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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破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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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痕破碎削落残痕
当啷——
破碎。
血从手背渗出,没有喷涌之意,却带着耀眼的红爬下指尖。
滴答——
四分五裂。
殷红。
丝丝点点,在静谧的黑夜无声无息渗入木纹的地面,如妖娆的蛛丝蔓延,纠纠缠缠。
疼痛攀爬入心头。
黑夜中,如鬼如魅的身影匍匐冰凉的地板。白衣,黑发,幽咽的哭声空荡荡地回响,又何处相依?
黑色升腾,压抑心头。
光点似乎已聚焦,微微欠起身体。
苍白的面颊,空洞的双目,冰冷的唇角,僵硬的眉线——是人?是鬼?
诡秘的笑竟爬上了嘴角,而眼角竟还闪烁着泪光。
到底是人是鬼?
手抚上血纹,自己都快要分不清楚了。
吧嗒——
灯光撕破黑夜。
手背上的血液已凝成冰冷的血渍。
到底在怕什么?
扯起嘴角,略带些嘲讽。
梦啊,只是一场梦——
可是,指尖失去温度,没有依靠。
是——缺少了什么?
指插入乱发,发丝沾上了血痕。
点头。
是少了那双按住我的肩膀的手,少了那带着温度的气息。那个我会一直记挂的最爱的人早已渐行渐远。
叹息。
她总说我想得太多,她说无论如何她的生活里都永远会有我的身影。
笑了。
然而,唇上的血腥味却霸道地侵袭着。恍然,深刻的明白,身旁已有了明朗笑容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第一时间需要我的她了。
我是不是算已经丢了那个让我心疼也让我欢笑的女孩?
指尖滑入口中。
皮肤破裂,竟如一颗水润饱满的葡萄一样在空中鲜润地绽放出湿润。
不是不明白血是怎样在嘴里渗出它特有的铁锈味,也不是不明白血是怎样在嘴角画下一抹别样的妖冶嫣红。只是——
疼痛可以拒绝入梦。
那是一张陈旧的沙发,带着独属于布的浓重的古典韵味。沙发有一种绵软的质感,却又带着一种几欲破裂的充满张力的疯狂。
然而——
一个女子袅娜地舒展于这一番陈旧之上。一身淡蓝紧身碎花旗袍,在那身体上纠缠。雪白修长的腿顺着沙发的线条舒展着。白色在那破旧而疯狂的基调中格外刺眼,明晃晃的,是令人窒息的白色。
笑容!那是怎样的笑容?!
干净而略带了苍白的面容,没有焦点的双眸,目光如雾扩散开来,却又如蛛丝般牢牢粘住人的视线,卡住人的思绪,扼住人的咽喉。
明明是那么无神而没有焦点,却几乎让血腥味冲破我的咽喉,让我几乎窒息在这扼喉的目光之中。
笑就这样盘旋在她的脸上——诡异而捉摸不透。几乎已经是透明,在脸颊、眼窝缠绕,又似乎已挥发在弥漫开的目光中。似乎那仅仅只是脸上肌肉的微微作揖,又似乎是从那空洞得让人几乎可以穿透却又永远寻不到尽头的眼眸中如幽幽的叹息般放射出来。
再一次几乎窒息。空寂的一切中我只听见自己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咚咚……咚咚……
心跳经如此清晰地在耳边回荡,伴随着吐出的气息一点点升温。
灼热导遍全身。
猛然起身,伤口的血已止住,只留下淡淡的凉意。
何时竟又坠入了那无边的梦魇?
吁出一口气,却微微凝眉——灯又什么时候已回归了黑暗的怀抱?
凉意飞夺入心。
俯趴的身体已快要失去原有的温度。
呵出一口气,庆幸——它还是暖的。
然而——
再度陷入恐慌——如此竟又会陷入无边的睡意!
是什么在耳边轻喃?
睡意竟是如此顽固,驱之不散。
黑夜终究吞噬。
笑容飞散在空气中,伴随着呼吸似乎在无声地放大。与此同时,放大的还有我无力的心跳声。
依然是那样摄魂的笑,只是那淡蓝的碎花旗袍几时已经在身前?
我在她瞳仁中看到自己的眸子在无限地放大。
他的手开始缓慢地抬起,优雅而舒展,有着无声的节拍。笑容似乎从她的指尖开始扩散。诡异也随着她的指尖拉向我的——咽喉。
雪白的手在我的咽□□叉。
我在她的眼中看到自己圆瞪的双眼,大张的双唇,瞳孔中的恐惧在肆无忌惮地蔓延。
啪——
惊惶的双手抓落了一颗盘扣,刺耳的断裂声划破了这静谧得令人窒息的空气。
女人的手突然就充斥了温润细腻的质感,但却又牵着无数碎裂的细痕。
我的咽喉就这般得到了自由。
原始的求生欲望开始让我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亟欲挽救自己濒临破碎的呼吸。
猛然,恐惧在脸上定了格。
女人的躯体竟如正在挣扎破蛹而出的蝶,但这痛苦而惨烈的抽搐与扭动。
一点点,一丝丝,女人白腻的身体涌现出细密的裂痕。一个突兀的洞跃于她的胸口,并逐渐开始破裂。
分崩离析。
雪却未如预想般的飞溅开来,确如沉重的叹息一样狠狠地沉入了地里。一如当初血滴浸透木纹地板时一样,只是不再如蛛丝般密密爬深,而是如血色的藤蔓迅速疯涨。
心头已是一片空白,只剩下了那颗蓝色的碎花盘扣。
眼睛竟毫无犹豫地睁了开来。黑白的眼眸在苍白的脸上一动不动的凝滞着,身体直挺挺地躺在地面,早已是冰冷一片,只有微微颤抖的细碎的睫毛透露着活着的讯息。
腾地爬起来。快速的动作看不出仅仅几秒前依然还是那样死寂的模样。
收回直直的空洞目光,抓起手机,仓皇地拨下了一串早已印刻在心底的号码。
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那个我心里最重要的女孩是否依然会那般义无反顾地守护我的心?
嘟嘟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僵硬的嘴角随着冰冷的提示音缓缓拉起。
终究,被留下的只剩下了自己。
啪嗒——
又有什么破碎。
只是这回却是不见了血痕。
明白,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终是就此分崩离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