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人鱼最好命［娱乐圈］》南风甜岛

5、借宿

　　小伎俩得逞，路棠安稳地坐在前往男朋友家的车上，不由自主地扬起唇角。

　　车行驶了几分钟，他仍然有种置身梦境的飘然感，本以为会被男人无情拒绝，没想到三两句话撒个娇就成功了。

　　这人未免太心软了。

　　路棠一面担忧男人心肠太软会不会被其他人骗去，一面时不时偷瞄人家。瞧了会儿，许是这一天折腾太疲惫，脑袋一点一点的，再往旁边一歪就这样睡了过去。

　　这一睡，特别沉，任凭如何都叫不醒……

　　翌日清晨。
　　窗外鸟鸣清脆，被窝里软绵暖和。

　　眼皮缓缓掀开，路棠直盯着洁白的天花板，愣了好几秒，又刷地坐了起来。

　　他环视着完全陌生却非常干净整洁的房间，各种记忆在脑中过电影似的走了一圈，这才想起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

　　在男朋友家。
　　看摆设，很明显这间是客房。

　　路棠揉揉眼睛，脑袋稍稍清晰了些，但是对于昨晚何时进的房间，怎么睡死到现在，却压根没有印象。

　　算了，本来他就没打算真像原主一样半夜去骚扰男人，睡着就睡着了。

　　路棠暂时没去思考今天过后去哪儿安身的问题，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随意瞅了瞅。

　　七点过一刻，还有一通未接电话。

　　“栋哥……”
　　路棠看着备注的来电人名字，回想原主记忆中关于此人的信息。

　　栋哥全名李文栋，是星耀娱乐的金牌经纪人，有资历有资源，更有经验，还带出过好几位大牌艺人。
　　不过他目前并非路棠的直接经纪人，换个说法，路棠这样的十八线小艺人，还达不到被顶流经纪人管理的资格。

　　这人，该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

　　路棠想起昨晚家中瘆人的恐怖场景，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再次回忆原主有没有得罪过与李文栋合作的大明星们，一时间觉得有，又似乎没有，脑袋发懵，混乱一片。

　　但甭管有没有，他可不会主动回电话给自个添烦恼。

　　想明白后，路棠突然感觉异常口渴，呼吸不畅，仿佛再不喝水身体就要干瘪了，他顾不得其他，赶紧开门冲出卧室，“咚咚咚”跑下楼，直奔厨房的方向。

　　着急忙慌中，他恍惚瞥见客厅里有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却无暇顾及，先喝水要紧。

　　傅家负责做饭的陈姨正在厨房忙碌，路棠冲进去刹住脚步，嗓子干哑得如同在沙漠里徒步三天三夜的旅人，“阿姨，水……水在哪里？”

　　阿姨停下手中择的菜，用莫名奇妙的眼神瞅瞅他，才指了指不远处的净水机。

　　路棠眼睛里泛起渴求的光芒，立马接了满满一杯水，咕噜噜全灌进渴到发疼的胃里，一杯不够，又喝了大半杯，整个人这才从不正常的状态中缓过神。

　　他抚着胸口喘了会儿气，大致猜到此等情况产生的原因——
　　毕竟他的本体是鱼，长时间脱水肯定不行的。

　　说不定这双腿，在特殊的状况下，也会恢复鱼尾的样子。

　　一条金灿灿的人鱼尾巴随即从他脑中一闪而过，那是他化成鲛人时的鱼尾。
　　真漂亮，可惜当时变化太仓促，还没来及欣赏就稀里糊涂穿越了。

　　路棠颇为遗憾地轻叹口气，忽地鼻子一嗅，身体本能地转向肉香飘来的方位，“好香啊……阿姨，你在煮什么呀？”

　　嗓子不哑了，带点软乎乎的奶音，加上小脸白白净净，明澈的眸子里润着天真的好奇。

　　不论是乍一看，还是仔细看，都有点可爱。

　　陈姨虽未见过路棠，却从管家乔叔那里得知，大少爷与赌王路家的小少爷正在交往，估摸就是眼前这位了。
　　昨晚她还亲眼看见大少爷亲自抱着这位小先生回来，脸色一如往常冷淡，抱人的动作却稳稳当当，生怕将人吵醒了似的。

　　揣着这些印象，陈姨自然不会怠慢路棠，微笑道：“煮馄饨，现包的，也给你来一碗？”

　　路棠凑到灶台边，锅里皮薄肉多的晶莹馄饨映入眼帘，香味扑鼻，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好呀，谢谢阿姨。”

　　这位小少爷直勾勾盯着锅两眼放光的样子怪可爱的，陈姨笑了笑，将本来煮给大少爷的十个馄饨捞起来，放进准备好的汤料里，洒上葱花。
　　“你先吃，我再给少爷下一碗。”

　　“欸！”路棠笑得弯眉弯眼，迫不及待地端起碗，“阿姨您真好！”

　　不仅乖巧，嘴还甜。
　　也不知怎的，陈姨对这位小先生的第一印象竟然很不错，看他端碗如同捧宝贝的模样，又露出慈祥的笑容。

　　餐厅离厨房不远，路棠放下汤碗，将周围的人啊物啊全然忘记，满心满眼只有这一碗普普通通的馄饨。

　　对于一只久困深海的小丑鱼来说，人类的吃食可一点都不普通。

　　“唔……好好吃啊。”
　　路棠吃下半个馄饨，油汪汪的肉香和汤汁溢满口腔，他感动得险些落泪。

　　自从第一次从书里知道此种食物，时隔二百七十三年，他终于吃到了馄饨！

　　不止馄饨，以后他还要吃饺子、月饼、豆腐脑、桂花糕、煎饼果子、凉粉、螺蛳粉……书里所有描写过的美味食物，他都要尝个遍！

　　不远处有一道幽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又徐徐移开。

　　吃个馄饨而已，表情竟能如此精彩？

　　傅斯暄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走过，坐在距离最远的那张椅子上，耳朵里不时钻进“啊”、“好吃”之类的感叹声，又让他不受控制地投去视线。

　　吃个东西也不安分，难不成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

　　他刚这般怀疑，嫌疑人便把脑袋从碗上抬起，冲他甜甜一笑：“傅先生，早，昨天谢谢你让我借住，床好软好舒服，谢谢你。”

　　提起这茬，傅斯暄嘴角不可自控地抽了抽，仔细瞧，眼睑下方还泛着点青黑。

　　路棠又吃下一个馄饨，眼神很好，盯着那两抹掩不住的青黑，一脸担忧道：“你昨晚没睡好吗？”

　　傅斯暄本就莫名烦躁的神经一抖，冷冽的眸光横过去，路棠被看得头皮发麻，不敢再说话了。

　　他有说什么不妥的话吗？
　　没有吧，这人真是阴晴不定，奇奇怪怪的。

　　路棠把心思从难以琢磨的男人身上收回，继续品尝美味无比的鸡汤馄饨。

　　他吃的模样越可口，某人额角的神经绷得突突跳，昨夜因疑心而晚睡两个小时的不爽快又浮上心头。

　　傅斯暄明知不该把自个失眠这事怪到别人身上，却觉眼前的笑脸有几分碍眼，顿时没了胃口。

　　陈姨端着刚煮好的馄饨出来，恰好看见自家大少爷起身要走，犹豫了下喊道，“少爷，馄饨……”

　　傅斯暄面无表情，声音却泛冷，“有事，不吃了。”

　　明明今儿一大早说要吃馄饨的是他，这会儿煮好又不吃了，公司再忙能差这几分钟？

　　陈姨心里嘀咕，低头看手里刚煮好的馄饨又觉可惜，想要再劝劝，这时一串咕噜喝汤的声响猝不及防地传入两人耳中。

　　陈姨抬头，对上一双明亮灵动的眸子。

　　路棠舔舔嘴唇，小眼睛睨了睨男人刚毅的背影，笑容腼腆地看向陈姨：“阿姨，他不吃的话……能给我吗？”

　　某人冷峻的脊背僵了一下。

　　“太好吃了，我还没……吃饱。”

　　身板那么小，居然要吃两碗？！

　　无人看见的地方，傅斯暄神色微妙，过会儿，微蹙的眉宇才徐徐松开。
　　一碗馄饨罢了，再说就这一天了，没必要太苛责。

　　傅斯暄下定决心，恢复一贯漠然的心境，大步迈出餐厅。

　　眼瞅着大少爷冷淡转身离开的背影，陈姨心中浮现几分疑虑。

　　今儿的少爷有点古怪，这两位莫不是吵架了？

　　对，就是这样！
　　所以才一个赌气不吃东西，一个赌气撑死自己。

　　陈姨来傅家将近二十年，算是看着大少爷长大的，自然不能任由大少爷的小男友怄气伤身体，于是稍稍严肃地说：“小先生，早餐吃太多胀气，我去给你切点水果，唉……可不能拿身体出气啊。”

　　路棠：？？

　　陈姨笃定两人吵架，端来果盘的时候还说了些劝慰的话，诸如“大少爷面冷心热”、“不懂哄人却很专一”、“做事特别认真”之类的。
　　路棠听得云里雾里，脑袋里转悠着这些明贬暗夸的话语，不知不觉将一盘香甜水果吃下肚子，然后，很不意外地吃多了。

　　清风拂着软乎的脸颊，路棠狭着眸，半躺在庭院的凉椅上吹着风，懒洋洋地等待消食。

　　他已全然忘记自己只是个借宿的客人，甚至没一会儿，还迷糊地打起了盹。

　　直到玻璃小圆桌上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才将陷入瞌睡的路棠惊醒。

　　眯着眼，没看清来电人，他先懒懒地接通电话，“谁啊？”

　　对面两句话说完，路棠凌乱碎发下迷蒙的眼睛陡然睁大，透出莫名的难以置信的天真稚气。

　　“……让我去？”

　　-

　　彩云之南，清风依依。

　　蜿蜒小路衬着林间绿意，夕阳余晖温柔地抚弄着脸颊，倏然，眼睫随着转弯带来的颠簸轻轻颤动，路棠幽幽地醒了。

　　自从被李文栋派来的车接走，再到匆匆忙忙乘飞机转汽车，整整四个小时，他几乎是一路晕机晕车睡过来的。

　　睡得迷迷糊糊，脸颊酡红。

　　坐上保姆车大半个小时后，小助理终于见路棠睁开迷蒙的双眼，赶紧小声提醒：“小棠哥，快别睡了，我们快到农庄了，一下车就有摄像机，您可要……注意点形象。”

　　即便路棠只是个十八线小明星，得以参加《记忆的农庄》这档热播节目也纯属运气好捡漏，但从当红流量沈南星那里辞职，又在风评不佳的路棠这里再就业的杜晓陌深知打工之道，谨小慎微俨然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

　　只不过，由于她今天刚上岗，胆子小声音低，刚醒来脑袋如同浆糊的路棠根本没听清，还用一双泛着湿气的懵懂眼眸瞅着她。

　　“你说……什么？”
　　声音含糊，带点软绵的奶音。

　　好软，也好乖。
　　杜晓陌顿时有种心口被小猫爪爪挠了一下的错觉。

　　“我说……”她瞥了瞥眼前乱糟糟的栗色头发上那撮呆毛，弯了弯唇，不由地放松了语气，“我们快到了，摄像机要拍你。”

　　这次路棠听清楚了，颇为认真地点点头，又扒了扒乱成鸡窝状的头发，“好，知道了，谢谢。”

　　他扒來扒去头发依然凌乱，杜晓陌迟疑会儿，慢慢从包里拿出一把小梳子，“小棠哥，用这个吧，你不嫌弃的话。”

　　粉色的小梳子很可爱，一看就是女孩子自己用的，路棠有点不好意思，但女孩的笑容干净又友好，他便没有拒绝，“谢谢。”

　　待头发勉强梳理整齐，一把化妆刷又出现在他眼前，杜晓陌微笑着：“我给你补个妆吧，我化妆技术其实……还行。”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不怕挨骂主动要给这些个难伺候的明星补妆，倘若化不好，指不定今日就得失业。

　　但她同时又感觉，眼前的人似乎与传闻中并不一样，乖僻，任性，作妖、耍大牌……这些传言的贬义词汇与这个人并无吻合之处。

　　有时候人与人的关系总是很奇怪，能不能合得来，只需三言两语便足以判断。
　　又如同元素间的化学反应，猝不及防带来意想不到的奇妙效果。

　　杜晓陌心中生出一股没由来的预感，这个新换的小老板绝对比上一个好很多，或者说二人截然不同，一个天一个地。

　　不是指他们如今的明星地位天差地别，而是指品貌性格。
　　再说娱乐圈变幻莫测，当下不红，可不代表以后不红。

　　曾经身心饱受摧残的小助理想到某日自己也能跟着乘风破浪，逆风翻盘，一时间不免有些激动。
　　她紧盯着路棠干净白皙的脸庞，眼中泛起丝丝兴奋的辉光，“小棠哥，我有预感你一定能红！大红特红！到时候带上我，苟富贵……”

　　小助理到底年纪小，尚有几分孩子气，紧绷的精神稍稍放松就一股脑表露出来。

　　见她这般真性情，路棠顿觉有趣，想着红不红这事又萌生些许的不自信，“我什么都不会，恐怕红不了。”

　　“哎呀，怎么会！”杜晓陌愈发亢奋，不经大脑叭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你那么惹人嫌……不是，我的意思是您那么古灵精怪不走寻常路，却还有那么多不离不弃的粉丝吗？嗯……路上我还抽空研究了下，你还有很多粉龄不短的黑粉，估计是曾经的粉转黑，唉，爱之深责之切，懂吧？”

　　路棠摇头，压根不懂。

　　杜晓陌继续说：“诶诶没关系，反正粉丝的爱就像水一样，大多数时候是流动的不稳定的，今天为这个哥哥尖叫，明天就能为那个哥哥哐哐撞墙，大家墙头遍地，现在讨厌指不定哪天又爱上了。只要有颜在，咱就不怕没有粉丝！颜值即是正义！”

　　这句话路棠曾在书里看过，作为以美艳著称的鲛人族，他也深谙外貌的重要性，只是……

　　“我……有颜？”

　　他的脸上透出极度不自信的迷茫神态，小助理见此险些随着车辆颠簸摔下座椅，扶稳后，她用不解的目光睨着路棠，幽幽感慨：“这就是美人不自知吗？小棠哥，虽说娱乐圈帅哥美女众多，但你绝对是顶尖的那一小撮，你超可爱超好看的！啊！连你都没颜值，那其他人岂不是直接没脸了！”

　　杜晓陌说着摸出镜子摆到路棠面前，路棠望着镜中的自己，眨巴眼睛，横看竖看，仍然觉得自己称不上好看，距离海龙宫第一美人的大哥还差得很远很远。

　　他精致的眼眉微微耷拉着，赫然一副触人心弦的小可怜模样。

　　杜晓陌内心直呼可爱得要命，张了张嘴，打算从助理们组建的夸夸群里搜刮些安慰的话。

　　这时路棠身侧安静许久的手机却突兀地响起，他来不及脸红紧张，顿时一个激灵直起腰板，迫不及待地接通了电话。

　　“去哪里了？”

　　男人磁性而漫不经心的嗓音穿过听筒，一如那张总是冷淡疏离的面庞，路棠却觉得浑身淌过一阵的热流，酥酥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