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的春天》银森

2、第二章

　　同学会前一天，她同邵琼先去飞机场接麦敏。邵琼的车是一辆黄色□□，这丫头会精打细算，跟她老公沈衡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沈衡开一辆小奥拓。

　　□□车上全是灰，舒言嫌弃地看了一眼，坐进副座便道：“邵琼姑奶奶，你好歹也把车开去洗洗哇。”

　　“最近不是没空，等有空了自己洗，可以省20块钱。”邵琼笑呵呵，眼睛环顾八方，小心翼翼动着方向盘，车子缓慢地上路了。

　　“你开了这么久的车怎么还像个新手似的。”

　　“我可是爱命的，小心为妙。”邵琼不以为然，时不时探头看看前面，继续慢动作。后方的车被挡着，拼命按着喇叭，吵得舒言头痛。

　　“呸，还是辆奔驰，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车子就是代步工具，图个方便，又不是图眼球，买那么好的车干什么？再者男人开这么好的车，狂蜂浪蝶就……抱歉。”邵琼略显尴尬的缄言，暗骂自己多什么嘴。

　　“没事，你说的是事实，”舒言淡笑一下，她没必要天天陷在悲痛里，更何况还有这几个好友呢，然后道：“前方路口让下路吧，后面的人要狂躁了。”

　　“遵命!” 邵琼把车转了弯，时不时看看路标，好半天才上到了去往飞机场的机场大道。路面很宽敞，邵琼却还是把四个轮子的车开得像两个轮子，舒言都无语言了。

　　同样无语言的还有麦敏，她可是在机场里等了整整一个多小时，见到两女人踩着高跟小跑过来时免不了抱怨，佯装生气，“有你们这么接机的，让我这客人等了一个多小时。”

　　“抱歉抱歉呀，”邵琼搂着她的手臂一阵摇晃，像大学时那样撒娇，“麦子，下次我们一定快。”

　　“你又不是小知道邵琼开车的速度，”舒言笑起来走到另一边道：“就跟乌龟似的。”

　　“靠，我以为你开的吗？你还真敢让邵琼开呢？”

　　“喂喂，我还在呢，拜托你们懂点讲坏话原则呗，得趁主人公不在的时候说。”

　　麦敏拍拍她，“就你，当面说够给你面子了！”

　　邵琼笑着扑过去打她。

　　三人说笑间出到外头的停车场，麦敏开后车门对绕去另一边的舒言道：“小言，你开呗。”

　　“成啊，”舒言伸手朝邵琼勾勾食指，示意她让位。

　　“……我可还是要命的，”邵琼低声嘀咕着下车，舒言一个掌拍过去，“说什么呢？”

　　“没什么，”邵琼吐吐舌，认命地上了后座，跟麦敏挤一块。

　　麦敏开了窗，风从窗外灌进来，自然风还比冷气强些，她顺顺被风吹乱的短发，“哎，小言，我怎么觉得你瘦了不少，啧啧，欧思楠该不会虐待你了吧？”

　　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舒言扯开嘴角笑：“没有的事，瘦了好，用不着天天喊减肥了。”

　　邵琼张张了嘴又很能快合上，见她不提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好在麦敏粗神经并没察觉到不妥之处，扭头打量起邵琼，“嗯，小丫头生了孩子后胖了。”

　　“去死！老娘还是标准身材。”身材果然是每个女人都注重的事，邵琼尖叫着拍打她，又惹得大伙一块笑。

　　转了个弯，舒言问起麦敏，“你最近几年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她们寝室4个姑娘，这么多年，也就剩麦敏未出阁。当小女孩的时候，曾许下一块结婚的意愿，可那也不过是说笑。

　　“老样子，来来去去，都没找到合适的，我注定大概就只能当个老姑婆了，啊！”她又怪叫起来，“人家说当了三次伴娘嫁不出来还是真的了！”

　　“没准哦。”邵琼怪里怪气接腔。

　　麦敏笑了下看向车窗外，眼神落寞，喃喃念道：“变化可真大。”

　　也不知道她是指地方还是指人。

　　舒言其实知道，麦敏一直未忘掉郭成悟，骄傲如她，又怎么能找个不爱的人过一生。

　　谈笑间决定先吃饭，找了处小吃店，把麦敏晾在那里占位置，舒言拖着邵琼去点菜，趁着这会空档嘱咐邵琼别跟麦敏讲自己的事，邵琼点头表示了然。

　　她们怕麦敏那性子会跑出给舒言出气，舒言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糟。

　　很久以前，舒言、邵琼、麦敏加上已经远嫁英国的肖佳佳四人住一寝室，虽性格各异，相处却异常融洽。麦敏是寝室里姑娘们的保镖，其一个子够高，其二性子生猛，那些个苍蝇男全数是被她拍飞的。她最见不得姐妹被欺负了，这么一来，舒言倒真是有些顾虑。

　　吃了饭，三姐妹相携又去逛了商场，舒言看中了一条红裙子，她本来就生得白，什么色彩穿身上都好看，本来嫌红色俗气，可是她一换上却并未见一点魅俗之气。舒言像是淘了宝似开心地大笑，“明儿个我可得把你们全比下去了。”

　　这笑还真是发自内心。

　　******

　　晚间，麦敏住舒言那儿，邵琼也就没回去，三人打打闹闹，说着那些往事，直到半夜才甘心躺下睡。

　　隔日起来就已经很晚了，窗外暴雨如注。昨晚忘关客厅的窗户，地面遭了殃。

　　没法只好去收拾，只不过是弯了一会腰就觉得有些累了，扶着腰坐着休息了会，舒言抬头看阴霾的天空，盼着傍晚的时候雨给停，否则又得废掉双高跟鞋。

　　家里头的甜蜜双人照她都没收起来，除了欧思楠不在，这个家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动。

　　麦敏抓着一头乱发出来，打个呵欠，“我说你们是不是该添个宝宝了？”

　　舒言眉头似乎打了个结，很快又解开，她笑，笑容无懈可击，“两人世界还没相处够呢，生孩子都麻烦呀。”

　　“切，你没见邵琼生了孩子多开心，天天在那念着育儿经。”麦敏关上卫生间门，里头便响起了水声。

　　舒言舌尖有点苦涩，她抽了抽鼻子，仰了会头又跪在地上擦地面。

　　生孩子，下辈子吧。

　　*****

　　老天并没听到舒言的期盼，傍晚的时分雨并未见小。

　　到了酒店，身上还沾了不少水渍。

　　“谁选的日子呀，这般好。”邵琼拍着头上的水珠，微微抱怨。

　　“如果不是为了见你们俩，我还真不愿意来。”麦敏帮着舒言后背，又想起什么对舒言道，“好像胡佩也来了。”

　　“来就来呗，顶多情敌见面，红红眼。”舒言调皮地应着，随着迎宾往包厢走。

　　人来的已经够多了，有记得有不记得的，舒言得体地笑，“大家好。”

　　麦敏却只是淡漠地点点头。

　　邵琼一进屋就被人拉去叙旧了，其实她们寝这4个，邵琼的人缘最好。

　　各人互探着工作、收入、家庭，全是些乏味的话题，只一会，全无新鲜感了。大伙也就客气着吃吃喝喝，吃完饭后转战KTV，舒言不爱唱歌，也受不了里头的烟气，逃命般蹿出来，跟她一块蹿逃出来的还有当初的情敌——胡佩。

　　两人皆一怔，又相视一笑，胡佩大方地邀约：“一块走走吧。”

　　舒言决没想到自己会跟当初剑拔弩张的情敌一块叙旧。

　　胡佩是欧思楠继自己之前的女友，那时候闹得多凶啊，双方见面就骂，全然不顾自己形象成了泼妇，女人都傻，为了爱情什么都可以不顾。

　　胡佩摸着肚子，舒言看她小腹微凸，“几月了，真是恭喜了。”

　　“快五月了。”胡佩微微一笑，“有了孩子性子都稳多了。”

　　“是啊，你那时候多么强悍。”

　　“是啊，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舒言抓了抓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胡佩走至窗边，看外头的万家灯火，“我那时候天真地认为自己会跟欧思楠结婚，为他生宝宝，现在倒有点庆幸自己早点远离了。”

　　这话什么意思？舒言一懵，转瞬觉得自己狼狈至极。

　　“抱歉，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听说你们关系不大好。”

　　舒言咬了咬下唇，然后大方地承认，“是啊，他有外遇了。”

　　“出轨大概是他的惯性病吧。”

　　舒言摇了摇头，“抱歉，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是你男朋友。”

　　说来舒言也委屈，她同欧思楠相识在一次展览，就是那么巧那么俗，她的裙子拉链坏掉了，欧思楠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了她替她免去了尴尬，这一来二去两人便熟了，刚开始她就问过欧思楠有没有女友，欧思楠坚定地回了没有，其实那时候心底还是有点惶惑，欧思楠这般俊郎的人怎会没女友，可已经入情太深，也就顾不上太多。后来，她便是人人口中的第三者，狐狸精。

　　“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胡佩叹了口气，“希望你能站起来。你替我跟她们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舒言一直以为自己是胜利者，可现在，她觉得自己愚蠢至极，有点无力地靠着墙壁，旁边包厢有凸顶男出来，见了她轻佻一笑，“小姐，要不要来一杯？”

　　“你妈的眼睛有毛病呀！”舒言愤怒地骂起来，那男人便赶紧道歉，“抱歉抱歉。”

　　舒言抓一把头发，只觉得心烦意外，便快步往包厢去，开了门进去，却顿住，她跟屋里头的几个男人大眼瞪小眼，张张嘴道， “抱歉，搞错房间了。”

　　赶紧合上门出去，给麦敏拨了电话，“我记不得包厢号了，你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