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蛊》白芍儿

3、第二章

　　—第二章—
　　山月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床边烧着炭盆，异常温暖。而她躺在床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紧紧包扎了起来。
　　楚澜那最后一剑，差点要了她的命。她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体内气息紊乱，内功损耗严重，整个人都虚弱不堪。
　　最后，她只能支撑着靠在床栏，等将内息运行了一周天，她才开始缓缓打量这个房间。
　　没想到一转头，却看到了一个坐在桌旁，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她的男人。
　　山月眉头一紧。
　　她瞬间做出判断——此人内功必定深不可测。她虽身受重伤，却也没有伤及根本。即使现在是深夜，但他们距离如此之近，她竟然也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男人身披白色裘皮大氅，手中把玩着一盏茶，没有喝，只是和她静静对视着。
　　良久，山月开口：“你是花辞树。”
　　是肯定的口吻。
　　男人笑笑，放下茶杯，不置可否：“姑娘找我有事？”
　　山月面无表情：“我要与你成婚。”
　　花辞树看着她的眼睛，微微扬眉，唇边笑意更甚：“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一身重伤来我万蛊门，说要与我成婚？”
　　他走近床边，神态散漫：“你说，我凭什么要娶你？就因为我救了你，你要以身相许？”
　　山月觉得他问的很好，因为她也不知道他凭什么要娶她。但她能想到的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方法，就是成婚。
　　楚澜没教过她，但她记得小时候老乞丐曾说过，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就会与她成婚。
　　“我会让你爱上我。”她只能说。
　　花辞树觉得有趣极了，但他也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点在她额间的一颗痣上，问：“你叫什么名字？”
　　山月对他的触碰有些抵触，但想到自己是要用苦肉计的，只能忍下折断他手的冲动，蹙着眉头道：“山月。”
　　花辞树移开手，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惋惜：“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你这名字，寓意不好，怨气太重。”
　　山月还是没忍住冷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你的名字，也无甚吉利。”
　　花辞树笑道：“看来你还真对我做过一番调查。”
　　山月不语。其实她没有，她根本没时间调查他，只是在知道他名字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地就想起了这首诗。
　　花辞树拍了拍她的脑袋，拂袖准备离去。山月看着他一袭白色裘皮，在隐隐绰绰的月色下仿若神明。
　　他最后道：“无论你来这里想做什么，都要先把伤养好再说。好好休息吧。”
　　山月摸摸自己的脑袋，上面似乎还留有那人手掌的余温。
　　她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也具体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
　　或许是生死蛊在作祟吧。她告诉自己。

　　在屋里躺了两月有余，直到春暖花开，山月的伤势才算好的差不多，只不过她的内息还是不足，功力也只有原来的两成。
　　明明身怀生死蛊，她应该更加强大才对。
　　这段时日，花辞树隔三差五就会来看她，其余时间只有一个哑巴侍女来给她换药送饭。
　　花辞树只给山月立下一个规矩，不准走出这个小院子。而原因两人都心知肚明——她毕竟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索性她目前也没有离开这院子的打算，反正不用她出去，花辞树也会自己过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发现，这万蛊门门主似乎并不像传言里所说的那样。
　　世人说他凶残暴戾，冷酷无情。但两月下来，山月只觉得此人风流成性，言行无状，没心没肺。
　　他好像每天都很闲，一点也不像门主一样忙于门派事务。他没事就提着酒来她屋里，要她陪他一醉方休。她拒绝，花辞树就会挑起眉淡淡道：“酒都不陪我喝，还指望同我吃喜酒？”
　　山月蹙眉不语，他就会点住她的眉心，笑道：“姑娘家，少皱眉，会长白头发的。”
　　他总是喜欢对她动手动脚，看她恼怒却隐忍不发的模样，很是有趣。但他也只是揉揉她的脑袋，点点她眉心的那颗痣，而这些，都是以前老乞丐对她做过的。
　　老乞丐也说过，小小年纪，还没学会怎么笑，就学会怎么皱眉头了，这可不好，以后是会吃很多苦头的。
　　她不知道老乞丐说的对不对，但是花辞树说的肯定不对，因为她会在一年之内杀了他，而她也会死。人还未老，怎会白头。
　　花辞树没再问过她来万蛊门的目的，她伤好了也没有赶她走。他没事就来找她打趣几句，江湖轶闻，诗文杂记，天高海阔，什么都说，但他却从不说自己的事情。
　　山月知道，他只是看起来散漫。其实他对任何人，尤其是她，从未放下过戒备。
　　至少她从来没找到可以杀他的机会，也未曾发现他有什么弱点。
　　她要耐心等待，她必须完成楚澜交给她的这最后一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