士音乐,很有情趣。等她洗好澡出来他又打开了电脑,手指飞舞。然后她去睡觉,迷迷糊糊中,感觉过了十二点,才一切完全安静下来。在这种迷糊中,霍明烟觉得他一定是金牛座的,因为金牛座的人才会如此规律,比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