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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月色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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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道席之夏生了一双极干净极漂亮的眼眸,却不知道他在仰头装凶瞪人时又是多么的…… 惹人怜爱。
纪礼喉结翻滚,在镜头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席之夏柔软的发丝给他顺毛。
底雪烟客气了一下:“那麻烦纪老师多操心了,他确实不太会管钱。人又傻又笨,也不会搞人际关系,我之前都不知道他有爱请人吃饭的毛病,他小时候还经常——”
“妈妈,天色很晚了,您早点休息吧!”席之夏怕她再说下去会连他小时候拿口红给自己涂一脸血这种小事也给抖落出来,他就把直接把脸怼到屏幕上,“睡觉太晚了对身体不好!而且我会去爸爸那里告状。”
他真是怕俩人再聊出一些什么有的没的出来,那他可能连条底裤都不剩了。
“好好好!”底雪烟知道他这是有点炸毛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么,还把你爸搬出来。出息得你。”
她把手机凑近了一点,随口一问:“诶?你嘴角怎么回事?”
“我……”席之夏把手机抢过来,整个背部都倾靠进纪礼的双腿之间。
腿腹间传来的温度仿佛带着火,如滚烫岩浆般灼烧着他皮肤连同五脏六腑。
纪礼有些难耐,一动不敢动,脸上倒是端的一派平静无波。
席之夏又抬头看了眼某个事不关己的人,咬着牙红着脸说:“我被一只特别大的蚊子咬了!”
纪礼抬头赏月。
“那你可得注意点儿啊,秋蚊子很凶的。”底雪烟到底是关心他的多,“最近天凉了,睡觉的时候记得关上窗,不要踢被子……”
“妈妈……我知道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席之夏老觉得在纪老师面前被妈妈这么嘱咐很没面子,好像他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一样。
“好了,我不说你了。你记得把头发也剪剪,长得都看不到眼睛了。”
“我知道了……”
废话说了一大通,通话终于结束了。
席之夏深深吐出一口气,脊背彻底贴到纪礼的大腿根儿,两条胳膊卸了劲儿似的,分别搭在了纪礼的大腿上。
纪礼身子陡然一紧,眸色渐深。
他穿的是一件睡袍,这让他完全没办法忽视掉双腿中间靠拢过来的力度和温度。
玉盘似的明月依旧安静地嵌在蓝宝石般的夜空中,肆无忌惮地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纪礼却被一个毫不知事的人搅得心烦意乱。
席之夏对此浑然不觉,脑袋甚至还无意识地动了一下,后脑勺刚好蹭到了不能碰的地方。
纪礼阖动眼皮,垂眸看了一眼。
席之夏双手抱着手机正专心致志地扣着手机壳的边角玩,完全意识不到他的行为有多越界。
纪礼伸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夜色将他的音色烘托得更加低沉。
他忍着冲动,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企图找点事做来给自己降温,他问他:“要不要我给你剪头发?”
席之夏先是一愣,随后转过脑袋,脸庞正对着纪礼的胯间,他诧异道:“您……还会剪头发么?”
纪礼手背青筋尽起,收着劲道捏着席之夏的下巴,强行把他的脸转回去,声音已经低哑得不成样子。
他咬着牙,垂头,凑到席之夏耳边吐气:“我什么不会?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冷冽的薄荷气息直冲而来,席之夏耳朵怕痒,身子不禁颤抖了两下,稍稍躲开了一些。
现在又不能出校门剪头发,再等一个星期的话头发真的可以扎小辫儿了,席之夏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试试就试试!”
还是在这个的位置,只不过席之夏的身上被围了一条宽大的白色浴巾。
他坐在椅子上,手指扣着椅子的扶手,看起来有些忐忑不安。
“我在国外的时候可是靠这项技术赚过钱的。”
纪礼看出来他的紧张,顺手打开一个黑色小包,从里面抽出一把专业剪发的剪刀在他眼前晃了晃,“要不然我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些装备。”
刀锋在月色下闪过一道寒光,席之夏没由来地吞了口唾沫。
他觉得自己不是在剪发,而是上断头台。
纪礼拿毛巾擦了擦剪刀,想到之前的一些事,神色如常:“毫不夸张地说,我有一小部分的生活费是靠这个挣来的。”
席之夏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您还靠这个挣过钱?”
“嗯,那个时候很穷,什么工作都做过。”
“别给我瞎想!”
眼看席之夏的神情越来越趋向于同情,纪礼毫不犹豫地斩断他的情绪:“我是因为惹我爸妈不开心,所以他们干脆就断了我的生活费。”
这样啊,席之夏认同地点点头,纪老师看起来确实很像那种会淘家长的孩子。
可能有什么事能让父母这样决绝啊?
席之夏想不明白。
纪老师不说肯定是不想让人问的。
为了缓和气氛,他随口一问:“那您另一部分的生活费是靠什么挣的?”
“美、色。”
……
亏他刚刚居然还有点心疼纪老师!
席之夏深吸了一口气,探着脑袋专心品鉴窗外的月色,彻底闭嘴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纪礼抱臂看他:“我就是因为长了一张可靠的脸大家才愿意来找我剪头发的。”
“可靠的脸?”
席之夏默默在心里反驳:祸国殃民的脸还差不多!
但嘴上却只敢顺着纪礼的话,回说:“嗯,那您肯定早就靠着脸发家致富了。”
纪礼举着剪刀咔嚓了两下:“信不信我给你剪秃了?”
席之夏见状,抱着自己的脑袋瓜疯狂摇头:“我不说啦!”
纪礼彻底满意了。
正值月圆之夜,很多老师都回家团聚了。
整个一楼静得如同月光一般,耳边只剩下剪刀割断头发时的风声和蛐蛐协奏的免费鸣奏曲。
在极度安静的空间里,人的感官就会被逐渐放大。
席之夏时不时地就能感受到指尖抚过头皮时的温度,很舒服,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指尖何时会落下是一个未知事件,全凭纪礼心意,席之夏并不能提前预知。
不知何时会降临的舒适感让他隐隐产生一种期待,在指间每一次落下之后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甚至还会蹬掉拖鞋,在椅子腿下面偷偷晃一晃脚丫子。
“你好像很享受?”纪礼轻笑着问他,“把我当苦力?”
席之夏舒服得像只被撸了毛儿的小狗,眼睛都眯了起来,如同一弯新月。
月色太美,月色下的人更美,这让纪礼难以忽视。
这段时间以来席之夏吸取教训总结经验,已经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纪老师就拍马屁的技能。
他眨眨眼睛说:“这么好看的人给我剪头发我敢不享受么?”
而且还是免费的,他还能省下剪头发的钱请纪老师吃一顿饭。
这么盘算下来他一点儿也不亏,也是心大的有点儿诡异。
纪礼嗤笑了一声,没跟他计较:“油嘴滑舌,闭上眼睛!”
单薄的眼皮乖巧地闭合起来,长而密的睫毛沁透进如水的月色中,像是一对在夜色里闪着银光的透明蝶翼。
借着月光和廊下的灯光纪礼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散布在那眼皮上的青红色毛细血管。
细看席之夏的皮肤好像更为单薄,仿佛一戳就会破,那颊边的细小绒毛被照得发光,自成一派风景。
有斯人如此,月色亦黯然。
“喵~”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忽然传来一声猫叫,本来乖巧待在座椅上人却突然躁动起来。
“别动!”纪礼一手按住想要站起身来的席之夏,“快要剪完了,再乖乖坐一会儿。”
“可那只猫来了!”
“猫儿碍着你哪儿了?”
席之夏指控:“上次它就在咱们的阳台上挠我们的含羞草!”
纪礼正在给他修剪刘海,导致他只能紧闭着眼睛,“正好被我逮到,顺便教训了它一顿。”
纪礼起了兴致,好整以暇地问:“你是怎么教训它的?”
“我跟它吵了一架啊。”席之夏说得理所当然,简直跟告状一样:“它吵不过我就冲我龇牙咧嘴,还冲我翘尾巴!真的很过分!”
话刚说完,他大概是觉得哪里不太对,便又补了一句:“反正最后我吵赢了!”
怪不得上次那只猫看见席之夏就哈气。
纪礼觉得好笑,“你吵赢一只不会说话的猫你还挺骄傲?”
席之夏不理他这个话茬,“不行,我要把含羞草抱回来。”
“你安生一点儿。”纪礼再次按住他的肩膀,转头就看见那猫已经爬上了窗。他安抚席之夏,说:“我看着呢,不会让它动一片叶子的。”
纪礼为了哄他安心,朝正卧在含羞草旁边舔毛的某只猫咪,训斥道:“再挠我就阉了你!”
“不行!”
纪礼没把猫吓到,席之夏声音大得倒是成功把猫给吓了一跳。
这猫儿连毛都不舔了,被定住了一般保持着刚刚的动作,瞪着双琉璃似的大眼珠子警惕地盯着席之夏看。
如果猫咪有表情的话,纪礼觉得这猫现在应该是一副看白痴的神情。
“不能腌它!”
最后一剪刀终于落下,纪礼轻柔地替席之夏整理了下刘海。
纪礼笑出声:“你不是不喜欢它?阉了不是正合你意?”
席之夏再傻也听出来纪礼是在逗他了,闭着眼睛小声强调说:“它又不能吃,不能腌它……”
纪礼握着毛巾仔细地替席之夏把落在脸颊上的碎发擦干净,无奈道:“我是说带它去绝育,你没看见学校还有其他小母猫么?它整天见一个爱一个,花天酒地的,你说这能行么?”
“噢……这样啊。”
他确实看见过很多次它跟不同的猫厮混。
席之夏觉得自己又做了件蠢事,尴尬地揪着披在他胸前的浴巾。
纪礼轻轻擦过他发烫的耳廓和纤细的脖颈,大发善心把浴巾从他手里拯救出来。
“不然你以我是那种会吃猫的人么?”
席之夏慢慢睁开眼睛小声喃喃:“我看您连人都敢吃——”
“那我不介意下次吃给你看——”
“好漂亮啊!”
纪礼手中一空。
席之夏忽然起身,伸手扒拉着额前的头发,拽了拽纪礼的袖口,兴奋地指着窗外,“您看!”
纪礼顺势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宛若银盘的圆月和一汪如瀑的月华。
此时,窗边恰巧游过一双闪着青绿幽光的萤火虫,它们飘荡而来,宛如坠落的星辰,连猫咪的眼睛都好奇地随着两只虫儿打转。
“我都好久没看到过萤火虫了!”
席之夏将整个身子都趴在窗沿,双手伸到窗外慢慢掬起一轮月色,眸中有光。
谁知那猫便有样学样,把两只前爪摊平,露出粉红色肉垫,伸出藏在柔软肉垫中的指爪,在月下伸缩了一下子,做出捧月的姿态。
而含羞草依然保持着淑女一样的安静。
那双萤火虫高高低低,起伏飞过,在掠过席之夏的指尖时又被小猫煽动的尾巴尖给吓跑,逐渐走远。
席之夏居然没有恼,只是亮晶晶地闪烁着一双眼,双手撑着下巴安静地仰起脑袋望着天。
少年的眼眸里载满了星河,伴随着流动的月光,璀璨得有些失真。
纪礼倚靠在窗边,一双眼睛始终跟随着纯真的少年,眼神出奇地温柔。
你在看风景,而我刚好在看你,你比任何风景都更值得令我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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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进深夜,席之夏抱着凳子刚踏进门,纪礼放在桌边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
他冲正在走廊尽头扫碎头发的纪礼喊了一句,“纪老师,您电话响了。”
纪礼偷偷捻了一缕发丝放进睡袍口袋,回他:“你先帮我接一下。”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王母娘娘”四个字,席之夏纳闷儿地瞅着这几个字,按下了接听键。
“喂?臭小子,你干嘛呢?别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告诉你,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从地缝儿里揪出来!”
“小样儿,跟我斗,你还嫩得很呢!”
“收拾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席之夏还没开口就听见对方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大堆!
听音色应该是一个中年女性,她口气听起来很不好惹,跟土匪一样,脾气应该也很差。
纪老师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席之夏试探着问:“喂,您好?您找纪老师么?”
结果,对面许久都没有回话。
席之夏正在疑惑,对方扯了扯自己老公的衣服,见鬼一般说:“男的,是个男的!陌生的男的!”
席之夏没明白她这句话什么意思,对方立刻清了清嗓子,拿出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态度,声音温柔的如春风一般,令人浑身掉鸡皮疙瘩:“呃……你好,我找纪礼。”
席之夏从门口探出头望了一眼,发现纪礼还没打扫完,便回话:“纪老师正在忙。”
“正在忙?!”对方听起来似乎有些激动,“噢!我不着急!那你们忙,你们先忙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们不忙——”
席之夏话还没说完,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真是奇怪的人。”席之夏看着黑屏的手机陷入沉思。
“谁找我?”纪礼收拾回来,从他手里拿过手机,问他。
席之夏讷讷道:“王母娘娘……”
纪礼眼皮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纪礼问他:“她跟你说什么了!?”
“说让我们先忙……”
纪礼揉了揉额头,觉得头疼,立马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呦?臭小子还知道接我电话啊?你不是在忙么?”
“我没不接你电话。”纪礼无奈地看着屏幕里正在敷面膜的女人,好声好气地解释:“我刚在外面,没拿手机。”
“你这么晚不好好待屋里睡觉在外面浪什么?!你说说你刚跟那个……那个谁,忙什么呢?”
由于许澜女士这一声实在太过响亮,刚坐到床边的席之夏陡然被吓了一跳。
那个谁指的是他吗?
“我们没干嘛,我刚……”纪礼给席之夏使了个眼色,威胁他保持安静,“赏月呢……”
“啧啧啧……你是李白转世么?不会还要对着月亮酸文假醋地作首诗吧?”
反正从小到大纪礼已经习惯他妈对他的冷嘲热讽了,这些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可对面坐着的席之夏可是头一次看到纪礼吃瘪,他觉得新鲜至极以至于现在正在努力憋笑……
“诶?你那脑门儿怎么回事?”室内的灯光亮,就算有刘海遮挡着还是很轻易地就能发现纪礼额头的一小块青红色。
不待纪礼回答,许澜便自顾自地说:“怎么?你终于让人给揍啦?”
席之夏立刻装死,随手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欣赏自己的新发型,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
他随便拨弄着刘海,心里暗自佩服,纪老师果然是可以靠这门手艺吃饭的人。
“谁啊?!”许澜一把将面膜扯下来,语气几乎说得上有些兴奋,“谁这么替天行道啊!你告诉我,我改天一定登门拜访,谢谢他替我教训儿子。”
“咳咳——”
某个替她教训儿子的人终于憋不住咳出了声。
儿子?
席之夏瞪大双眼。
王母娘娘是纪老师的妈妈?
许澜狐疑地看着纪礼:“他还在?”
他儿子这千年的铁树终于要开花了?
纪礼佯装瞪了对面床铺上的人一眼,他本来就没想瞒着,便如实说:“我的学生。”
“你的学生?”
这么晚了还在一个屋里?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许澜小声提议:“你爸去书房忙工作去了,先让我看看?”
“妈……不用了吧。”
纪礼倒不是不乐意给她看,他主要是怕她把人给吓着。
纪礼扭头看了眼正在试图把头发摆弄成超级赛亚人的席之夏,陷入沉思。
他还是什么都不明白的年纪,他现在还不想给他带来本不该有的困扰。
“我又不会吃人。”许澜不理会纪礼,故意加重音量,用与刚才截然不同地温柔语气问:“那个……是我们家纪礼的学生么?”
突然被点到名的人瞬间坐直,惊愕地看着正无奈扶额的纪礼。
“我有两句话跟你说。”
席之夏指指自己,含着气音问纪礼:“是在……叫我么?”
许澜耳朵不是一般的尖,她乐呵呵地回应:“对对对,就是叫你。”
长辈叫他,席之夏不好推辞,但又实在有些怯,他一向不是个很会跟长辈聊天的人,他很怕把天聊死。
得到纪礼的默许后,席之夏以极快的速度将头发撸顺,磨蹭着走过去,站在纪礼的床边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最大的问题来了。
他该喊纪老师的妈妈喊什么?
他这么想着便也这么问了出来。
这问题也不知道戳中许澜的什么笑点,纪礼看她实在忍得辛苦,无奈地拍拍床板示意他先坐下。
一向不怎么注重外表的席之夏又重新用手整理了下头发,把身上的衣服扯平整,甚至还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纪礼疑惑地看着男孩儿在原地捯饬了一会儿才满意落座。
许澜眼见着自己儿子身边坐过来一个极为干净漂亮的男孩儿,当下就满意得不行,她笑吟吟地,“叫什么都行,叫我妈妈也成!”
席之夏整个人都傻了一下。
“妈!”纪礼适时地提醒了她一句。
许澜见好就收,“喊阿姨就行。”
席之夏简直如坐针毡,身子忍不住靠了靠纪礼的肩膀,本能地寻找依靠。
“阿……阿姨好,我叫席之夏。”
“哎!好好好!”
纪礼一向是个冷脸的,这么多年许澜真的看够他了!
她还是头一次见这么乖巧软糯的小男孩儿,心里喜欢得不得了,脸上的笑容在看见席之夏之后就没下来过。
“今天中秋,出去玩什么了吗?”
席之夏摇摇头,“我们没放假,但纪老师请我吃了月饼。”
“他就只请你吃了月饼?”
席之夏点点头傻傻地“嗯”了一声。
许澜瞪了纪礼那个不争气的一眼,一顿批评:“你怎么回事纪礼?这就是你做老师的态度?你最近是穷得要饿死在大街上了么?这种大事你没钱不会跟家里说么?”
她现在十分怀疑纪礼是个木头脑袋,连追人都不会!
席之夏不知道这话题怎么就扯到做老师的态度和钱上面了,况且纪老师也没做错吧……
纪礼正头疼得要命,就听见席之夏笨拙地替他说话:“那个,阿姨……纪老师他还给我剪头发了。”末了,他还自作聪明地找补了一句:“免费的。”
纪礼一口气提不上来咽不下去,这他妈的还不如不找补……
“哈!”许澜冷笑一声,“怎么着?他还打算收你钱来着?”
“没有没有没有……”席之夏急得直摆手,“纪老师他还陪我一块儿看月亮了。”
“看月亮?”她是年纪大了不懂年轻人的浪漫,这在她看来都是一些虚的,“然后就没有别的了?”
席之夏愣愣地点头,这还能有别的什么啊?
许澜恨铁不成钢,就算再怎么生纪礼的气,此时当着席之夏的面也得替他说好话。
“纪礼这人就是看着凶,他其实脾气很好的,但他要是有哪里欺负你了你只管告诉阿姨,阿姨替你教训他。”
席之夏这人天生缺根筋儿,根本意识不到这话说给他听有多么的奇怪!
他心里只想说纪老师就喜欢欺负他,可面对纪礼威慑的眼神,只好昧着良心,小声回:“没有,纪老师人很好的。”
席之夏生怕说错话被纪礼凶,他不敢再聊下去了,笨拙地找了个借口,“那个,阿姨,我……我先收拾宿舍了。”
他以为他可以走人了,没想到下一秒迎来了许澜地一句疑问:“收拾宿舍?你俩住一屋啊?”
席之夏闻声点点头。
对于纪礼,许澜再了解不过了。
要真的不是很喜欢,他怎么可能会跟别人凑合住一个屋?
他在国外穷到饭都快吃不上的时候都没见他跟别人挤过一屋睡觉!
可怜纪礼这个亲儿子这么久了居然一句话也没插进去,席之夏却句句都能把纪礼送到挨骂的边缘。
“他让你收拾宿舍的?”
纪礼终于插进来一句话,“妈,我不是——”
“你闭嘴!让之夏来说!”
纪礼闭了闭眼,干脆连说话的欲望也没有了。
席之夏再傻也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使纪老师挨骂了。
“我……纪老师帮了我,我是自愿要收拾宿舍卫生的。阿姨,您不要怪纪老师!”
这孩子也太乖了点,被纪礼欺负成这样了居然还想着替他说话。
许澜一时不知道是应该欣慰还是替席之夏憋屈。
纪礼从小到大许澜就一直给他灌输着诸如“不会心疼老婆的男人最没出息”此类的真知,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一点都没听进去!反而还朝着反方向行事!
许澜勉强着笑意,“好孩子,跟他住一块儿真是委屈你了。”
席之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委屈不委屈,应该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纪礼觉得这天再聊下去,他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妈,很晚了,我们要休息了,他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呢。”
许澜看了眼时间,已经快12点了。
“那个……你看我真是,都忘记时间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休息了!”
许澜冲席之夏笑得那叫一个慈祥,纪礼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从上初中起就没见过他妈对他这么笑过了。
三分钟后,电话终于在许澜对席之夏说“你可不能太让着纪礼”和席之夏点头如捣蒜之后被戛然挂断。
“想笑就笑。”
纪礼转头凝视正努力紧抿着嘴巴的某个人。
“我没有……阿姨很漂亮,人也好好。”
席之夏淡定地回到自己的床位,下一秒直接扑进被子里,整个身子都抖动起来。
当天深夜,席之夏已经熟睡,纪礼斜倚在走廊尽头的窗边,耳边听着电话。
许澜问得很仔细:“那孩子多大啊?”
纪礼望着月色,轻声回:“不到18岁。”
“纪礼,你个禽兽!我和你爸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纪礼叹了口气,试图替自己辩解:“我们才认识一个多月,我压根儿还没开始追。”
“你个没用的东西!挂了!”
轻柔的月光下,纪礼看着黑屏的手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