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劫》秋鹤mio

27、上山

　　再往前行一段路就是祁山脚下了，沿着山路往上，半山腰处有一块平坦开阔的地带，皇宫里先前就派人扎好了篷子，内务府有专人分配，这几日诸位贵人就暂时歇息在此处。山路狭窄，马车不好驱使，故而有这样一个传统，诸位贵人到山脚下的时候都要下马车，步行或是骑马上山，其中有一些身份尊贵的夫人小姐，不方便骑马又不愿意步行，则可以选择乘坐步辇。
　　璃王府显然没有准备步辇，数了数马匹，似乎不够，江染蹙眉，可能只能步行上山了。
　　“王妃可曾学过骑马？”左君彦牵过一匹枣红马，那马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头颅高傲地抬着，长鬃飞扬，看得出来是一匹难得的骏马，想必就是璃王最爱的坐骑追风了。
　　“不曾。”江染摇摇头，她是一个从小就被藏在深宅大院里的不受宠的女儿，自然是没有机会学习骑马的，不过私下里的那些勾当就另当别论了。此刻也有一些官员以及家眷已经到了山脚下，江染还是要维护一下自己弱不禁风的形象。
　　左君彦嘱咐她站着别动，自己翻身上马，随后弯下腰长臂一揽，就带着江染稳稳地坐在马上。“坐稳了。”左君彦低下头，在她的耳旁轻轻吩咐，又将娇小的江染往怀里拢了拢。太近的距离，让江染感到有些不舒服，只是也不好拒绝，就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挪开一点。
　　“阿芜姑娘，你随我一起吧。”言朱笑着伸出手，他也想像自家王爷那样拥着甜甜的妹子上山。谁知言绾拦在了前头：“阿芜和你毕竟不合礼数，让她随我一起吧，我是女子，路上也好照顾。”
　　原本阿芜也觉得言朱的要求有一些唐突，但是也别无他法，言绾这么一栏，倒是求之不得。“就是就是，我随着言绾一起就好啦。”阿芜有些笨拙地爬上马，伸手环住言绾的腰。言绾的腰不像自家王妃那样纤细，但是抱起来感觉很可靠。
　　这边左君彦抖动缰绳，马儿听话地沿着山路向上跑去，不太快，也不是很慢。江染柔弱可人地依偎在左君彦怀里，一路上赚足了众人的目光。
　　“呀，那不是璃王殿下嘛，她对王妃可真是宠爱呀……”
　　“就是就是，不过听说璃王妃莺莺燕燕众多呢，看来这位璃王妃也是好手段……”
　　“谁说不是呢，相府不知道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儿……”
　　宋婉清今日也特意换了一身颜色张扬明媚的骑装，择了一匹毛发油光水滑的骏马，想在众人面前露一手，也幻想着路上能和左君彦不期而遇。为了今日，她练习了好久，有一次从马上摔下来，手肘都磨破了皮。昨天她的手帕交关杜若还约她今天一起步行上山，都被她拒绝了，此刻看见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怒火中烧。
　　不过宋婉清自诩从小就饱读诗书，这点气度还是有的，江染的行为，她打心眼里不屑。此刻她正欲纵马上前，和左君彦并肩而行，言青却拦住了她，“宋小姐仔细些，我们王妃身体不好，仔细别冲撞了。”
　　宋婉清心中不爽，暗道言青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居然敢阻拦她，却还是表现得落落大方，“言侍卫不必担心，今日和王爷在这山路上遇到也是缘分，就让我同王爷聊几句罢。”说罢，就要上前，言青恐伤了她，也不好阻拦，只能由着她了。
　　宋婉清的兄长宋澹雅此刻在后面不住地叹气。父亲和他自小就宠着这个妹妹，而宋婉清也不负众望，长成了一个知书达理、落落大方的女子，只是一遇到和左君彦有关的事情就像头脑发昏一样，腆着脸皮往前面凑。
　　他和父亲在家里说了不知道多少次，她与璃王是不可能的，宋婉清表面上答应得很好地，背地里又胡闹，很是让人头疼。此刻他见小妹拦都拦不住得往璃王身边挨，他一方面怕璃王怪罪，另一方面又怕自己的小妹受伤，提心吊胆地跟着。
　　“璃王殿下的桃花缘真是让人羡慕啊。”江染闷闷地说，她很好奇左君彦对宋婉清的态度。按理说宋婉清一个大家闺秀，又才貌双全，此刻痴心一片，是个男人都应该怜香惜玉几分。若是左君彦对于宋婉清确实有想法，那么自己下手还是不要太重的好，不过如果左君彦此人对于宋婉清毫无想法甚至有一些厌烦的话，江染也不必怜惜，至少要报了她在菊宴上的刁难之仇再说。
　　江染自认为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但既然对方的敌意如此明显地摆在台面上了，不反击就说不过去了。
　　“本王的烂桃花，还是麻烦王妃多多帮忙了。”左君彦单手御马，腾出一只手来整理了一下江染有些凌乱的发带。
　　“王爷就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本王的香玉便只有怀里这一位，她算得了什么。”江染扯了扯嘴角，男人说起情话来，果真是不打草稿的。
　　不过她马上坐直了身体，悄无声息地从袖子里摸出一枚牛毛针，瞅准了角度弹出，针精准地刺中那骏马的腿。马突然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蹄，眼看着就要将宋婉清从马背上掀下去。
　　江染好像突然受到了惊吓，猛地躲进左君彦怀里，环住他的腰。左君彦也假意安抚，顾不得其他，至于宋婉清的险境，他权当看不见，毕竟自己的王妃重要。
　　危急时刻，还是自己的亲哥哥靠谱，宋澹雅迅速下马，狼狈地接住自己的妹妹，在地上滚了几圈，两个人看上去灰头土脸的，家丁小厮也赶忙上前牵住发了狂的马儿，唯恐它再次伤人。
　　马肯定是骑不成了，宋婉清此刻只能和兄长步行走完剩下的路。她心有不甘地盯着那一匹不知为何突然发疯的马，看着左君彦的身影绝尘而去。
　　“下手真狠。”左君彦不知为何心情很好，看来得派个人查一下这个宋婉清在哪里惹了江染了。“彼此彼此。”江染此刻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环抱住他，这让左君彦感觉有一点空落落的。
　　不过好在一会就到了那一处平地，大家都在此处下马，然后会有小厮把马都牵到一处，由专人照料喂养。这边左君彦利落地翻身下马，扶着江染的手，几乎是半抱着将她带下马来。江染在地上站定，阿芜小跑着过来，和言绾一起跟在她的身后。
　　“璃王、璃王妃，请随杂家来。”一个宦官打扮的人在前面恭敬行礼，低头示意随他走。按照惯例，大家到了之后要在一处开阔地带入席落座，最后景和帝携封皇后一同从宴席的末端走到前面，说一些君臣尽欢的话。随后大家方可举杯，庆祝这一场围猎。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正是金秋送爽的时候，众人或骑马射猎，或三三两两成群去林子里踏青，也有夫人小姐只在营地附近，话一些家长里短，好不热闹。
　　此刻江染和左君彦在宦官的带领下，落了座，仅次于左君竹和上官璎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