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扣》脂肪颗粒

4、第四章 小儿无赖昭四方

　　却说贾环日日到承月王府，那水贤君更似一日离了贾环都活不了了，雕刻的活计也上了瘾，入了魔。
　　贾环进了厅堂，一打眼便见到了在书桌前忙得满头大汗的水贤君，他手里攥着一把小银刀，正聚精会神的干活，连贾环进来了都未曾发觉。
　　贾环眼里闪过不屑，他仿佛见到了前世那个男人，一样的纨绔无为，一样的不学无术，贾环曾经为了争宠而特意学的各种淫奇巧具，没想到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贾公子。”
　　一个颇为挑衅的声音突然在贾环背后响起，水贤君也从他的‘大事’中抬起了脑袋，一见贾环，忙咧开了嘴朝贾环笑道：“你来了，快快，过来看我雕刻的木船。”至于贾环身后的人却是理都没理。
　　这人叫常月林，正是王府里为水贤君选的伴读，近日里贾环的出现完全夺走了水贤君的注意，水贤君整日与贾环戏耍打闹，却把常月林当透明人般放在一边，所以这常月林对贾环不说恨之入骨吧，也是恨得牙痒痒。这不，几个狠狠的眼刀已经甩到了贾环身上。
　　常月林上前一步向水贤君见礼，然后正色道：“爷，还是看会子书吧，整日里玩弄这些东西，万一被王爷知道了岂不是要怪罪。”
　　水贤君撇撇嘴：“你就不能消停会吗？没看到爷正忙吗？”然后转向贾环道：“怎么样？怎么样？我刻的好看不好看？”
　　贾环将那艘小木船捧在手里，细细的端详了一番，点点头叹道：“好技艺，贝子爷天纵奇才。”
　　水贤君听到夸奖，得意的摇头晃脑，满脸是笑。
　　常月林叹了口气，对水贤君道：“爷，您这样未免太不成体统了，简直是玩物丧志。”后又转向贾环骂道：“你这个混蛋好大的狗胆，整日撺掇我们爷玩乐，要是王爷知道归罪下来，你有几条命来赔！”
　　贾环低下头不与常月林争辩，水贤君却骂道：“少唧唧歪歪的，你看不下去就给爷滚，别在这里碍眼。”
　　“我！”
　　“还不快下去！”
　　常月林最后又嫉恨的看了贾环一眼，不得已躬身退下。
　　“哼！你看他整天王爷长王爷短的，就知道拿我爹压我，真是烦透了。”
　　贾环一见水贤君向他抱怨，眼睛一亮，顺着水贤君的话说：“我看常兄不像是那种会跟王爷下地瓜（打小报告）的人吧。”
　　原本水贤君只是在随口抱怨，并未觉得常月林会向王爷汇报，可是贾环却故意引导水贤君往那上面想，本来没有的事情如今倒觉得十有八九会发生了。
　　水贤君干坐了半响，叹了口气，朝贾环委屈道：“环哥儿，你说，万一那死书呆真跟我爹告我的状怎么办？”
　　贾环笑道：“君弟又没做什么不对的事情，就算他去告状也奈何不了你。”
　　“可是，可是，我这些日子真的什么书都没读，万一我爹查书……”
　　贾环拍了拍水贤君，安慰道：“你别慌，我准备一点书稿，你这两天好好背一背，万一常月林真的去跟王爷说你不是，你也有办法过关，再说我也不相信常兄是如此不讲义气的小人，他应该不会跟王爷说的。”
　　水贤君气道：“谁说他不会，我看他就会！你还是帮我准备准备，万一我爹抓到我就惨了。唉！要是人人都像环儿哥这样处处为了我就好了。”
　　※
　　这日贾政与王夫人不在家，贾环不愿上学，装病在家里看书，适时周瑞家的（王夫人的陪房）领着几个小丫鬟进来，见到屋里只有歪在床上看书的贾环，便上前道：“环三爷，才宁府里的蓉哥儿送了些新奇的东西过来，二奶奶（王熙凤）叫把这些东西送来给太太和环哥儿挑挑。”
　　贾环打眼一瞧，果真都是些稀奇的玩意，不过贾环倒是没把这些东西看在眼里，只有一盏琉璃灯颇得贾环在意，这灯做的有趣，四边都用琉璃封了口，只上面留个小孔通气，如此看书的时候就不必忍受烟熏火燎了。
　　正巧赵姨娘也掀了帘子进来，见到这么些好东西，满脸堆笑道：“周妹妹坐。”
　　周瑞家的陪笑道：“不坐了，等会子还有事呢，三爷快挑挑看吧。”
　　赵姨娘一边向贾环使眼色，一边看向桌子上的一块玻璃镜子和几匹绸缎。
　　贾环只当没看见，对周瑞家的说道：“还是等太太回来，让太太先挑吧。”
　　赵姨娘却不依了，瞪了贾环一眼，上前摸着桌上的东西跟周瑞家的说：“不怕周妹妹笑话，太太是好太太，什么东西都想着我们娘俩一份，这是我和环哥儿的福气。不过太太这样的富贵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总是都不放在眼里了，也就是我们这些草稞子里的人当成是宝贝，我看这些布料真不错，给环哥儿做件子衣裳倒是合适。”
　　周瑞家的听了点了点头说：“那我就去回了二奶奶，环哥儿拿了这些缎子。”
　　贾环摇了摇头，插嘴道：“缎子我们先不拿，等太太回来再说，不过还是烦您回太太一声，我看好了那琉璃灯，请太太赏我。”
　　周瑞家的见如此，便道：“那我就把东西送太太那里了。”
　　周瑞家的抬脚走了，赵姨娘开口便说道：“你这是干什么？送上门来的东西干嘛不拿？我们先挑挑东西怎么了？”
　　贾环忙搂着赵姨娘的腰笑道：“做人还是要谨慎些才好，虽说周瑞家的叫我先挑东西，可是哪有太太还未发话，我们就先动的道理？太太的面子哪能随意忽视？叫别人觉得我们不懂规矩。”
　　赵姨娘道：“你就这么把太太放在眼里？如今翅膀还没硬，就忘了本呀，也想学你那没良心的姐姐只拣高枝儿飞去了。”
　　贾环笑道：“瞧您说的，我忘了谁也忘不了您啊，不过您想想，这几个月里老爷天天晚上来您这儿睡，太太那里却从没去过，她心里能好受吗？没见她这两天拈酸吃醋的语气吗？指不定她心里就想找个法拾掇您，所以啊，凡事小心点别让她抓了把柄总是好的。再说了，我看好的东西已经去求了她，不过是给她个面子罢了，东西又没少了我们的，你还委屈什么。”
　　赵姨娘听贾环说贾政晚上总是上自己这里来，心里头得意，白了贾环一眼，贾环嬉笑不止。
　　且说王夫人从老太太处回来，宝玉也跟着进来了，一进屋就拉了金钏的手说：“好姐姐，可是才擦了胭脂，赏我吃一口吧。”
　　金钏抿着嘴笑，看见太太进了里屋，这才悄悄的笑道：“赏你吃也可以，你怎么谢我。”
　　宝玉蹭了蹭金钏道：“姐姐说想要什么，我那里有的只管要好了。”
　　金钏笑道：“晚上我在屋子里头做针线，灯下头烟油太多，熏得我眼睛发酸，才周大嫂送了一盏琉璃灯来，我看上了，你去给我讨了来，我就赏你吃。”
　　彩云推了金钏一把道：“快别说了，周大嫂才回了太太，那灯环三爷看上了，哪还轮的到你。”
　　金钏瞥了眼彩云，冷笑一声道：“怎么轮不到我。”转身拉着宝玉笑道：“你快说，想不想吃。”
　　宝玉看了眼座上的那盏灯道：“是个新奇的玩意，用这个看书的时候倒是不怕烟熏了。”
　　这时候太太恰巧出来了，金钏忙与宝玉拉开距离，捧着一碟子点心放到太太桌上，指着座上的琉璃灯道：“太太，宝二爷说这灯精巧，看书的时候不怕熏眼睛。”
　　王夫人听了，于是仔细看了眼道：“确实不错，蓉哥儿倒是寻了个好东西。”转向宝玉道：“我的儿，待会儿把这灯稍走吧，在你屋里看书用着方便。”
　　金钏笑嘻嘻的看向宝玉，宝玉会意，无奈的摇摇头笑说：“好吧，我且要了。”
　　只彩云在一旁小声向金钏说：“你何苦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