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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玩够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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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秋天的蚊子确实比夏天的厉害!”
王轩干笑了两声,拍了拍手掌适时地叫停了画室里的躁动。
他就算再不着调也不会拿学生的声誉来开玩笑。
纪礼那厮可以没有什么名声,但席之夏这个好孩子可不能。
还不知道这孩子心里这会儿得尴尬成什么样呢,一眼看过去,他整个人红得都不像样子了。
“哎哎哎?老纪可以进来了,之夏你去外面做蹲起跳。”
王轩眼瞅着两人要踏进画室的门口,及时伸出他肉乎乎的手掌对着席之夏做了一个止步的动作。
席之夏露出了一丝丝疑惑的表情,王轩好心给他解释:“你可没有在打铃之前进入画室哦。”
其实王轩是想借机让席之夏自己出去消化一下刚才的尴尬,以他对这孩子的了解他可能会为此别扭好几天。
“愣着干嘛,赶紧去啊。”
席之夏快速地环视了整个画室,果然大家都在偷笑。
他红着脸继而看向纪礼,眼里腻满了委屈。
纪礼忽视掉席之夏向他投来的求助眼神,双手插兜好整以暇地对他笑了一下。
那意思不言而喻,爱莫能助。
席之夏不怕死地瞪了纪礼一眼,自以为凶狠。
怀里骤然被强塞进了一盒颜料,纪礼圈起胳膊肘慌张地抱好,回头就看见席之夏往楼梯口走去了,那背影看起来还以为是去赴死。
也太乖了,居然还真去了……
生气都这么可爱,纪礼望着他脑袋顶炸起来的一撮头发忍不住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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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窗口处的光影刚好打在男孩儿的白色鞋面上,黏有深蓝色颜料的鞋带随着席之夏蹲起的动作起起落落。
他曲着腿喘着气默默在心底数数,安静的楼梯口就只有鞋子踏着地面的声响。
“老师刚才给我看的那个王校长的画,也太棒了吧!”
“对啊,看实物果然更震撼!但想想我们的水平还差得那么远……”
“努力学呗,功夫不负有心人嘛。”
“但愿吧。”
……
不知何时,从楼下隐隐约约传来阵阵脚步声和谈论声,席之夏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直到声音越来越近,席之夏才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保持着蹲起的动作抬眼看去,楼梯口已经涌入了一大群人。
首批走到拐角处的学生们骤然看见楼梯口有一个漂亮男生在做着无声的运动,纷纷止住了前进的脚步,挨个挨地跟席之夏来了一个对视。
席之夏大概也没想到这个时间点居然还有这么学生没有回画室,既惊讶又尴尬,他闪烁着一双眼眸,看着他们脖颈上挂的红色挂绳,是楼上的班级。
席之夏的眼睛大而亮,灵动得不像话。站在前排的一个女孩儿居然还莫名被他看得脸红了起来,席之夏看着堵在后面的三四十号儿人脸也红了。
女孩儿是因为害羞,而席之夏是因为羞耻……
被这么多人围观蹲起跳的经历实在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社死经历。
“唉?走啊,怎么不走了?”
“是啊,挡着路干嘛……”
“前面的在干嘛?”
后面的学生不知何时已经挤了上来,对于突然的拥堵状况而感到不知所以。
为首的几个人反应过来重新迈出脚步一步一步往上走,眼睛却时刻不离站在他们上方的人。
席之夏较好的外貌根本无法让人忽视,紧挨着上来的学生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保持沉默,在路过席之夏身旁时与其来一场莫名其妙的对视。
后上来的学生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挤在下面。
这场面实在是称得上诡异,此时的席之夏就好像是博物馆里的一个活体展览品,供前来参观的人们以一种审视的眼光打量。
“嗨!你被罚啦!”
“加油!慢慢做!”
“帅哥再见!”
有几名胆子大的女孩子在路过他身边时主动跟他打招呼,席之夏只能边蹲起边礼貌性地点头,脸上扬起勉强的微笑。
一个班差不多有百十来号学生呢,这要是一个个的来……
席之夏从来没觉得时间走得这么慢过,为了不让还没有上来的学生参观他,他干脆闭上眼睛加快了蹲起的速度。
“之夏!”
肩膀处突然被轻轻拍了一下,席之夏胆子都要被吓出来了。
李轻白忍着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怎么着?你迟到被罚了?”
“明知故问。”席之夏拍了拍受惊的小胸脯,耷拉嘴角时牵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你嘴角怎么回事啊?上火了?”李轻白回身摆了摆手示意她的同伴先走,接着问:“你干什么事迟到了?”
“我……”
席之夏总不能说是因为我撞到了你哥哥吧……
光这么想着,嘴唇处又开始莫名发烫起来。
李轻白狐疑地看着他越来越别扭的样子,关切地问:“你怎么啦?”
“没,没事,就是做累了。”
“我说夏夏。”李轻白实在受不了他这种诚恳的性子,“老师又没有在这里守着你做,你随便做几个回去不就行了?也省得在这里当一个被围观的吉祥物。”
“可我……”
“行了,我教你一个方法。”
李轻白直接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席之夏睁大了眼睛,为难道:“这行么?”
“怎么不行!”李轻白憋笑:“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我就在这陪你,要丢人就一起丢。到时候你就全推到我身上,反正我哥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学生差不多快走完了,李轻白坐在台阶上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咳咳——”
席之夏犹豫了许久,重重地清了清嗓子,紧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于是乎,一派安静的画室内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声音:
“瞧一瞧看一看!”
“学美术赠体育了!”
“学了不吃亏,学了不上当!”
“学美术赠体育了!”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
专注于画画的学生们全都停下手里的笔向外面张望着,显而易见,画室内骤然传出一阵爆笑。
席之夏瞬间红了耳朵,最后上楼的两个男生在路过他身旁时啧啧赞叹,冲他抱拳表示敬佩。
这学校的纪律是出了名的严格,什么事都有一套既定的章法,学生们几乎是不敢对学校的处罚制度褒贬一二的。
这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用这种特立独行的方式调侃他们学校制定的蹲起跳处罚。
与此同时,纪礼隐在画室的一个角落里低垂着头轻笑出声,
而王轩直接双手捂脸以此来回避其他几位老师对他竖起的大拇指和投来的揶揄目光。
“老纪,我丢不起这人!”
王轩直接摆了摆手,拖拉着嗓子说:“你去,你去把这个破小孩儿给我押回来!”
纪礼当然很乐意干这项工作,二话不说抬脚就往外走。
席之夏看着李轻白乐得直捂肚子,越喊越小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被安排了。
这也没什么,席之夏很会安慰自己,就当是陪她玩了,反正他俩一起做过的丢人事也不少,不差这一件。
人嘛,这一辈子总要做几件丢人的事情等到老的时候拿出来回味的。
说到最后席之夏自己都乐了,“很好笑么……你省着点笑——”
“玩够了么?”
熟悉的低沉音色从后背传来,席之夏只觉得后脖颈处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李轻白瞬间收敛起笑容急忙从台阶上站起来随意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哥……”
她喊了一声,声音拐着弯儿地撒娇。
纪礼非常熟悉李轻白这一套,他像往常一样递给了她一个看似责怪实则你开心就好的眼神,继而双手抱臂,把目光转移到了正在用眼神向李轻白求救的某人身上。
纪礼问他:“玩得很开心?”
在接收到席之夏求救信号的那一刻,李轻白迅速扭头看向窗外,似乎是在认真地欣赏窗外并不怎么美妙的风景。
此时当然是跑路要紧!
于是李轻白云淡风轻地冲俩人摆了摆手,回过身子撒开腿就往楼上跑,还没等席之夏喊她,她的身影就已经急遽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了。
“夏夏我还有课呢!你好自为之!”
李轻白的声音余音绕梁般在楼梯口游荡了三圈才消失殆尽,席之夏第一次体会到了交友不慎是个什么非人的感受。
席之夏死死地闭了下眼睛,僵硬地转过身子为自己解释:“那个……没有。”
纪礼双手抱胸,问他:“没有什么?”
席之夏耷拉着脑袋,咬着唇小声道:“也没有很开心……”
毕竟,他现在真的有点高兴不起来。
纪老师确实不会把小白怎么样,但他肯定会把他怎么样啊!
席之夏唇角处伤口已经被他的虎牙刺出了一点血珠,随着抿唇的动作那颗血珠乍然破裂,缓缓地晕染在嘴角处,画出一小片暧昧不明的印记。
他本来就长了一张天真无害的面庞,再配上此刻雾着一双眸的委屈神情,纪礼逐渐有些承受不住,攥了攥拳头,手背上的青筋疯狂凸起。
“别咬了。”
模糊之间,席之夏好似听见一声极轻微的低叹,接着他听见纪礼说:“再咬你的血都可以直接当颜料用了。”
“别摸!”纪礼一把抓住了席之夏伸向嘴唇处的手,“你是没有痛感的么?”
“怎么没有?”
席之夏微微红着脸,瞧着那只宽大的手掌围合住他的腕骨,滚烫的体温从皮肤表层逐渐递进,一直延续到他的心脏,他从来没有注意过人的体温原来是可以灼热至此的。
那点捉摸不透的思绪霎然涌上心口,他像是被烫到一般急躁地将手腕从纪纪礼的桎梏中挣脱出来,余光目视着纪礼指尖滑过他的手背,很小声地说:“刚撞上您的时候痛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
掌心的温度骤然消失,纪礼紧着眉头看着席之夏往后退了一步。
“我额头也疼。”纪礼的声音好似没有任何感情起伏,但席之夏就是从中听出了一丝丝委屈。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砸进了我的怀里导致我差点破相。”
纪礼彻底不要脸了,“万一破相了以后没人看得上我,你是不是该负全责?”
力是相互的,他有多疼纪老师也一样。
席之夏掀起眼皮看着纪礼额头处的一片红痕,语气弱弱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纪礼没有回话,显然对他的口头表示不太满意。
席之夏会意,鼓着脸大声说:“我会对您负责的!”
纪礼揉了揉太阳穴,朝画室的方向望了一眼,回说:“你负责就负责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席之夏垂着脑袋,小小声说:“我会负责到底的。”
—
当天晚自习的时候,蓝傲申请去上厕所被王轩赦免,急忙捂着肚子爬进了厕所大门。
结果,他刚踏进一只右脚就听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对话。
“您稍微低一点儿……”
“这要怎么弄?我都够不到了!”
厕所的某个隔间内,纪礼看着席之夏费劲踮起脚的样子,不但没有低头而且还恶意地挺了挺背部。
席之夏带着一丝祈求,“求您了还不成么?”
纪礼依旧不为所动。
席之夏有些生气了,居然敢吼他:“我手都累了!”
他还是头一次遇见给人擦药还要用求的,这摆明了就是欺负他个子矮!
纪礼彻底舒坦了。
赶在席之夏再次生气之前,十分顺从地屈起两条大长腿,微微弯腰,将脑袋落到了男孩儿很轻易就能够到的高度。
“嘶——”
掌心落下的时候,席之夏十分紧张地问:“疼?”
纪礼故意装作很不舒服的样子,“你轻点弄……”
“对不起,我是第一次给人弄这个……”
席之夏持续搓动着倒在双掌内的药油,按在纪礼额角的力道真的比方才更轻了一些。
门口的蓝傲听到了类似搓动润滑油的声音,眼睛瞬间鼓得大大的,惊恐地盯着某个隔间的门板。
今天晚上王校长上大课顺便为大家示范一张水彩静物,同学们此时都还在黑灯瞎火的画室里盯着巨大的投影屏幕认真观摩,仔细记笔记。
当然,趁黑在画室打瞌睡偷吃零食的也有,所以此时居然没有一个人光临厕所这块儿风水宝地。
除了蓝傲这个幸运儿……
“这样舒服点儿么?”
黏腻的水声不断传来。
“嗯,保持这个力道就好。”
纪礼的眉眼尽在咫尺,离得近了,席之夏发现纪老师的睫毛原来如此浓密纤长,比他的睫毛颜色要深很多。
纪礼的眼窝很深,双眼皮的弧度像是用锋利的刻刀雕出来的一样,那双一向很凶冷的眼睛此时安静地闭合着,倒显得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一些。
鼻梁好优越……嘴唇薄薄的很好看……
席之夏做不到一心二用,看着看着手上的工作逐渐停摆了下来。
紧贴在额上的柔软掌心许久都没有动作,纪礼动了动眉头睁开了双眼。
这突如其来的对视让席之夏有些措不及防,他惊了一下便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喷洒在面颊上的湿热,近到只要在挪动一点点就能触彼此的鼻尖。
席之夏像是犯了魔怔一般舍不得移开双眼,两个人就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内无声地对视着。
厕所内的灯光昏暗,这使得纪礼的双眸显得愈发深不可测,那双安静的眼眸里好似藏着一汪无底的深渊,让人一脚踏进去就再也无法抽身。
席之夏的脑子像是烟花燃尽之后的一段空白,他现在想不到任何其他的事情。
这双眼睛太会蛊惑人了,他自愿被困囿于其中,只会干巴巴地盯着对方的眼睛看。
直到纪礼无端地逼近一步,鼻尖相蹭,两双嘴唇的唇角分别还挂着未消散的红,中间仅有一指尖的距离。
气氛陡然变得浓蜜起来,双方就好似是在近距离地对峙,这让本就窄小的空间显得更为逼仄。
直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躁和匆忙,渐渐地越来越远。
席之夏像是突然受了惊吓一般抖了抖肩膀,红着耳廓向后挪动了一步。
纪礼认真望着他眼睛,主动向后退了一步,他没有打算接着逼他,转而问:“怎么不弄了?”
“弄……弄好了。”
席之夏闪躲着双眸,飞速拿起放在隔间置物架上的药瓶,几乎是推搡了纪礼一把,头也不回地推开隔间的门板,逃跑而去。
空荡荡的厕所内只剩下门板晃悠悠的吱吖声,纪礼无声地望着落荒而逃的人影,目光温柔。
—
“啊啊啊啊啊!我的耳朵瞎了!”
“呜呜呜……我的耳朵彻底不干净了!我的儿砸也不干净了!”
终于到了晚自习课间休息的时间。
蓝傲避开席之夏强行扯着谢安的胳膊,偷偷躲在食堂的一个角落里向他诉苦:“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啊啊啊!我的宝贝儿砸不干净了!”
“你确定你听到的是这些?”
谢安对蓝傲的说辞持怀疑的态度,以他对席之夏的了解,他怎么都不是那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类型啊……
“我怎么可能听错!”
蓝傲一巴掌拍在餐桌上,桌面上的咖啡杯都震了一下。
这动静瞬间引起周围一圈人的注视,他抱歉地冲大家干笑了两下,环视左右,凑过去跟谢安耳语:“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敢保证我听见的就是这些!”
“可这压根就不可能啊,你觉得之夏是这种人?”
蓝傲气得鼻孔翕张,他咬着牙反驳:“之夏当然不是那种人,可你想想纪老师他是人么?”
“那确实!”谢安无可奈何地回他:“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你们两个干嘛呢?我找了你们好久!”
蓝傲的背部猛然被拍了一下,吓得心肝脾胃肾都激灵了一下。
“之夏,你吓死我了!”蓝傲回头一看来人,吓得捂着心口,做贼心虚居然还要先行质问:“你走路都没声音的么?!”
“我有声音啊……”席之夏有些抱歉,好心地帮蓝傲揉胸口,小声回:“是你们两个聊得太投入了……”
谢安转头安慰他:“都怪食堂太吵了我们才没听见。”
蓝傲突然大叫:“我靠!”
“怎么了?”席之夏揉了揉突然被蓝傲拍开的手背。
“完了完了完了……”
蓝傲哭丧着一张脸小声喃喃,他只要一想起席之夏这只手刚才做过的事情就悲从中来。
“什么完了?”
蓝傲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席之夏只好把目光转移到了谢安身上,小声问他:“蓝傲他又吃错药了?”
“他……”谢安咳了咳嗓子,试图编造一个像样的理由,“他刚刚没买到他想吃的螺狮粉……赶巧他去的时候最后一份刚卖完。”
“那确实有点可怜……”
“之夏!”蓝傲突然从座位上窜起来,一把捧住席之夏的双手,又在在意识到这双手刚才都做过什么之后,像是被吓到一般给扔了出去。
“怎、怎么了?”
认识这么久了,席之夏还是无法适应蓝傲这种间歇性的一惊一乍。
蓝傲的脸居然还红了,他别过脑袋紧闭着眼,小声问他:“你,你的手累不累啊?”
“我的手?”
席之夏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双掌,就算洗了一遍还是无法去除药油的辛辣味道,一抬手就能闻到。
他有些搞不懂蓝傲的行为,一脸单纯无害地问:“我的手为什么会累啊?”
“你你你……”蓝傲一向叭叭个不停的嘴巴竟然被席之夏这句话给堵成了一个结巴。
席之夏直接把手伸到蓝傲鼻尖,问:“你闻到我手上的味道了?是怪不好闻——”
“你不要过来——啊!”
蓝傲直接被他的动作吓到向后跳了两步,像只猴子那样腾空起跳。
“不对!”蓝傲安全落地之后像个动物一样耸动着鼻孔,差点没被恶心地吐出舌头,他惊恐地问:“你手上这是什么味道!”
就算是男人的那啥也不是这么个味道啊!
蓝傲的想法已经冲出天际,他单方面宣布纪老师这人果然天赋异禀,连味道都和普通男人不一样!
“哦……”席之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啊,这是药油的味道……”
“药油?”谢安问他,“你弄药油干什么?”
“不,不是我……”席之夏嗫嚅着开口:“是纪老师……”
“纪老师哪里受伤了!?”蓝傲的诡异想法已经到了八匹驴都拉不回来的程度!
就算是那里受伤了也不能用药油去抹吧!
药油不可以往那个地方瞎抹的吧!
那会死人的吧!
席之夏目视蓝傲把他那头蓝毛儿逐渐抓成了一个狗窝的造型,淡定地告诉他们:“额头。”
一瞬间,蓝傲和谢安的动作像是被施了法一样定格在原地,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怎么啦?”席之夏疑惑地看着旁边的两个人沉默着大眼瞪小眼,一时也不知道是他说错了什么话还是因为别的些什么。
“卧槽!”
席之夏被蓝傲突然的爆粗口给吓了一跳,他认真地问:“到底……怎么了?”
谢安直接冲蓝傲翻了个白眼,搞了半天居然是这事……
“那你们为什么要躲在厕所的隔间擦药啊!”
“你……你怎么知道?”
“我准备去拉屎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有动静,吓得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事……”蓝傲以拳抵唇,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毫无道理地谴责他:“反正就是吓死我了!都是因为你们俩个害得我还得爬到楼上去上厕所!”
席之夏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泛红,“你……你都看到啦?”
“黑灯瞎火的!你们俩又在隔间里藏着,我看到什么啊我!”
“啊?你没看到啊……”
听他这语气里居然还莫名蕴含着那么一丝丝可惜,蓝傲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觉得席之夏的脑子有坑过……
“大哥!拜托!我是用耳朵听到的好么!”
“噢……”
“噢什么噢!老子饿了!鉴于你今天让我担惊受怕了一整个晚自习!所以你今天必须请我吃夜宵!”
当晚放学,蓝傲端着席之夏买给他的面,边走边吃:“牛肉板面原来是这个味道啊……咱学校后面那条街有很太多家牛肉板面了,导致我逆反心理上来了居然一次都没去吃过。”
月光轻柔地罩在操场上,席之夏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月饼盒,笑着问他:“怎么样?好吃么?”
“就那样吧……”肉食动物蓝傲给了一个很主观的评价:“牛肉不难吃。”
过了一会儿,他接着说:“嗯……我等会儿想把月饼泡进去这个汤里面试试。”
谢安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是有多喜欢黑暗料理。”
蓝傲砸了砸嘴,头也不抬地回:“那之夏还喜欢吃榴莲味儿的月饼呢。”
那是纪老师买给席之夏的谢安没有资格评论,他无视蓝傲的话,转头问走在前面的席之夏 “等会儿回宿舍我们要干点什么?”
由于今天是中秋节,假期又短,很多外地的学生离家太远不能回家过节,所以学校十分好心地免了他们今天的作业。
这个好消息是王校长刚刚在作范画的时候直接宣布的。投影幕布中的王校长松弛地坐在画架前,一手夹着一支烟,另一只手摸了摸他光不溜秋的脑袋,冲着屏幕憨笑了一下,对着镜头笑得很憨:“今晚作业全免,只做赏月这一件事。”
席之夏提议:“要不……我们赏月吧?”
“好啊。”谢安点点头,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认真看过月亮了。”
“你们就这么有闲情逸致么?”蓝傲咬断嘴里的面,嘴角一撇,“可怜的我还要画作业。”
席之夏眨了眨眼睛,“今天不是没有作业么?”
“你忘了?”蓝傲觉得他嘴里的面都不香了,耷拉着一张脸,“我还欠着王老师25张半作业呢!”
班里确实有几个学生多多少少因为画作业不认真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而被罚补作业的,甚至欠老师几百张作业的都有。
但蓝傲这事还有个内幕,纪老师单独赏给他的作业他不敢拖欠,每次都勤恳地画完上交了,以至于只剩下王轩留给他的了。
谢安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还有半张?”
“我刚刚在画室里偷偷画了半张的水粉。”
“那你……加油!”席之夏想了半天的措辞,就只想出来一句安慰人的话,“我们会替你向月亮问好的。”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蓝傲觉得席之夏的说话方式简直跟纪老师越来越像了,但他不敢说。