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交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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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在六点整停下了脚步，在一天的营业后，动物园再度闭馆。
但江凌尘很清楚，他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何叔，大象园区发现一名未被及时清出去的游客。”江凌尘偏头对别在衣领的对讲机低声道，“我现在过去看看。”
“知道了，我在把监控切过去，你自己小心。”对讲机那头，何叔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江凌尘快步走向那名游客。周围明明有可供休息的长椅，可那人却始终跪坐在地上，埋头不知在捣鼓什么东西。青年皱了眉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动物园已经闭馆了，请您马上离开这里。”
然而那名游客仿佛没听见一般,着了魔似地继续进行手里的工作。这时，凑近了的江凌尘才看出这人正在急促地拿着一只自来水笔在一个被撕得破破烂烂的黄色包装上写着什么东西。
江凌尘摇了摇头，心下已经大致判断出这个可怜人的受污染程度。“何叔，监控看的到我和他吗？”
“看得清清楚楚。”
“注意他的动向，等他进入猿猴园区的通道后立刻关闭猿猴园区至少十五分钟。”
“明白……已经没救了是吧？”
“差不多。”江凌尘呼出一口气，“带去白狮子园区也是一样的结果。”
他不再理会那个自顾自在地上胡乱画鬼画符的游客，正想径自离开，但是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咔嚓声，像是骨头错位的声音。
“凌尘！注意背后！”对讲机里传来何叔的人惊呼。
江凌尘一惊，迅速回过头，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张血盆大口。
他急急躲远几步，抽出腰间的警棍，“这家伙已经被完全腐蚀了！”
在大象园区就被完全腐蚀？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今天算是首例。老何的声音也抖了，“江凌尘，快撤出来！我马上过去关闭园区！”
“在我撤出去前这家伙就会把我撕了。”他的声音相比之下冷静了不少，“必须先解决掉它。此外，老规矩，这回我自己去关园区，你在办公室坐好就行。”
游客又扑了个空，似是有些诧异地回过身，猩红充血的双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凌尘，随后再一次嘶吼着冲了过来。对于完全腐化的人，江凌尘也不再留情，侧身把游客让过去，随后朝他后颈结结实实地一棍砸了下去。
一声闷响，隐隐有颈椎断裂的咔吱声，游客哀嚎一声倒在地上，只剩出的气，没了进的气。对讲机里，老何还“噢”了一声，显然对那名游客抱有一丝丝同情。
江凌尘也不理会。刚才他下意识地就下了死手，而且记忆中自己已经不止一次对无法带到白狮子园区的失控游客下杀手，不然他怎么可能活着工作到现在，夜班工作可一直是高危岗位。
就好像遇见自己豢养的动物突然发狂不受控制，动物主人无奈之下只能用棍棒将其打死一样。将角度这样调转，一切看似就很合情合理。
但是以往都是在关闭猿猴园区的大门，有些失控游客想袭击他时，他才会这么做，现如今在大象园区……倒还第一次让他觉得非常不适。江凌尘摇了摇头，刚想离开去关门，却发现倒在地上的游客，在断气前，又往原来他画鬼画符的那个黄色包装袋爬过去，用自己咳出的血补上了几笔。
出于好奇，亦或是对这个游客可能存在的最后一丝理智所保留的怜悯，江凌尘走上前捡起了那个残破的包装袋想看看。可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他才发现原来那人并没在写字，而是在真正地画画……
如果有艺术大师在场，恐怕会当场昏厥过去，因为这个发狂的家伙在短短几分钟内就以零基础的绘画功底画出了令人难以形容的速写画作。
画面很简单，一人立于茫茫的荒原之上，亦有可能是大海之上，但那人的轮廓却没被清晰地描出来，只有上半身可以勉强辨认出人形，而下半身几乎与虚无缥缈的荒原融为了一体。
那人的四周，无数粗线勾勒出的狰狞鬼手正缓缓地伸向他，而那些鬼手都来自那人脚下的荒原。《摆渡人》，几乎看到画面的第一时间江凌尘脑海里就闪过了这个词。
而在他眼里，这幅画在他拾起来后就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变得更加栩栩如生与立体，江凌尘似乎都能触碰得到那些即将突破包装袋纸面的鬼手。
江凌尘骇然，心下明白自己可能已经在受污染，可他的视线在放上去的一刹那就再也离不开了。
被鬼手包围的人突然扭过头，空白面部直直朝向江凌尘。尽管他没有五官，但江凌尘感觉得到，他被死死地盯着，简直快喘不过气。
那人空无一物的面部竟凭空被划过一笔，裂成两半，像嘴一样一张一合。
“秦轩……危险……停电……海洋馆……”
“来找我。”
江凌尘出了一身冷汗。
手里的黄色包装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自己揉捏得更加残破，上面的画也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刚才的一切都好像是梦。
但也足够让他醉死其中了。
对于那个人的一切，他一刻都不会犹豫。哪怕再荒谬，他也甘愿被骗一次，也不要他真的出事。毕竟，他能和那个人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就已经是他曾经做过最荒谬的事了。
他扔掉包装袋，随即头也不回地往园区外跑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交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